61. 对峙

作品:《今安有时

    “老三啊,今个怎么有空来看你九弟了?”赵砚宸走进广庆宫的时候,赵泓玉正刚和小明半扯半正经地聊完他们此次进宫的事宜。


    看见皇帝进来,赵明赫下意识起身,嘴角扬起大大的微笑:“父皇!”


    “欸——朕的小心肝,来来,让朕抱抱,几日不见愈发可爱了,朕甚是欣慰啊!”


    赵明赫扑进亲生父亲的怀中,被高举起来,又搂紧怀中,差点将一旁的燕德海吓到,他佝偻着身子上前劝说:“诶呦陛下,您当心些龙体,九皇子如今毕竟年岁也长了,如今回宫也是长了不少斤的。”


    赵砚宸瞪了燕公公一眼,执意不肯将自己的幺子放下来,没有理会燕德海的劝说,而是缓步走向自己的三儿子:“老三,你给朕评评理,这老燕是在变着相说朕现在没气力,年老衰迟喽——”


    燕德海一听冷汗差些流下来,忙紧张兮兮地看向赵泓玉,帝王此时正在兴头上,很显然并不会计较燕公公这些话,赵泓玉轻笑一声,从座位上起身,恭敬同皇帝行了礼,斜睨了一眼那惊慌失措的老太监:“父皇,燕公公也是担心你,同时又为您高兴,九弟进宫以来,也不再像从前那般颠沛流离,如今长势也愈发喜人,这是天大的好事。”


    赵泓玉的说辞听得皇帝喜笑颜开,他轻轻放下怀中的幺子,揉揉他绵软的细发,蹲下身来满眼疼惜地握住赵明赫的小手:“你三哥说得对,朕的明赫如今再也不用忍受饥苦之难了,也好也好,慕琴若是看到,也该放下心来了……”


    “父皇,没回宫前,小明也被姑姑姐姐们照顾得很好!还有我的小伙伴!以前的日子虽拮据,但小明过得也很开心,父皇不要再担心啦!”赵明赫一本正经地抚上皇帝的肩头,小大人似的拍了拍,小脸绷紧的模样让皇帝又笑起来,满眼都是对幺子的喜爱。


    赵泓玉在一旁看着,悄悄拿出扇子,轻口桌面。


    小明竖起耳朵听到这番动静,心下了然,又露出他那天真无邪的笑容,满眼希冀望向自己高大的父皇:“父皇,今日您提起母妃,小明想起来从前姑姑姐姐同我说母妃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看,特别特别温柔的人……自进宫以来小明还没见过母妃,也没去过母妃从前住的地方,父皇能带小明去吗?”


    他努力睁大眼睛,眼里的星光都要往外冒出来似的,皇帝听了又怜惜又心疼,立刻点头赞同:“好好,都依朕的小心肝,燕德海,还有老三,你们同朕一起去沐枫轩!即刻摆驾!”


    燕公公和赵泓玉齐齐应声:“是!”


    正当一干人要走出广庆宫,却见有一瘦削的身影正跌跌撞撞走近大门。


    燕德海最先认出了那身影:“你这小丫头,来这做什么?见了陛下还不快跪下!”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贤妃擅闯沐枫轩,如今还不见了踪影!还……还怪罪于奴婢,打了奴婢一巴掌……”


    “什么?!!”燕德海忙上前同皇帝禀告。


    “你是……朕派去守沐枫轩的小丫头?” 这下皇帝倒是认出来了,听见她口中之言,目色瞬间低沉下来。


    “速速前去沐枫轩,速速!”


    那厢沐枫轩暗道内。


    “大人,这柳盈霜和柳洵好大的胆子,竟敢在皇宫建暗道!”谢筠熙扒在李时丰肩头愤愤出声,暗道幽暗狭窄,李时丰叫她攀着自己走。


    “宫中若无陛下准许,必然不能大动干戈,柳洵和柳盈霜必然还没大胆到那种程度,怕是当初建皇宫的那帮人居心叵测早有预谋,贵妃起初也许不知道沐枫轩有暗道,而柳盈霜搬到素荷苑只怕也是故意为之。”


    今日来得及没有拿火折子,李时丰向前探着路,一手紧握住谢筠熙,一手拿刀柄轻碰墙壁以确定前行之路。


    走了约莫一刻钟,李时丰发现自己刀柄所碰之处逐渐宽敞,立刻子心生警惕停下脚步,将谢筠熙拦在身后。


    不远处亮起一抹微弱的光。


    跟在身后的谢筠熙抬起头,越过少卿大人的肩也看到了那抹微光,同时发现那闪动的光照在墙壁上,似乎有影子倒映在上,瞬间紧张地反扣住李时丰的手,手心微微冒汗。


    “大人,有人。”谢筠熙用极轻的声音提醒李时丰。


    “嗯,小心些。”李时丰继续领着她向前走去,只是身子蹲得更低了些。


    “乖侄,你来做什么!今日宫里不安宁,那姓李的少卿来了,还带着谢康的女儿!应当是来查柳慕琴的事,若是让他们发现你可如何是好!”


