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装束

作品:《混乱乐子人穿成反派后

    夜晚悄然走至尽头,晨光熹微。


    笼罩薄雾的破晓时分,正是一个人脆弱无力、深陷梦境的时候。


    男孩却被一股大力揪着衣领拽起来。


    有不耐的声音强行挤进他混沌的脑海:“醒醒!喂,给我醒醒!”


    男孩迷迷瞪瞪睁开眼睛,茫然看着身前一袭白衣、脸覆面具之人,哑着嗓子回答:“……怎么了吗?”


    那副面具独遮上半张脸,露两只眼睛、下颌与嘴巴。其通体亦是雪白,唯用细腻的青色勾勒纹路,描摹边缘葱翠纠缠的藤蔓。


    分明是文质彬彬的装饰,偏偏此人言语极不客气,凶神恶煞,于是便连带整身穿着失去了原本儒雅清隽的韵味。


    “学斋可不是给你睡懒觉的地方!”


    白衣人冷哼,“把你从浮金州接到这里,只是暂作休息,今天,我们就必须出发去御戾岛。”


    “啊,对哦,御戾岛!”男孩一听目的地,竟也不困了,立马开始麻利地套外衣。


    “……?”


    白衣人见他流露欣喜的神色,一时纳罕到诞出几分无言的困惑。


    他低低嘲弄,“嘶——我还第一次见有小孩这么迫不及待的,真撞鬼了。”


    男孩没有听见白衣人的讽刺,这会儿,他忙于归置。


    终于,将一切收拾完毕,男孩眼巴巴等着下一道指令,十足期待。


    白衣人挥挥手,仅让他把包袱留下:“你先出去等着,外头有其他人替我看着你。”


    “可是……”男孩不明白,为何白衣人要没收自己的包袱。


    未想,白衣人根本不容半分置喙,直接吼道:“先出去等着,你耳朵聋吗?!”


    男孩瑟缩一下:“……好!”


    无奈,他只能推开房门,悻悻离去。


    房门又咚的一声关上。


    白衣人停顿片刻,随即抓起男孩的包袱,粗暴、毫不留情扯开系带,将整理好的东西撒落满地。


    他细细翻拣——


    衣衫、书本……反正净是些平平无常的杂物,不值一提。


    “我当他这么乖是在伪装呢,结果当真一点儿心眼没有啊。”


    白衣人挑出其中几本书,随手翻了翻,一边连连啧啧感叹。


    总体搜查一遍后,他打了个哈欠,满不在乎地自言自语:“倒没问题。就是这些书不能带进去……丢了吧。”


    白衣人甚至不愿征求男孩的意见,干脆一脚把书踹得老远。


    然后,他将散乱的衣物敷衍塞作一团,重新打包。


    白衣人悠悠拎起包袱,面向房门,正要向外走——


    蓦地,一道阴冷厉风劈开紧锁的窗户,直扫后颈。


    来者不善。


    “谁?!”白衣人浑身一凛,眼疾手快起势掐诀,试图回击……


    然而到底晚了那么一步。


    偷袭者先发制人、一招封喉。


    实力相差太大,白衣人连对方模样都没看清,顿时便觉头重脚轻、天旋地转,直挺挺栽倒在地。


    意识消散之前,他感到脸上压盖的重量霎时一空,似面具被揭下。


    白衣人颤巍巍抬起手臂,咬着牙齿艰难吐字:“你……!”


    下一息,漆黑鞋底重重碾上眼窝,彻底帮他陷入永远醒不来的梦境。


    ……


    东方既白,晨雾褪尽。


    和另一个同样戴面具的白衣人待在一块儿,男孩靠着树干席地而坐,百无聊赖掰玩手指。


    他不懂。


    这几个接自己去御戾岛的大人,为何穿着言行奇奇怪怪?一点儿都不友善!


    他果然还是更喜欢温柔的天道姐姐……


    唉,什么时候能与她再见一面呢?


    无事可做,男孩便蜷曲上身,双臂环住膝盖,把脸埋在谁都无法窥视的黑暗里。


    一旁白衣人的同僚等待太久,终于忍不住开口抱怨:“不是吧,人死在里面了吗?搜个东西搜得这么慢!”


    闻言,男孩心虚地咬着嘴唇。


    这回和娘亲大吵一架,他才会一气之下跑出来……


    因而,不小心得知这些自称从御戾岛来的家伙四处寻人,寻的还是个跟他年龄差不多的孩童时,他灵机一动,居然认领别人的身份——于是歪打正着、成功混入。


    如今,该不会被发现了什么破绽?!


    打小,他就没怎么说过谎,娘亲也教导他不能说谎。


    可是他太想学习法术了。


    此世凡人渴求追逐天道,便仅有这唯一的方法。


    所以,他只是想离天道近一点儿啊!


    又忐忑半刻,房门总算吱呀一声打开。


    男孩听到动静,迅速站起身来。


    只见方才那白衣人拎着包袱,一切如常从容走出。


    同僚大为光火:“动作真慢啊。你是在里头睡了一觉,还是差点儿死里头了?!”


