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白川明最近心情不好。


    排球部的二年级主攻手木兔光太郎是最先发现的，这天北白川明陪他练习小斜线球时，练了一半就被他叫停了。


    “哎？怎么了吗木兔前辈？”北白川明捡起球抱着，茫然地看着他。


    “唔……”木兔挠着头，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开口问：“北白川，你最近身体不舒服吗？”


    同是二年级主攻手的木叶秋纪听到了，难以置信地看过去：“骗人的吧，木兔主动察觉到后辈的情况？！！”


    北白川明否认了：“没有啊，前辈怎么突然这么说？”


    “因为你最近打球都没有以前轻松了啊。”木兔光太郎皱着眉，努力组织着语言：“虽然好像没什么变化，但是就是感觉不一样。”


    “以前北白川扣球的时候，是‘砰’——‘嗒’这样，但是现在就是‘砰’——‘咚’这个样子。”


    完全，听不懂。


    北白川明略显无助地看向赤苇京治，对方认真思考了一下，不太确定地出声：“是指北白川最近扣球力气变大了？”


    “才不是！”木兔光太郎不满地大声反驳：“是‘心情’啊，‘心情’！”


    他刚刚才想起这个词该怎么说，此时很认真的告诉北白川明：“明明打排球是非常开心的事，但是北白川最近打球没有以前开心了！”


    “真的假的，北白川不是一直挂着他那个阳光开朗的笑容吗？”二年级主攻手猿杙大和感慨，“完全看不出来不开心的样子啊。”


    “谁知道，可能排球笨蛋有自己的感受方式吧。”木叶秋纪吐槽。


    前辈们还是很关心后辈的，面对被木兔下了“不开心”诊断的北白川，在后面的自由训练时间纷纷来找他谈话。


    “我真的没事啦！”用灿烂的笑容和有力的保证送走了包括经理在内第六个来关心他的前辈，北白川明有点想叹气，就对上了木兔光太郎炯炯有神的眼睛。


    “北白川，打排球的时候一定要开心哦！”


    面对这个直觉系，北白川明有点没办法，只能再次扬起阳光灿烂的笑容：“嗯！我知道！”


    ——


    第二个发现的是北白川明的前桌兼情敌工藤新一。


    “喂喂，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好歹是个侦探啊侦探，推理出这点轻而易举好吧？”


    北白川明笑着敷衍他：“是是，大侦探。”都没发现自己是他情敌呢，看来侦探就这观察力。


    工藤新一说：“真搞不懂，你又不想笑，天天挂着个笑脸干嘛。”


    “你当然不懂了，这是我阳光开朗的dk人设。”


    “完全没感觉到你的阳光开朗，只觉得你在假笑。”


    “好过分！”


    工藤新一看着他装傻岔开话题的样子，最后也没说什么，只是嘱咐：“如果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就说，不用和我客气。”


    “如果真的有那种事的话，肯定不会和你客气的啦。”


    “喂，北白川，真的没事吧？”


    “都说了没事了，工藤你怎么变得这么啰嗦。”


    工藤新一额头冒出井字：“我是因为谁啊？！”


    ——


    野崎梅太郎倒是没有察觉到这点，但是早在谈话的第二天就带着自己做的蛋糕来赔罪。


    “昨天很抱歉，光顾着我自己的想法了。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吃甜点，要尝尝看吗？”


    北白川明有点不好意思：“没事啦，我昨天也不好，不应该冲你发火。甜品的话，开始打排球后为了控糖都没怎么吃了。”


    野崎考虑过这点：“我特意做的减糖版，可能没有那么甜。”


    “喔！”北白川明有点惊喜地接过：“那我就不客气啦。啊，你介意我分给小兰一起吗？”


    “请自便。”


    ——


    第三个发现的是来东京打球顺路来家里看看的黄濑凉太。


    “怎么回事啊小明？”黄濑凉太搭上他肩膀，凑过来担心地看着他：


    “上次打电话的时候就感觉你不太对劲，后来再打我还以为没事了。怎么这么久了还是这样？”


    北白川明有些丧气：“到底哪里不对劲啊？我感觉自己装挺好的啊。”怎么被接二连三地看出来了。


    黄濑凉太有点得意：“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多了解你啊，当然看得出来了。”他说着，又担心起来，“所以发生什么了？”


    “一点小事。”北白川明说，“放心吧，我自己能处理。”