    二人走到一处转角,突然听见一阵急切的女声传来,李时丰立刻拉着谢筠熙蹲下不动。


    “姑姑,谁叫你如此粗心大意,如此重要的证据竟遗落在柳慕琴屋里,那些人叫我亲自来销毁罪证,你说我怎么敢不来。”


    另一道声音传来,是个模模糊糊的男声,听着甚是耳熟。


    柳洵!?


    谢筠熙目光泠然起来。


    “爹那边……你……”


    “大人他许是有些察觉,但并不尽知,如今陛下重启纵火案,又兼顾柳慕琴的事,爹自己也深陷其中,还不知道要怎么了呢……更何况,北蛮已许诺销毁所有还未被发现的罪证后带我姑侄二人出京,姑姑莫慌。”


    柳洵竟然连柳无涯也骗!


    谢筠熙牙关有些发紧,听见他们要逃,面上露出鄙夷之色。


    想逃?想得美。


    正想着,那边的对话声突然变得停顿,四周逐渐恢复一片寂静。


    “小心!”李时丰护住身后之人,将横刀往身前挡去,一支利箭破空而出,被李时丰堪堪斩断,二人猛地抬头,借着隐隐微光看见不远处那站立的黑影。


    紧接着就是柳洵的声音:“二位,别躲了,出来吧。”


    谢筠熙的心登时揪起来,脑中空白闪过,太阳穴突突跳起来。


    “走。”李时丰坚定的目光同谢筠熙对上,霎时间就将她的无措压下去一半。


    两人握住对方的手,起身抚平衣褶,缓缓走进那处拐角。


    走进了才发现那倒黑影竟是一个身长快六尺的壮汉,面容并非大辰人的模样。


    “小心!”


    李时丰飞身上前,把谢筠熙往旁边猛得一推,刀柄在手,横刀出鞘,直指那壮汉。


    那人见状同样从腰上拔出一把刀来,只不过瞬息,二人就过数招,李时丰在此明显占上风,那壮汉所持之刃与李时丰的横刀相撞,发出的铮鸣声将震得虎口一麻,长刀落地,李时丰的横刀眨眼间就架在了那人颈上。


    一时之间,剑拔弩张之势顿起,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你是北境草原之人,来我大辰是何目的,说!”李时丰的横刀划过此人皮肤,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痕。


    柳洵在一旁显然没了方才那底气十足的姿态,看着眼前的一切竟有些微微发颤。


    谢筠熙方才被推到角落,此刻才回过神,急忙抵着墙角站起身来,走入那微光之处才发现,除了被李时丰所指之人,柳洵姑侄身边还站着两个衣着异常之人,只是那被指之人应当是他们的头目,此刻也不敢轻举妄动。


    “柳洵,柳盈霜,你们背信弃义,与外蛮勾结,又至柳贵妃与镇北将军夫妇于死地,蒙骗圣上,无耻至极!如今证据确凿,陛下必治你们死罪!!”


    谢筠熙此言,振声发聩,犹如一团火将在场所有人都点燃。


    柳洵目眦欲裂,既恐惧又愤怒,硬扯着嗓子反驳谢筠熙:“你懂个屁!身为谢家独女,你懂个屁!我所做的一切!是在为我柳家铺路!为我大辰之盛铺路!”


    “铺路?!大辰的路何时轮得到你等鼠目寸光之辈来铺!天子脚下,行此凶事,为一己私欲害圣上龙子至今才得归,又害固守边疆战功赫赫的将军葬身火海,还把你爹骗得团团转,把二皇子骗得团团转,柳洵,你好手段!!就算你今日得利,日后也只能成为遗臭万年之人,被历史永远刻在耻辱柱上!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谢筠熙喊得几欲破音,字字诛心,将柳洵气得几欲吐血,一个箭步冲上来就想掐谢筠熙的脖子,却被那北境之人的刀拦下:“不可动。”


    “你……让我杀了此人!让我杀了此人!”柳洵挣扎之中,被牢牢钳制,柳盈霜见此只敢吓得跌坐在地,连站都站不起来。


    “你们的事迹已经败露了,今日你们在此,绝对不是我的对手,且衡王已在此处安放人手,此刻不过是瓮中捉鳖,束手就擒,留你全尸。”李时丰将目光放回眼前的北蛮身上,强压恨意,剑眉皱起,嘴角下压,眼中所燃之火几乎要将此人烧穿。