    白衣人将包袱丢还给男孩,弯唇对同僚冷嘲热讽:“我若真死,没叫你替我收尸算很够意思了。”


    “……”同僚翻了个白眼,懒得计较,转身迈步,“得了得了,回御戾岛。”


    白衣人点点头:“嗯,走吧。”


    说罢,准备出发。


    男孩却一直仰首,目不转睛盯着他看。


    白衣人垂眼,其眸底光斑骤灭,一瞬映衬色泽水绿,宛如一池死潭般幽深晦暗:“有事?”


    “没、没有!”男孩打了个哆嗦,紧紧抱着包袱,慌忙移开视线。


    与此同时,他亦松了口气,暗自庆幸。


    还好,冒充之事没有被发现。


    *


    御剑途中,一路无话。


    男孩平生第一次直抵云霄、俯瞰万景,害怕而又兴奋,两腮涨得通红,扯着白衣人的衣袖再三欲言又止。


    他想问的东西太多——比如,以后自己可不可以御剑,学习法术会不会很难,同门师兄师姐好不好相处……


    不过,不知为何,原先凶巴巴呼来喝去的白衣人,现在连一个字都不愿多说,眼神也变得更冷。


    ……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男孩犹豫许久,实在不敢主动搭话。


    倒是飞在白衣人之前的那位同僚,一边领路,一边絮絮叨叨与他介绍许多:“御戾岛分上下两层,上层〈云顶〉皆是已入门的正式弟子,所以,我们会把你安置在下层的〈归岸〉。”


    男孩不由好奇道:“那我什么时候能够去云顶呢?”


    对方沉默。


    除去剑尖利刃持续排浪的破空之声,竟一时静谧得可怕。


    许久,前方传来毫无起伏的轻笑,答非所问:“你先在归岸好好生活吧。”


    男孩愈发茫然不解。


    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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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直至抵达,男孩也没能从这些人的口中得到一份完整答案。


    他们停落一片空地。


    惠风和畅,天朗气清。稀疏的几颗树呈一字向后排开,零星点缀宽阔普通的前庭。


    ……乍一瞧,传说中的仙人居所、修炼至地,倒也没那么不可接近、不可逾越。


    此刻正值晌午,日照高举,灼得人眼唇发烫。


    未想,却还是有几个人影站在烈阳下,一手提拽着一个装满水的沉重木桶,任汗水流淌满面,仍旧单脚竖直挺立,纹丝不动。


    其脸庞同样稚嫩、皆穿着青玉色的统一服饰,应是所谓的外门生徒。


    男孩被领着自他们面前经过时,只感到一阵异乎寻常的视线,似针扎在自己身上。


    那并非对新人的好奇,亦并非对新人的欢迎……


    而是一种近乎戏谑的冷漠。


    男孩笑容一点点消失,莫名的慌张上涌,心跳愈渐震耳欲聋。


    ……等等,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没等他思索明白,走前面的白衣人突然询问:“你的名字,叫‘祝雁’,对吧?”


    这是他冒认的身份。


    男孩胡乱点头回应。


    “嗯,那我去找个孩子带你。”领路者拉开一间房屋的木门,示意道,“先在这里等下。”


    男孩朝屋内望去,顿时踌躇不决道:“其实我在外面等就可以?”


    分明艳阳悬空,然而这间屋子空荡荡、阴沉沉,窗户封得严严实实,无端散发一股寒意。


    仿佛寄居鬼魅一般。


    他不愿待在里面。


    “啧。”领路者已没有耐心继续消耗,他不由分说,一把推男孩踉跄跌进,“叫你去你就去啊!废话真多。”


    语毕,屋门重重关上,严丝合缝堵住所有预备侵入的光线。


    男孩挣扎着爬起来,使出浑身力气反复叩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可惜,不论多么声嘶力竭,也无人光顾他的恐惧。


    无边黑暗作调剂,诱使人濒临崩溃。


    男孩的嗓音很快喑哑,他瑟瑟发抖、颓丧无力贴着门板哽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至手脚发麻、酸软无力。


    这一刻,他万分后悔。


    他迫切想见到娘亲,他后悔跟她吵架。


    他亦想见到天道姐姐,他希望她能像从前身处黄泉境时,救苦救难,送自己出去。


    可是,谁也没来。


    谁都不会来。


    他抱住头,哭声慢慢止了。


    终于,某一时分,门又打开。


    男孩缓缓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庞——


    一个身着青玉色服饰的少年朝他走近,面如冠玉,却与含着与外边之人一般无二的漠然。


    少年在他面前蹲下,递来一件同样的青玉色衣衫,对男孩哭花的脸也如司空见惯般淡定:“你就是祝雁吧。我是燕火,从今天开始,由我来带你适应归岸的生活。”


    男孩惊怒抗拒,拍开对方的手:“我才不要待在这里,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还有我不叫什么祝雁,我叫谷乾!”


    “你们找错人了,我要回家!!!”


    闻言,燕火眯了眯眼睛。他随意把衣衫丢进他怀里,好笑道:“每个来这里的人都这么说。”


    “省省吧,回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