    ——


    但是出乎北白川明的意料，毛利兰找上了他。


    她在周末把他约了出来，两人在一家咖啡馆碰了面。


    北白川明在知道只有他们两时，很开心地答应了这次约会。在家精心打扮了一番才出发。


    “小兰找我有什么事吗？”他喝着果汁，眼睛亮亮地看着毛利兰。


    或许是初次见面时留下的印象过于记忆深刻，每次看见北白川明漂亮的蓝色眼睛，毛利兰都会想到它们布满了泪水泛红的样子。


    也或许是因为这样，在她心里北白川明总是需要被照顾的那一方。


    “那个，之前新一和我提起过，kita最近心情不好。”她有些低落，“抱歉，同样是朋友，我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工藤新一话怎么这么多！北白川明有点着急地安慰她：“没事的没事的！我之前只是因为一些小事烦恼了一下，也没有心情特别不好，总之小兰没发现很正常的！”


    毛利兰失笑：“我推理能力确实不如新一啦，但是我也很在意，kita心情不好这件事。”


    她看着北白川明，眼睛里像注了两汪春泉，认真又温柔地询问他：“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说一说吗？”


    北白川明和她对视了半晌，随即泄气：“这个语气，听起来好像我是需要照顾的小朋友一样。”


    “怎么会这么想？”毛利兰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倾诉给朋友听是很正常的啦，我也经常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那小兰要答应心情不好的时候也告诉我噢。”北白川明半开玩笑调侃，毛利兰却很认真的答应了。她随后询问：


    “那可以告诉我吗？最近的心事。”


    “好吧……”北白川明没办法拒绝她，还是答应了。女生安静地听他述说着，阳光透过玻璃洒落在她身上，北白川明突然又联想到了他和毛利兰初遇那天。


    不过现在要说的是另一件事。


    ——


    在黄濑凉太国中时加入篮球部一军后，虽然会去等他练习结束，但是北白川明从来不去看他的比赛。


    他们两很小就认识。


    但和现在不同的是，北白川明小时候很内向，有熟悉的人在身边时才愿意说话，远不如能说会道活泼可爱的黄濑凉太讨人喜欢。


    两人是什么时候熟悉起来的，北白川明其实也记不清了。


    两家母亲关系好又工作相似，经常把两个人一起丢一个兴趣班里待着，又因为是男孩子的原因，大多数都是竞技类兴趣班。


    于是北白川明就发现了，黄濑凉太是个天才。


    往往他还在练习的时候，黄濑凉太就已经轻松掌握了，并且因此感到无聊，给幼年的北白川明造成巨大打击。


    也因此两人当时兴趣班经常换，不同的是黄濑是觉得无聊，北白川明是受刺激不想打了。直到喜代美女士不耐烦了，两人才停留在排球兴趣班。


    最开始的时候，小北白川明经常因为处处不如对方而生闷气，但因为幼年不擅长掩饰，总是能被小黄濑凉太看出来再被轻而易举地哄好。


    但是黄濑凉太是个天才这个观点一直在心里根深蒂固，即便后来对方因为对学习苦手经常找上自己，北白川明也一直坚定地认为那只是因为黄濑没有把任何一点心思放在学习上。


    后来黄濑凉太加入篮球部时，北白川明去看过他们的训练。去过一次他就知道了，当时一军的几人都是天才。或许不像黄濑那样各个领域都是天才，但在篮球一路上已经走的比同龄人远的多。


    那之后他就决定不去看黄濑凉太的比赛，他怕自己代入对面然后跟着被打破防。


    北白川明不是天才。


    或许有人擅长什么是因为练习，有的人是因为天赋，但北白川明属于前者。可悲的是，大多数前者努力的同时，有天赋的人也在努力，于是前者大多数只能注视着后者走的更远。


    自小在天才的照耀下，北白川明已经习惯了。但他再次遇见全方面的天才时，还是不免感到了一点点自卑。


    “很抱歉……我很逊吧？”说完时北白川明已经快要羞愧地无地自容了，“明明是自己的问题，还连累你们担心了……”


    毛利兰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怎么会没有天赋呢？kita明明排球和做饭都很厉害！”


    “排球只是因为从小就在练习而已，做饭也是。”北白川明无精打采地趴在桌面上，头上的毛乱翘着，让毛利兰有点想揉揉他。


    “跟真正有天赋的人完全比不了，不说别的，小兰你和野崎料理都比我厉害，野崎甚至是今年才开始自己做饭，而且小兰你还很擅长各种运动，音乐方面也很厉害，学习也好……”


    北白川明数着，头上的呆毛也一起耷拉下来——毛利同学很厉害，和她关系好的工藤新一也很厉害，反观自己，真是叫人难以接受的惨烈对比。


    毛利兰有些无奈：“明明是想安慰你的，怎么变成在夸我啦？”


    “而且我也不是一开始就做饭很厉害的，我和kita你一样，从小就自己做饭了。”毛利兰说着，告诉了北白川明自己从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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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父母分居的事情。