    “你是季项年的人?”那人目色微敛,一丝不可查的恐惧之色爬上心头。


    “我乃镇北将之子——季,荆,南。”李时丰一字一顿回道。


    “季荆南?!!”那北蛮人还没说什么,柳洵先叫起来。


    “难怪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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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你是季家小子,季家……哈哈哈哈哈。”柳洵目色赤红,几乎就要滴血。


    谢筠熙也猛然回头,饶是她此前早已知晓了李时丰的真实身份,但听到他亲口说出来,心口却传来一阵刺痛,仿佛是对过往的痛惜,对李时丰的悲慨。


    北蛮那帮人现在不敢再轻举妄动,镇北铁骑的恐惧怕是已经狠狠刺入了他们的骨子里,而因这密室狭窄,他们也只来了不过三人,听李时丰之言后有腹背受敌之感,一时之间气氛降至了冰点。


    “柳洵,我问你,秋芸是否也为你所杀?拐子案的人也是你的人?还有,香楼是你的产业,是不是。”


    柳洵此刻有些力竭,但他依旧哑着嗓子对谢筠熙嘲讽:“你个罪臣之女,来问我这些,你以为我会答吗?”


    “好。”谢筠熙一把拽起在角落瑟瑟发抖的柳盈霜。


    这一举动让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那两名架着柳洵的北蛮人见状有些摸不清状况,但他们不大清楚这个女人的情况,相视一眼,一人将手往腰后摸去,偷偷抽出一把匕首来。


    “谢今安!”李时丰看见那寒光一闪,神经瞬间紧绷,面前之人见他松懈,立刻错身躲开刀锋,转身要朝谢筠熙袭去以做要挟。


    “噗呲”


    一声轻微的利器扎入皮肉之声响起。


    在场之人都愣住了。


    有人轰然倒地。


    是谁……


    李时丰耳边嗡鸣声渐起,身体却下意识动起来,翻身架住了刀下之人的身躯,又猛地抬头看向谢筠熙那边的情况。


    “啊!!”叫起来的人是柳盈霜。


    而倒地的人……是那个那个拿出匕首……的人?


    谢筠熙不紧不慢地放下手,再次遮住手腕上的袖剑。


    再看向地上之人时,才发现他被利箭刺穿咽喉的惨死状。


    谢筠熙有些嫌恶地皱了皱眉。


    柳洵被她这一出吓得有些再也说不出话来。


    对啊……忘了谢筠熙是如此果断之人了……我不该有怀疑的。


    李时丰心中的巨石“轰”的一声坠落,后劲上来,才发现自己的额间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柳盈霜的尖叫声再次响起,谢筠熙不耐烦地将她拖到一边,捂住她的嘴巴威胁道,“你别说话,吵死了,我问你答,点头或摇头就行了。”


    谢筠熙拿手指指向这个被吓破胆的女人:“你身上是不是有害贵妃难产的罪证。”


    上来直指要害,将柳盈霜问得有些发懵,但见这个女人又活动活动手腕,将那利器藏身处露出,她流着泪点了点头。


    谢筠熙没有动作,反倒松开了柳盈霜,又转悠悠走向柳洵,语气带威胁之势:“柳洵,你以为陛下为什么默许大理寺的人随衡王进宫,又为什么至今不对我爹下决断?”


    柳洵张嘴,发出的只有沙哑的气音。


    “你完了。”


    谢筠熙刚说完,暗室外就传来一阵纷杂的脚步声。


    那还在钳制柳洵的另一人和自己的头目对上目光,二人立刻动身,一人扑向谢筠熙,一人直接撞上李时丰的刀刃上。


    这次李时丰反应过来,立刻冲谢筠熙大喊:“不好,他一心求死,快躲开!”


    谢筠熙立即闪身,可还是晚了一步,那人的匕首划过谢筠熙的背部,剧痛袭来,下一秒此人便成为了李时丰的刀下魂。


    谢筠熙倒在地上,鲜血自背后蔓延开来,快速失血让她双眼有些发黑,但勉强能看清眼前那人焦急的模样。


    “没事的……殿下他们来得真是……及时……死不了死不了。”一边说着又一边抚上李时丰的手背以示安慰。


    “殿下!”李时丰看见那熟悉的白色身影,连忙喊出声。


    可那白色身影身后出来的,却是另一个更加瞩目的存在。


    “……陛下。”李时丰抱着谢筠熙慌忙起身,被皇帝制止。


    “贼人证据确凿,可呈贡证据,不日审候。”赵泓玉向前退开一步,同皇帝恭敬请命,一边用余光示意李时丰赶紧带谢筠熙离开。


    “殿下,谋害柳贵妃之物,就在贤妃身上。”临走前,谢筠熙用昏迷前的最后一口气同赵泓玉擦肩时嘱咐。


    “来人,把此二人先行押入大牢,此三人尸首送往大理寺搜查。”


    皇帝下令后转身离去,徒留这满地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