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呼延拓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几分，带着一丝探究：“是何人？你同我说的宝物消息与她有关？”


    拓跋弘观察着王子的反应，心中暗喜，知道事情成了一半。


    他连忙趁热打铁：“王子容禀，此女身份颇为神秘，并非寻常官宦之家，但您看她这气度，这眉眼间的灵秀，岂是凡俗女子所能拥有？”


    他指着画像，语气带着夸张的惊叹：“不瞒王子，坊间传言此女颇有些神异之处在身上的，我越想越觉得这是长生天的旨意！”


    他将林博文同他整理的那些传言，换了个说辞对拓跋弘说了一遍。


    呼延拓的眉头皱了起来，眼神却更加炽热：“草原神女？老师，此话当真？他们晋朝百姓可真不知好歹。”


    草原民族对天命、神谕之类的事物，向来抱有敬畏。


    “千真万确！”拓跋弘信誓旦旦，他将林博文编造的谎言说得如同亲眼所见。


    见呼延拓还有些犹豫，拓跋弘又巧妙地煽风点火：“想想看，王子您若能娶到这位身负‘天命’的神女回到草原，单于和各部首领将会如何看待您？这不仅仅是得到一个美人，更是得到了长生天的认可和祝福！这对您将来……可是大有裨益啊！”


    呼延拓再抬头看向画中那清冷如仙的女子，心中的怀疑渐渐被一种混合着占有欲和野心的激动所取代。


    他猛地站起身，在房间里踱了两步，然后停下，目光如炬地盯着画像：“中原皇帝舍得将这样的‘神女’嫁给我？”


    拓跋弘阴险一笑：“王子，正因此女并非皇室宗亲，皇帝或许还未意识到她的真正价值，而且民间那些俗人现在还以为此女命格不好，都吵着要此女滚出京城呢！”


    “若是王子您亲自开口，以两国邦交为重，点名非要此女不可，那中原皇帝为了边境安宁，恐怕也不得不同意吧？”


    呼延拓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拓跋弘的话句句都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美色、权势、天命……所有这些因素交织在一起，让他对画中女子产生了志在必得的强烈欲望。


    他大步走回画前，大手猛地一拍桌案，震得杯盘作响，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野火：“好！说得好！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我呼延拓！才配做我匈奴未来的阏氏！”


    他转向拓跋弘，语气斩钉截铁：“明日进宫，我就向中原皇帝要她！若他不给……哼！且让我看看那瞎了眼的陆将军还如何带兵！”


    那未尽的威胁，在房间里森然回荡。


    拓跋弘深深低下头，嘴角露出了计谋得逞的满意笑容。


    他知道，这把由林晚晴点燃，经由他亲手递出的火，已经成功地烧起来了。


    月色如水般荡开，卧房里云渺渺睡得很不安稳，似是也感应到了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翌日，皇宫内张灯结彩，丝竹管弦之声悠扬悦耳。


    盛大的国宴正在举行，以款待远道而来的匈奴使团，晋武帝高居上座，脸上带着威严的笑容，百官依品阶而坐，陆辰风虽然眼睛无法视物，但作为晋朝鼎鼎有名的战神，又是匈奴和亲的最主要功臣，自然也列座其下。


    觥筹交错间，一派天朝上国的繁华气象。


    呼延拓王子坐在宾客首席，他换上了一身更加华丽的匈奴礼服，皮帽上的鹰羽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动。


    他大口喝着御赐的美酒，不耐烦的吃着那些在他看来过于精致的菜肴，眼神不时扫过御座上的皇帝，以及殿内那些举止优雅却在他看来有些拘谨的宗室女眷们，嘴角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与倨傲。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宴会的气氛逐渐达到高潮。


    按照惯例，该是晋武帝展现慷慨，提出和亲事宜的时候了。


    晋武帝清了清嗓子，殿内顿时安静下来。


    他目光温和地看向呼延拓，朗声道：“呼延拓王子，尔等远道而来，诚意可嘉，为固我两国邦交，永结盟好。”


    “朕决定，择一贤德宗室女，册封为公主，与尔族联姻，作为王子的王妃，不知王子意下如何？”虽是问句，话语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恩赐意味。


    百官纷纷点头，觉得此事已然板上钉钉。


    然而，呼延拓却突然放下了手中的金杯，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脆响。


    他站起身，雄壮的身躯在殿内显得格外突出，他并未如众人预期的那般行礼谢恩，而是右手抚胸，行了一个匈奴礼，声音洪亮，甚至盖过了残余的乐声：“尊敬的天朝皇帝陛下！”


    他的目光灼灼，带着草原狼王般的野性与直接：“陛下的美意，呼延拓与匈奴部族，感激不尽！”


    他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强硬而炽热：“但是！我们草原上的儿女，最敬重的是真正的强者，最喜爱的是独一无二的珍宝！那些养在深深宅大院里、如同温顺羔羊般的宗室女子，并非我所喜爱的！”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百官们面面相觑，交头接耳，不明白这匈奴王子为何突然发难，难道陆辰风当时给他们的教训还不够吗？


    晋武帝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但仍保持着风度：“哦？那不知王子，属意怎样的女子？”


    呼延拓等的就是这句话！他脸上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猛地抬手，指向殿侧——


    那里，不知何时，已被他的随从挂上了一幅卷轴。


    “我要她！”


    随着他斩钉截铁的声音，卷轴“唰”地一声垂下展开！


    画中那容颜清丽、眼神平静如古井幽潭的女子，赫然呈现在所有朝臣面前！


    正是云渺渺！


    “我呼延拓，只要这位姑娘做我的王妃！”王子声如洪钟，目光炽烈地盯着皇帝：“若陛下能成全，我匈奴愿与天朝歃血为盟，永为兄弟之邦，边境再无烽火！若不能……”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眼盲的陆辰风，舔了舔嘴角，笑容里带着些嗜血的意味。


    虽然没有明说，但那未尽的威胁如同冰冷的刀锋，架在了每个人的脖子上：“只怕我匈奴的儿郎们，会深感失望，觉得天朝……缺乏诚意！”


    整个太和殿内，瞬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百官们震惊地看着那幅画像，朝堂上的许多人都认识云渺渺，顿时庭上好似炸开了锅，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脸色瞬间阴沉如水的皇帝，以及垂眸掩去眼中得意冷笑的林丞相，心中则是波涛汹涌。


    然而，众目睽睽之下，匈奴王子以两国邦交相逼，晋武帝若断然拒绝，不仅立刻打脸，更可能引发边境战事。


    皇帝的手指在御座的扶手上微微收紧，心中怒火滔天。


    他万万没想到，这匈奴王子竟然如此狂妄，更没想到，对方指名道姓要的，竟然是云渺渺！


    这背后，定然有人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