    她早就接受了这件事，拿出来说也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反倒是北白川明听着有些心疼：“你当时那么小，照顾自己都困难，竟然还要照顾叔叔……”


    “其实还好啦，上次听喜代美阿姨说了那些话，我觉得很有道理，现在爸爸也会帮忙做一些事。”


    “啊呀，又跑题了！”毛利兰有点懊恼，迅速把话题拉回来：“我想说的是，大家都有自己擅长的事，北白川同学也一样的！”


    北白川明没说话，只是睁着那双蔚蓝的眼睛看着毛利兰。


    毛利兰回忆着，在脑海里把标着“北白川明”几个大字的小人拉出来仔细看：


    “kita的话，很温柔，说话总是会很照顾别人的情绪和感受；而且感觉心思比园子还要细腻呢，总是能考虑到各个方面的问题，很可靠！而且kita性格很好，大家都很乐意和你交朋友，超级受欢迎的哦！”


    毛利同学和凉太说话也能照顾到别人的感受；心思细腻就容易多想，园子那样也很好；单论可靠，赤苇可比他可靠多了……北白川明听着，在心里默默反驳。但说实话，看着毛利兰一点一点数他的优点的样子，他心里又有点高兴。


    听到最后一点的时候他有点意外，趴着的上半身直立起来：


    “欸？有这回事？”


    “当然！kita自己的朋友也很多不是吗？人缘超级好的！”


    北白川明仔细想想：“但是这也还好，工藤和小兰不是也很受欢迎吗？”


    “但是kita受欢迎不仅仅是因为外表那些哦。”毛利兰说，继续夸他：“kita运动也很好，学习除了英语有点苦手也没有不擅长的地方，最重要的是，kita总是能注意到周围人需要帮助的地方，然后提供帮忙。”


    她与有荣焉地笑起来：“因为你总是很友善，大家都想和你交朋友。我也觉得这点特别厉害！”


    北白川明脸红了，这回是受之有愧：“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去帮忙的。”


    毛利兰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他：“现在心情有变好一些吗？”


    其实毛利同学夸的和天赋都没什么关系，但他还是很开心啦。


    看着毛利兰明亮的蓝紫色眼睛，北白川明近日被情敌暴击后的小小沮丧一下子风吹云散了。


    “现在心情变得超级好哦！”他笑弯了双眼，“大家的关心我都有好好收到啦！”


    ——


    北白川明心情又好了。


    虽然排球部的其他人没感觉到有什么差别，但木兔光太郎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大家还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你小子到底怎么了，但是没事就好。好好练习！”木叶秋纪摆出了前辈的架子叮嘱道。


    北白川明笑嘻嘻地应了：“收到！谨遵木叶前辈的教导~”


    ——


    黄濑凉太不放心，周末又来了一次，被心情愉悦的北白川明拉去探店了。


    “看来事情已经解决了，那我就放心啦。”他一把勾住北白川明的脖子，“晚上就在家吃吧？我想吃奶汁烤洋葱汤！好嘛好嘛~”


    北白川明有点纠结，他最近收集了一些网红店，打算一个个探过去再推荐给毛利兰。不过最后还是没挨过黄濑，答应了晚上给他做。


    ——


    工藤新一则是觉得很烦。


    北白川明心情恢复后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到处窜出来对他说“需要帮忙吗”就算了，还老是用比那个假笑还要恶心一点的表情看他。


    “竟然这么说人家真心实意的笑容，太过分了工藤！”


    看吧，这么抱怨了一句，他又开始略有一点得意的笑起来。


    “你知道吗，工藤。”他双眼发亮地凑过来，“我看到有人说，其实每个人都是很有意思的个体，但是很少有人会去仔细观察别人。”


    工藤新一觉得有一点道理，但是北白川明最近太烦了，导致他不太想搭理，只是敷衍地应了声。


    北白川明一点也没被他敷衍的态度打击到，喜气洋洋地继续说：“所以说，只要仔细观察一个人，就会开始发现他的魅力，这往往就是喜欢上一个人的开始！”


    “嗯嗯嗯，好厉害，所以呢。”


    所以？


    看着坐在位子上开始n刷福尔摩斯探案集，根本什么都没意识到的工藤新一，北白川明莫名感觉自己完全在和空气较劲。


    他鼓鼓腮帮子，放弃了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敌面前暗暗得意的小心思，换了一个话题：“你黄金周有什么打算？”


    “还没想法，我打算先在家里搞个大扫除。排球部应该要合宿吧？”


    “好像是。小兰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她之前没说过。”


    “那我去问问。”北白川明目的达成，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