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渺渺眨了眨眼。


    又拍了拍自己的耳朵。


    当她觉得疑惑的时候，不是她有问题，而是她觉得对方有什么毛病。


    “是我带着人来救急的吧？”


    云渺渺戳了戳旁边的白玉儿：“她瞎了么？”


    白玉儿嘴角微微翘起，颇有些讥讽之意。


    “有些事情太龌鹾，小姐怕是不知。”她徐徐道来：“这世上的活路千万种，有的女子为了谋求一份活路，也会选择依靠一些看似有权有势的男子。”


    白玉儿稍稍一顿：“谋求活路本不分高低贵贱，但连自身恩人都不管不顾，踩着恩人上位，一味献媚的人，实在是叫人瞧不起。”


    不光是心性低劣，连智商似乎也寥寥无几。


    不然如何会选择放弃近在眼前的云渺渺。


    去讨好两个不知身份——


    或许兰庭的大理寺卿身份已经曝光，但这也远远比不上云渺渺。


    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但同为女子，白玉儿还算是勉强为柳月儿留了几分颜面，说话的声音极低，除了云渺渺和柳月儿母女外，几乎无人听清。


    柳月儿面色难堪。


    她半捂着脸，身形摇摇欲坠。


    朝着赵乾的方向倒去。


    在市井中混迹了这么多年，柳月儿的眼睛可比一般人要毒辣准确得多。


    虽然不明白兰庭和赵乾为什么会以奴才的身份出现在云渺渺身边。


    但也不难猜。


    男子和女子之间，也不就是那么回事。


    左不过是云渺渺手段了得，骗了两个出色的男子为奴为仆哄她开心罢了。


    说她龌龊，云渺渺又好得到哪里去。


    尽管赵乾一直没有表露过自己的身份，可从兰庭对待赵乾的态度不难看出，赵乾的地位绝对远比兰庭要高。


    更何况，赵乾心地单纯，先前也曾想帮她们母女说话，是最好下手的人选。


    赵乾正忙着捆猪肉。


    一时间还真没注意到这边的动作。


    他稍微绕了个圈去扎那边的绳子。


    噗。


    柳月儿整个人倒在半边猪肉上。


    精心挑选的衣装被混上腥臭的猪肉和油腥，顿时变得狼狈不已。


    “你干什么！”


    赵乾看着被砸翻在地的猪肉，忍不住瞪了过去：“知不知道干活多辛苦啊！”


    要是赵乾生母和身边的仆从听见赵乾说这话，还不知道得有多感慨。


    “公子，小女不是存心的！”


    柳月儿慌乱无措地想要解释，挂着浑身的脏污想要上前。


    尽管赵乾多少已经熟悉了这味道，但还是觉得犯恶心，没等柳月儿真的走到眼前，便跑到一侧吐了起来。


    “我好心给你提个醒吧。”


    白玉儿走到愣神的柳月儿身边：“别以为这事上的男子都是好心的傻瓜，阴毒的，吃干抹净不认账的，将女子当做玩物的男子，才占大多数。”


    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柳月儿的肩膀。


    “不想人财两失的话，最好不要将一切赌注压在你去讨好的男人身上。”


    其实若不是小燕和柳月儿后来的做派，光是看小燕够胆去安国公府求援这一点，云渺渺说不定真的会出手相帮，为两人的后来余生画一条康庄大道。


    可惜。


    “你懂什么……”


    柳月儿神色恍惚，喃喃自语：“你知道一个寡妇活在世上有多艰难吗，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别来教育我。”


    就是知道有多艰难，才不希望柳月儿走错路。


    如今晋朝的开朝皇帝尚且在位，虽偶有严苛之处，但也容许寡妇做生意或者再嫁——


    再嫁是最好的，晋武帝更希望寡妇可以继续产子。


    但也算是给寡妇们留了一条生路。


    柳月儿若是不想好自己要走什么路，不光是是害了自己，还害了孩子。


    可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白玉儿不再啰嗦，老老实实地回到云渺渺的身后，跟随云渺渺上了马车。


    眼见着马车和驴车相继走远，柳月儿和小燕脸上的神情越发憋屈。


    “娘，她们连猪肉都拿走了！”


    小燕跺跺脚，懊恼地说道：“现在林凡姐一走，以后我们连猪肉都得自己买了！”


    “她们都那么有钱了，还和我们抢！”


    啪！


    柳月儿反手一记耳光抽在小燕的脸上。


    “还不是怪你乱说话。”


    她半蹲下身子，看着捂着脸的小燕：“以后不许这样了，知道吗，娘会再找机会认识那两位公子，到时候，你要好好表现，帮娘将人留住。”


    柳月儿边说话，边打点着小燕的衣装。


    小燕捂着脸，似乎并不奇怪柳月儿这人前人后的嘴脸，反倒是格外温驯地点了点头。


    “对了，还有那根帕子。”


    柳月儿眯着眼睛微笑：“听说料子不错，这种东西不适合小孩子保管，还是给娘拿着吧。”


    小燕犹豫了一瞬。


    柳月儿握着她细小的胳膊微微收紧。


    手指嵌进胳膊的软肉中。


    “好……”


    小燕有些不舍地从怀里拿出手帕。


    立马就被柳月儿拿了过去。


    “有了这个，我们就有机会再次登门拜访。”


    柳月儿抚摸着那手帕：“届时，你和娘好好配合，一定要把那位公子拿下。”


    实在不行，兰庭也可以。


    若是连兰庭都不好下手，那云渺渺身边也一定会有其他男子。


    应该都是非富即贵。


    她就不相信，凭借自己和小燕的姿色，难道还拿不下任何一个男子。


    “娘刚才是不是把你打疼了？”


    柳月儿说完正事，立刻有些心疼地伸手去抚摸小燕脸上的红痕。


    小燕乖巧地摇摇头。


    “不疼，娘，我真的不疼，这件事情也不怪你，都是那个什么云小姐的错，才害你动气，不能怪你。”


    说到这，两个人又是抱作一团，互相宽慰了彼此好一阵，这才手拉手回到了自己的铺子。


    云渺渺自然不知道，还有人在背后嚼自己的舌根。


    她看着小桌上的糕点蜜饯，一想到被小燕那个白眼狼摸过就难免平生些许厌恶。


    连吃下去的兴趣都没了。


    好在这只是些普通蜜饯。


    云渺渺从荷包里面摸出几个纸包，掏出蜜饯来吃。


    她腮帮子被蜜饯顶起，有一搭没一搭地咀嚼着。


    其实这些天她也找过了。


    长安城里面没这款口味的蜜饯。


    十有八九是安国公府哪个厨娘厨子的秘制手法。


    等她和陆辰风解除婚约后，得想办法将这个厨娘也挖走才行。


    一路上，林凡又为了小燕的事情道歉好几次。


    云渺渺劝慰了几句，便阖眼休息。


    见状林凡也只能闭嘴。


    等云渺渺醒来时，马车早已经回到了安国公府。


    隔着马车，云渺渺都可以听见外面的叫骂声。


    “好啊！你云渺渺敢在安国公府偷人！”


    那是大姨娘的声音。


    “今天我就要替死去的国公夫人好好惩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