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是养猪啊？”


    婆子们一顿嘻嘻哈哈。


    倒是厨娘没说什么，端着饭碗扒拉了两口，看众人都用完饭菜，这才悄悄地扯开袋子，装了半只鸡进去。


    王婆子瞅了她一眼，面露不屑：“朱娘子，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你家那闺女就是个无底洞，病了这么多年，早该死了。”


    “要不是世子爷心好，见你那个死人相公多年前给安国公府做过侍卫，你又做得一手好菜，怎么可能会让你在安国公府吃月钱，你和你闺女早死了。”


    她自认自己是好心劝导，又说。


    “你说要是个儿子，你留着也就罢了，一个闺女，又是个病秧子，死了就死了吧！”


    说着，她劈手去扯朱娘子手上的袋子：“就别想着给你闺女带饭吃了，早点丢出去，等人一死你就消停了，实在不行，你趁着她还没死，赶紧给她找个婆家卖了。”


    王婆子喋喋不休，边说话边将那半只鸡扯出来。


    她本就已经吃饱了饭，眼下也吃不了几口，把那还算完好的半只鸡啃了一圈就随手丢下。


    “等你闺女死了活着卖了，婆子我再给你介绍几个爷们，起码也让你吃喝不愁。”


    朱娘子不敢和王婆子叫板，只是格外小声地说道：“在安国公府办事，我和囡囡都勉强活得下来，不缺吃喝……”


    王婆子把眼一瞪。


    “你这人就是不识趣，跟云渺渺那乡下人也没区别！”


    云渺渺一踏进来，就听见有人念自己的名字，顿时也乐了。


    “乡下人到底怎么你们了，我寻思没乡下人你们早饿死了啊。”


    她这一出声，顿时惊得众人回头。


    谁也没有料到云渺渺会出现在这里。


    “哎呦，这不是云小姐吗，怎么今日有空，屈尊到咱们这儿？”


    王婆子胆子最大，当即开口：“咱们这地方庙小，可容不下云小姐您这尊大佛啊。”


    “怎么？这安国公府，还有我去不得的地方？”云渺渺看着满桌的盛宴挑了挑眉。


    旁边的朱娘子倒是反应更快，当即擦了擦自己身下的凳子，端到云渺渺身后。


    云渺渺瞥了她一眼。


    嘶。


    怎么说呢，在这么多贼眉鼠眼的面相里，难得看见个淳厚忠诚的，倒是洗了洗眼睛。


    她顺势坐下，勾勾手指示意白玉儿上前。


    白玉儿原本就对众人不满，现在一瞧这桌上的情形，便知道是厨房这群婆子和厨娘贪了这些天的饭菜，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啪地一下将今日的糙米饭放在桌上。


    “云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王婆子倒是冷静，看了眼餐食，反倒是理直气壮：“我们要找两碗糙米饭可不容易，这不是怕云小姐你吃不惯好东西吗？”


    说完，她自己低声咕哝着。


    “乡巴佬，还挑上了……”


    云渺渺冷漠地看着她。


    倒是也没说话。


    整个厨房里面再也听不见旁的声音。


    几个婆子也没稳住多久，见云渺渺长久不开口，心里面一个劲打鼓，忙道：“我们这都是一片好心，云小姐应该谅解才是，怎么能这样无理取闹。”


    王婆子继续阴阳怪气。


    “云小姐平时也不掌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在长安城又不像是在乡下，糙米可比我们吃的这些东西金贵多了。”


    云渺渺叹了口气。


    她歪着头，看向身后的白玉儿：“玉儿，我看上去很像是傻子吗？”


    王婆子插嘴道：“云小姐还是别闹了，带着饭回去吧，别整得连这两碗饭也没了，饿一天的肚子。”


    她们倒是不觉得那饭是云渺渺吃的。


    反正云渺渺要是闹事，明天她们就连潲水也不送了，且饿着去吧。


    有本事去找世子爷啊。


    要她说，云渺渺那么不给世子颜面，就算世子爷知道她们做的事情，肯定也会觉得她们做得好。


    “我让你说话了？”


    云渺渺挑眉。


    她示意白玉儿上前：“掌嘴。”


    白玉儿正憋着火，快步上前，还没等王婆子反应过来，啪啪几巴掌甩在王婆子的脸上，双臂的肌肉都不由得高高鼓起，摆明是用了十成力。


    其余几个婆子想要上前阻拦。


    但白玉儿虽没练过武艺，可也是刻意锻炼过力气，光是这几个婆子，还真是拦不住人。


    不仅没拦住，还被白玉儿又甩了几个巴掌上去。


    “你，你疯了？！安国公府可不是你们做主，居然敢打我，不怕——”王婆子忍不住叫骂着。


    云渺渺笑出声：“你的意思是，让你们给我这些餐食的，就是后宅做主之人咯？”


    王婆子当即捂住嘴，眼珠咕噜噜直转。


    云渺渺也不甚在意。


    示意白玉儿继续。


    霎时间整个厨房都是痛叫声和巴掌声，听得叫人好不痛快。


    云渺渺笑眯眯地听着，鼻尖微微耸动两下，目光看向不远处两个小灶上：“嗯，好香的味道，用了上等的人参和乳鸽吧？”


    朱娘子倒是没挨打，听见云渺渺问话，有些忐忑地上前：“回小姐的话，这是为大姨娘和金姨娘炖的人参乳鸽汤，正温着，等两位姨娘用过午膳之后，再送过去。”


    她有些怵云渺渺这百无禁忌的模样，生怕云渺渺要动这汤，便将这汤的去处也先说个明白。


    毕竟掌家的是两位姨娘，就算云渺渺要闹事，也要顾及些吧？


    “玉儿。”


    云渺渺掸了掸衣角：“正好我午膳没吃饱，把这两锅汤都端回去。”


    朱娘子原本想要阻拦。


    可云渺渺却淡定看她一眼。


    “要是有什么问题，找你嘴里那两个姨娘来见我，或者陆辰风来找我，也不是不行。”


    王婆子气得不行。


    她脸颊高高肿起，嘴角全是鲜血，大声呵骂：“你敢动一下试试！你是不是拎不清自己什么身份啊？”


    “别说你现在还不是世子妃，就算是你是，对着金姨娘你也得恭恭敬敬的，不然世子爷第一个不放过你！”


    光是吼叫这几句话，就疼得她龇牙咧嘴。


    但是一想到云渺渺会因为自己的话而痛苦，王婆子也不打算停下，她嚣张地看着云渺渺，又道。


    “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在世子爷眼里，你连金姨娘的一根手指头都不如，我劝你，想要好好在安国公府待着，就要学会忍！”


    “不然，等金姨娘和世子爷提起，世子爷一定会把你撵出去！”


    她冷笑：“我警告你，最好现在就给我下跪道歉，不然，你就只能滚回你的乡下哭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