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又该是谁

作品:《王爷想从良,王妃偏不让

    萧承砚依旧昏迷着,长风和幻影坐在他的身边。


    见顾惊鸿进来,两人连忙让开了位置。


    他似乎在做梦,满头满脸都是汗,口中还喃喃着:“阿宁……”


    萧承砚的记忆恍恍惚惚又回到了小时候。


    那一天不同于往常,顾宁显得前所未有的安静。


    萧承砚出现的时候,顾宁依旧出现在那棵树的枝头,天气转凉,树上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


    他看到她对他一笑,又熟练地从树上爬了下来,拍了拍尘土,又从袖中摸出一只新做的机关鸟递给萧承砚。


    “哥哥,”她眼睛亮得惊人,语气却很平静,“这个送给你。你拉一下它尾巴上的这根线。”


    萧四皇子接过机关鸟,不疑有他,依言轻轻一拉。


    “咔哒。”


    机关鸟的腹部弹出一个极小的抽屉。抽屉里装着一只图案精美的小荷包,还有几颗已经有些融化、粘糊糊的饴糖。


    紧接着,不等萧承砚反应,机关鸟内部传来一阵轻微的“咯咯”声,像是齿轮在坏笑。


    下一秒——


    “噗!”


    一小撮混合着朱砂和墨汁的红色液体,从鸟嘴里精准地喷射出来,不偏不倚,正中萧承砚的眉心。


    那模样,活像戏文里被点了朱砂的丑角。


    小阿宁看着他额头上那点刺目的红,先是愣住,随即“咯咯咯”地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笑了出来。


    萧四皇子完全懵了,呆立当场,而后也跟着笑了。


    待两人笑够了,萧承砚看到顾宁用手背抹去笑出来的眼泪,又深深看了自己投来一眼。


    他尚未明白她什么意思,便见她转身就跑了起来,藕色的身影像一只真正的蝴蝶,轻盈地消失在宫墙的拐角,再也没有回头。


    萧承砚怔怔地摸着自己眉心那点冰凉黏腻的红色,看着她消失的方向,手里紧紧攥着那只机关鸟,和里面那几颗快要化掉的糖。


    他以为她只是喜欢捉弄人,直到他等了她很久很久,久到已经入冬,又开春……她依旧没有出现。


    这个时候他才明白,原来那放肆的大笑是她最后的告别礼;那恶作剧的“一点红”,是她给他留下的、独一无二的印记;那只小荷包和那几颗粘稠的、廉价的饴糖,是她能给出的、全部的自己。


    他很想她,他要向太皇太后请旨去将她带回来。


    就在他快要冲到太皇太后寝宫门口时,一个老宫女拦住了他,是他母后留下的那位。


    她说,“四殿下!不可!”


    她说,“殿下!您舍不得那小姑娘,您可知她是谁?”


    她说,“她是南风国的公主啊!”


    南风国皇室——即便他当时年纪还小,也知道南风皇室是父皇心头的一根刺,若是父皇知道阿宁是谁,必定会杀了她。


    可他那时有些身不由己,他恍恍惚惚、跌跌撞撞地走到太皇太后的宫门前。


    他不记得开门的宫女是怎样去禀报和通传的了,他只记得他跌跌撞撞跪在太皇太后跟前的时候,太皇太后很慈祥地问他:“阿砚,匆匆而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萧承砚一下子似乎没听清楚太皇太后在说什么。


    他嘴唇翕动了半天,缓缓吐出两个气韵不定的字——“阿宁。”


    太皇太后笑笑:“你怎么知道今日永宁来了。”


    他原本波澜壮阔的眼底一下子晦暗了,似乎连命运都在告诉他,不能将顾宁的事说出去。于是他只能垂眸,愣愣地点了点头。


    他不知道自己后面是怎么应付永宁的,他只知道那之后他好像生了一场病,迷迷糊糊的,永宁好像也经常陪着他。


    大概,宫中对他和永宁的传闻便是从那个时候兴起的吧。


    待他病好之后再去原来罚跪的地方,墙头空空,树上也空空……到处都是顾宁的影子,但到处都没有她。


    第一次,是她跑了,他没能抓住。


    第二次,是她来了,他却将她推开了。


    萧承砚的梦越做越让他感到心痛,到后来竟然“呕——”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


    在他身边为他扎针的玄汝,满头是汗,看到萧承砚这般,微微蹙了蹙眉。


    顾惊鸿一愣,不停唤他:“阿砚,阿砚……”


    又问玄汝:“如何了?他要紧么?”


    玄汝其实也非常关心萧承砚,两人相识多年,本就情谊不浅,再加上她又知道他对阿鸿来说有多重要。


    长风更是看着许久微醒的萧承砚,两根眉毛都紧紧拧在了一起,忽然嘟嘟囔囔蹦出一句:“玄谷主,您医术这么高,不是、不是应该……”


    这一问,玄汝原本就因为救治萧承砚耗费精神的脸愈发白了。


    顾惊鸿便在那一瞬间忽然将凌厉的眸光投向长风。


    “不是应该什么?不是应该对病人的情况掌握得颇为清楚么?长风,我念你为了王爷一时情绪上头,便不说你什么了。”


    “要知道玄谷主确实擅医术,且天赋颇高,但毕竟学的都是正经医术,她母亲又从未教过她蛊毒之术。既然这个是南风蛊,即便她药师谷中有蛊毒相关的医书也是晦涩难懂,学习研究不需要时间么?”


