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 23 章

作品:《照破山河

    最终还是裴霜和杨徽之同去的。


    杨徽之去找人时,裴霜原本因公务繁忙想推辞的。结果看着那人一副“我夫人不要我了”的可怜兮兮的样子,还是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出口。


    陆眠兰起了个大早,本不想太多人一起,但杨徽之执意让墨玉跟着,结果这一趟,连着采桑和采薇,又跟拖家带口似的。


    陆眠兰无奈的看了一眼三个小孩:“只是去签字画押,没什么事的,真的不用这么多人跟着。”


    杨徽之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墨竹,坚定的摇头:“他愿意跟着。”


    墨玉有些不甘心:“那墨竹……”


    杨徽之打断他,微微一笑:“墨竹跟着我。”


    墨玉闻言又看向墨竹,后者跟他对视了片刻后,默默侧过脸不再看他,淡淡“嗯”了一声。


    墨玉:“?”


    陆眠兰其实仔细考虑过,想着不如在开业前留着,好让采桑和采薇打理。倒也没有做甩手掌柜的意思,只是当务之急,要一手抓进展,一手抓生意,实在有心无力。


    她正想着,可以这几日着手将铺面的事安排妥当,再与杨徽之一道好好商议接下来的事。


    裴霜为人可靠,掌冶署的事有他在,总不至于让杨徽之一个人排查,费时费力。


    更何况,墨竹在杨徽之那里,一向是当全能型人才用的。


    “那你就先去吧,晚间回来时再说别的。”陆眠兰看着杨徽之一副犹犹豫豫,似是不肯走的样子,有些疑惑:“还有什么事吗?”


    杨徽之眼神闪避:“没有,只是想着,我可能要比你更晚些才能回来,你若是忙完了,想来找我也行。”


    陆眠兰简直是莫名其妙,她原想回一句“为什么要去找你”,但潜意识里觉得,这人可能会不高兴,于是到嘴边的话硬生生拐了个弯:“……到时候看情况吧。”


    结果这位难伺候的杨大人还是不开心了,心道了一句——


    怎么回回都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等陆眠兰几个人掐着时间,晃晃悠悠到地方时,恰巧迎面儿撞上正匆匆赶来的那个牙人。


    那牙人远远看见陆眠兰一行人,尤其是又见她身后那个抱臂冷脸、生人勿近的墨玉,脚步更快了几分,脸上堆满了笑:


    “小姐,您真是准时!房东正好已在内等候了,契书也都备好了,就等您过目画押。”


    一切都比陆眠兰想象中还要要顺利很多。房东是位看起来很和气的富家翁,契条款项清晰,租金支付方式也合理。


    陆眠兰仔细看了两遍,确认无误后,便提起笔,在众人的目光中端端正正的签好字,又按了红泥,在名字上摁下了指印。


    牙人和房东都松了口气,笑容也更真诚了几分,连声道贺。


    “恭喜小姐,这铺子位置极好,您定能生意兴隆!”


    陆眠兰接过属于自己的那份契书,薄薄一张纸,此刻却觉得似有千斤重。


    虽并未将所有的琐事一扫而空,但好歹能得到片刻喘息,至少能在回头猛然发觉,已经比前几日轻松了许多。


    这种轻松,大概也来自于有一些紧握在手的东西,能给她一些底气吧。


    交割清楚,送走房东和牙人,陆眠兰站在尚且空荡的铺面中央,环顾四周。


    采桑和采薇肉眼可见的雀跃,立马就开始琢磨着要在哪里摆绣架,哪里设雅间,哪里挂成品。


    “小姐,这里光线不错,用来做绣房正好!”


    “这里可以摆上屏风茶几,接待贵客。我前些日子便想好了样式,过几日做了决定,再请小姐过目。”


    陆眠兰听着她们叽叽喳喳,嘴角噙着笑,心思却慢慢飘到另一边了。


    她想起早上杨徽之那副欲言又止、拐弯抹角的样子,还有那句带点期待的“你若是忙完了,想来找我也行”,以及最后那点肉眼可见的失落。


    “可真是……”她低声自语,有点好笑,又有点无奈。一时之间只觉得这人有时候心思剔透得吓人,有时候又别扭得像个孩子。


    陆眠兰原本确实觉得没必要特意去找他,掌冶署那种办公的地方,她去了算怎么回事?


    但此刻契书握在手里,大事已定。那份轻松感,忽然她催促着她生出了点别样的念头。


    ——或许,可以去看看?就当是……亲自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毕竟,这铺子能这么快定下,墨玉也是有功劳在身的。更何况,担保也需他后续再出力。


    这么一想,似乎就名正言顺了许多。


    “采桑,采薇,”她出声打断两个丫头,“你们留在这里,再仔细看看,想想还缺什么,尽量记下来。我先出去一趟。”


    采薇眨了眨眼,那股兴奋劲儿还没过:“小姐要去哪儿?我们陪您同去吧?”


    “不用。”陆眠兰摇摇头,目光转向像根柱子一样立在门口望风的墨玉,“墨玉也留下来。”


    墨玉闻言回过头,脸上没什么意外表情,只是微微一挑眉,似乎早就料到。


    “夫人要去掌冶署?”他突然开口问道:“不用我跟着?”


