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璐吓得叫出声，她扑到反应塔边上，只看到祁同伟坠入黑暗，半空中他抓住一根粗大的管道，借力翻身，落在下面一层的平台上。


    他没停，像只豹子，转眼就没入了错综复杂的钢铁丛林里。


    梁璐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来。她清楚，从现在起，她的丈夫要一个人去拼命了。


    一公里外，指挥车里，苏雨晴的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


    “找到了！这破厂用的是老掉牙的工业局域网，安防等于零！”苏雨晴脸上总算有了点血色，“我正在破防火墙，给我五分钟！”


    另一头的高地上，孤狼趴在废弃水塔顶，大半个厂区都在他枪口下。


    瞄准镜套住了主反应塔顶层，但他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祁同伟，情况不对。”他用通讯器联络，“反应塔的窗户是防弹的，上面还贴了层膜，红外和热成像都穿不透。我找不到海王。”


    “他当然会防着这手。”祁同伟奔跑中回话，呼吸有些急促，“你的任务不是他。等我信号。”


    “行。”


    五分钟后，苏雨晴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搞定了！我拿到了厂区的管道图和设备图！三个炸弹的位置都找到了！”


    一张三维地图传到祁同伟手腕的战术手表上，三个红点在图上跳动。


    “第一个点，A区原料仓库，人质是龙牙。”


    “第二个点，C区废水处理池，人质是……嫂子！”


    “第三个点，F区动力车间，人质是小天！”


    苏雨晴的声音都变了。海王居然把祁同伟的老婆和儿子分开关！


    祁同伟感觉浑身的血都凉了。海王比他想的还要不是东西！这不光是逼他选，还要让他看着自己放弃哪一个亲人！


    “冷静……”祁同伟靠在一根巨型管道后面，用力呼吸。他很清楚，自己要是乱了，就全完了。


    “雨晴，继续分析。这三个地方有什么联系？最短路线是哪条？”


    “三个点是个三角形，你离A区最近，大概五百米。C区和F区在另外两个方向，都超过一公里。而且，去C区和F区的路上全是监控，我还看到了很多红外报警装置！”


    这是陷阱里套着陷阱。


    海王故意把梁璐和小天的位置放得最远，还设满障碍，就是想让祁同伟绝望。


    “时间不够……”祁同伟看了一眼手表，已经过去了七分钟。


    “雨晴，倒计时能动手脚吗？”


    “可以！我能让它走得慢一点，甚至停了。但后台的真计时不会停，海王要是发现，可能会直接引爆！”


    “就要这样！”祁同伟下了决心，“听我命令！第一，让倒计时的时间流速减半！让他以为我还在纠结。第二，给我规划一条躲开所有监控去A区仓库的路。第三，把C区和F区的所有监控，全换成循环录像！”


    “你要干什么？！”苏雨晴叫了起来，“你要放弃嫂子和小天，去救龙牙？”


    这决定谁也想不通。


    “不，我一个都不放弃。”祁同伟的语气冷得像冰，“海王想看我做选择题，我偏不选！我要把这张桌子给掀了！”


    “可是……”


    “执行命令！”


    苏雨晴一咬牙，选择信他。她的手指又一次在键盘上敲击起来。


    很快，反应塔上那巨大的倒计时钟，跳动的节奏慢了下来。


    祁同伟的手表上，也出现了一条绿色的安全路线。


    “路线规划好了！监控也搞定了！你自己小心！”


    祁同伟没再耽搁，顺着路线冲向A区仓库。


    A区仓库里堆满了化学原料桶。龙牙被绑在柱子上，胸口上是一个复杂的炸弹，屏幕上的倒计时和塔顶同步。


    他的机械身体废了，但人还醒着。他看着胸口的炸弹，扯了扯嘴角，全是自嘲。


    没想到自己混了一辈子，最后是这么个死法。


    仓库的门突然被一脚踹开。


    一个人影冲了进来。


    “祁同伟？”龙牙傻了，“你怎么来了？你应该去救你老婆孩子！”


    “少废话。”祁同伟没空搭理他，立刻检查炸弹。


    这是个压力感应炸弹，人一离开或者压力变化就会爆。上面还有心跳感应，龙牙心跳一停，也得爆。


    “别费劲了。”龙牙摇摇头，“这是海王做的，没密码，拆不了。”


    “谁说要拆了？”祁同伟从包里拿出一瓶液氮和工具。


    他把液氮喷在炸弹的感应器上，让它迅速降温失灵。接着，他飞快地把炸弹从龙牙身上卸了下来。


    整个过程没超过三十秒。


    “你……”龙牙完全看呆了。


    “你欠我一条命。”祁同伟把炸弹搁在地上，割断了龙牙的绳子，“现在该你还了。”


    “你想让我干什么？”


    “去救我儿子。”祁同伟把一把手枪和一个通讯器塞给龙牙，“F区动力车间，海王的人重兵把守。我一个人顾不过来，需要你帮忙。”


    龙牙看看手里的枪，又看看祁同伟，眼神说不出的复杂。


    “为什么……救我？”


    “因为你曾是我的兄弟。”祁同伟拍了拍他的肩，“而且，我相信你还没坏到底。去吧，让我看看。”


    说完，祁同伟转身就往外冲。


    龙牙看着他离开，手里的枪越握越紧。


    “好！这条命，我还你！”


    他抱起地上的炸弹，一瘸一拐地冲向厂区的另一个方向。


    “海王，你没想到吧，老子还没死！”


    而祁同伟，正全速奔向C区的废水处理池。


    他清楚，最难打的仗，现在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