    “你们那个什么阿沅,说是精通蛊毒之术,治了他那么久,治好了么?现如今,阿汝拼尽全力救治他,你还想说什么?还不向玄谷主道歉。”


    玄汝愣愣地看着顾惊鸿。


    她了解阿鸿,她知道阿鸿是一个非常稳定的人,可面对萧承砚如此状态,她的内心应该是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焦躁的。


    在如此焦躁的前提下,她还要顾着她玄汝,还要有理有据保持稳定态度斥责长风……看似稳定,其实只是将身体所有的机能都调动起来,如果这一口气忽然松了……


    长风听着顾惊鸿一通教育,忽然也觉得方才确实不应该,忙抱拳致歉:“玄谷主,方才长风也是心系王爷,一时口快,实在是对不住了。”


    玄汝的脸色缓和了不少:“不必,我知你是担心王爷。”


    她继续施针,又让顾惊鸿以内力护住萧承砚心脉。


    良久,她拔掉他身上的真,皱着眉头,缓缓道出一句:“王爷他,应是性命无碍了。”


    ——很熟悉的感觉,顾惊鸿只觉得她的精神忽然从极致紧绷到忽然松垮,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又席卷了她。


    又过了片刻,萧承砚迷迷糊糊地半睁着眼睛,如梦似幻中,看到了顾惊鸿。


    他怎么……又梦到她了。


    脸颊还是那样细腻白嫩,只是这次的她似乎有些委屈,眼睛红红的,连眉尾的痣都好像盛了盈盈粉泪。


    好奇怪,她明明是那般不肯流泪的人,为什么他多数梦到她的时候她都在流眼泪呢?


    他伸手过去触碰了一下她的脸颊,那个触感是那样真实细腻,比以往任何一次梦境都要真实。


    “阿鸿,”他说,“别哭了。”


    众人见状,互相使了个眼色,老老实实都退出密室,将空间让给着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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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承砚似乎眼里只能看得到顾惊鸿了,他看见她朝他打眼瞧过来的时候,脖子下面有红红的手指印。


    他觉得很奇怪,又伸手去碰她的脖颈:“怎么会有手指印,是我做的么,弄疼你了吧……”


    她忽然呜咽着说了几句什么,然后趴在他身上哭。


    这感觉太熟悉了,那次在绝域寒瘴的时候,她也是这般抱着他痛哭,把他胸前哭湿了一片,搞得他怪心疼的,又……怪幸福的。


    可是,胸口怎么湿湿的、热热的呢?


    萧承砚的眸光瞬间聚拢,几乎是一瞬间就清醒过来了——不对,这不是做梦,触感太过真实。


    真的是她!


    那她脖子上的红痕——他在被暗夜控制的时候,伤了她?!


    他撑着自己的身体坐了起来,暗夜持久的狂暴让他的胸口发烫又发疼,可他没心情关注这些,只是双眉下意识拧在了一起。


    这种神情明明白白地落在顾惊鸿眼里,顾惊鸿下意识问道:“是哪里疼吗?”


    萧承砚似乎叹了口气:“我……”


    ——我不该来找你,我不该失控掐你的,我方才不该伸手去碰你。


    千言万语在他喉头打了个结,最终他只说:“对不起。”


    她漂亮的眸子还沾满了水光,颇为认真地问道:“具体哪里对不起我了?”


    是啊,他有太多地方对不起他了,该从哪一件说起呢?


    他下意识撇过脸去。


    顾惊鸿这会儿可不好糊弄了,她伸出双手,将萧承砚的脑袋掰过来,让他看着自己。


    她问他,“阿宁究竟是谁?”


    他看着她的表情似乎凝滞了一瞬,而后回答:“是永宁,你见过的。”


    “你撒谎,”她忽然睁大了眼睛,睫毛上甚至还挂着泪珠,但神色已经颇为严肃,“如果是永宁,那日你不会那般对她。”


    萧承砚知道,顾惊鸿说的是那日他毫不犹豫脱下吉服的事。


    此事他确实有些后悔,仔细想来此生似乎没有哪一日如宫宴那日一般稳不住过。


    那日一进御园便看见顾惊鸿同公孙彻远穿同款服饰,两人似有说有笑,公孙彻远还在他面前同她那般亲密。


    那日两人明显精神不济,让他以为公孙彻远他……所以一时乱了心绪,竟是一时间难以压下。


    “不是她,又该是谁呢?”


    他忽然很认真地看着她,“阿鸿,不是她,又该是谁呢?”


    顾惊鸿一时失语,似在努力理解他的意思。


    是啊,她是个从哪里来都不知道的乡野女子,而眼前的男人自小生长在皇宫,她怎么会生出那般想法,那般觉得可能她自己是真的“阿宁”的想法。


    比起那些她都无法察觉的“阿宁”,她倒宁可永宁就是“阿宁”,好歹她精通蛊术,若同他有情应当不会害他。


    想到这里,顾惊鸿忽然又感到心口一酸,原本肿胀的眼睛似乎也牵扯出了一阵莫名的头痛。


    头痛?


    忽然,顾惊鸿眸光闪了闪——不对啊,她不是失去了十年的记忆么?那那个十年,她究竟是谁?


    她的眸光忽然一定——知机阁。


    自从顾惊鸿被过答捏着双手捅了他刀子之后,她便暂时放弃了探究身世的目标。


    因为她怕。


    她怕最后的结果,过答真的是她的父亲,那她余生该如何自处?


    可是,只是因为怕就要闭上眼睛么?


    显然更不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