    原本按照杨徽之的意思,他是该时时刻刻跟着陆眠兰的,只是此刻陆眠兰既已发话,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陆眠兰:“……嗯。”他倒是猜得准,只是听着他脱口而出“夫人”两个字,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叫得她耳根发热,很别扭。


    她继续回答了后一句:“不用跟着。比起我,这两个小丫头可能更需要麻烦你照料。”


    采薇在身后“切”了一声:“我们才不用唔唔……”话没说完,又被采桑捂住嘴拉到身后,对着墨玉歉意一笑:“大人抱歉。小妹不懂礼数……”


    墨玉咧嘴一笑,似乎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语气戏谑:“无妨。”


    ——


    越靠近官署重地,行人越少,气氛也越发肃静。走到掌冶署门前,只见守卫森严,里面隐隐人声嘈杂,透着不容侵犯的官威。


    陆眠兰正犹豫着该如何通报,是应该直接说找杨大人,还是该委婉些。


    她思来想去,此时又有些后悔,心道早知道如此,还不如让墨玉送自己进去了再回去。


    守卫注意到陆眠兰,见她在门前满脸踌躇,下意识以为是迷路至此的寻常妇人,便扬声给她指路:


    “姑娘,从这里往北走,拐过去才是集市街道!”


    陆眠兰微微一愣,随即有些好笑,便走上前去应道:“啊,我是前来寻杨少卿和裴大人的,杨少卿约我至此。”


    守卫一听,立刻想起来方才确有这两位大人进去办公。他看着陆眠兰,语气依旧客客气气,但有些为难道:


    “这……两位大人正在议事,吩咐了不许人打扰。要不……容我先去通传一声?”


    陆眠兰本也不想硬闯,正想点头说“有劳”,却听见里面隐约传来疑似杨徽之的声音,似乎正与人议论着什么,语气是罕有的冷淡。


    隔着厚厚的门,其实她听得并不真切,刚凑近几分想确认一下,便听见紧接着另一个清冷些的声音。


    这下她便确定了,那人正是裴霜:“……此事急不得,且另寻出路便是。”


    然后便是杨徽之带着几分疲惫的回应:“如今也不知,究竟哪条路才是明路……”


    陆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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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迟疑半晌,还是抬了手,轻轻叩响门扉。其实门环拍上去的声音并不大,可里面话音戛然而止,似乎是里面的人察觉到了门外的动静。


    很快,二堂的门被打开,杨徽之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一旁站着的便是墨竹,两个人如出一辙的眉头微蹙着,只是杨徽之尤为明显,面上带着尚未来得及散去的焦躁。


    但是当他目光触及门外的陆眠兰时,明显愣了一下,脸上的凝重和烦躁瞬间冰雪消融,被惊讶和一丝猝不及防的惊喜所取代。


    “你……你怎么来了?”他快步上前来,在她面前站定,语气里的那点不快早已烟消云散。


    身侧的墨竹似乎朝着陆眠兰身后略微扫过几眼,大概是没看到想见的人,有些失落。他抿了抿唇,却始终一言不发。


    裴霜也跟着走了出来,站在廊下,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对着陆眠兰微微颔首示意,目光在她和杨徽之之间扫了一下,便安静地负手而立,没有打扰。


    陆眠兰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微微垂下眼帘,将手中的契书稍稍抬起示意了一下。


    她的声音放得比平时轻软些:“铺面的事都办妥了,字也签了。想来……告诉你一声更合适。”


    她说道此处顿了顿,想起他早上的模样,又轻声补充了一句:“顺便……来看看你早上那般犹豫,是不是遇上了什么棘手事。”


    杨徽之看着她微红的耳根,听着她这算是解释又带着点关心的话,心头那点因为公务不顺而积郁的烦闷,瞬间被熨帖得平平整整,只剩下一片圈圈泛开的涟漪。


    他眼底漾开温柔的笑意,接过她手中的契书看了看,语气亦放轻了几分:


    “办妥了就好。这边没什么大事,只是些公务上的琐碎,一时惹了些心急。”


    杨徽之说着,很自然地将契书折好递还给陆眠兰,然后非常顺手地,就在这掌冶署大门口,众目睽睽之下,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腕。


    一触即分,却带着清晰的安抚和祝贺意味。


    “来得正好。”他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笑,“我这边也快结束了,等我一会儿?待会儿好一起回去。”


    陆眠兰只觉得手腕被他触碰过的皮肤瞬间开始发热,还是怎么也降不下去的烫。


    她不动声色的用拢了一下袖边,抿了抿唇,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站在后面的裴霜目睹了一切。他默默移开了视线,突然对自己衣袖上的花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墨竹也不例外,只是更直截了当的往后退了几步,偏过头去观察一旁的花花草草。


    不过正站在一起的两口子丝毫没有注意到,还站在一起讨论着。陆眠兰清了清喉咙,又问了几句,杨徽之便一并说了:


    “问到了。确实有一批铁器的铭文衔接不上。”杨徽之在陆眠兰问询的目光中,微微闭目叹息:


    “只是……那一批原本也是残次品,不能用作铸造兵器,所以看守算不得严密,回炉重铸也很正常。”


    陆眠兰皱了皱眉,抬头望了一眼将暮未暮的天色,片刻后才继续问道:“回炉重铸后会流向哪里?”


    杨徽之沉默着,似乎不知该如何作答。他不作声,墨竹便也不会说话。


    裴霜在一旁等了一会儿,见他两个人如雕像般动也不动一下,索性替杨徽之开口:


    “大多流入民间作坊。打些炊具杂器者,十有八九。”


    不过,陆眠兰刚叹出一口气,杨徽之便已然接了一句,也不知能否算得上好消息:


    “不过,查过采买名册,这批铁器并未来得及分散,便被一名唤作贺琮的人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