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之上，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钢梁被烈火炙烤后发出的“噼啪”声，和远处越来越近的警笛声交织在一起，谱写着一曲悲壮的挽歌。


    海王带着残余的手下，从钢铁厂的另一侧狼狈地逃了出来。他回头看了一眼那片被彻底夷为平地的厂区，脸上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庆幸，反而阴沉得可怕。


    “老板，祁同伟和龙牙……应该都死了。”一个手下小心翼翼地说道。


    “死了？”海王冷笑一声，他摊开手掌，看着那个从苏雨晴那里抢来的U盘，“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他有一种预感，祁同伟这样的人，不会这么轻易地死去。而且，在最后关头，祁同伟没有选择逃生，反而去救那个已经瘫痪的龙牙，这个行为本身就充满了诡异。


    “这个U盘，立刻拿回去让技术部门破解！”海王将U盘扔给手下，“我要在十二个小时内，知道里面的全部内容！”


    “是！”


    “另外，”海王的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启动B计划。既然棋盘被砸了，那我们就换一种玩法。通知我们安插在警方内部的人，让他把祁同伟的‘死讯’，‘不经意’地透露给他的家人。”


    “老板，您是想……”


    “我要看看，一条‘死讯’，能不能炸出一些还躲在暗处的老鼠。”海王说完，钻进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迅速消失在夜色中。他始终不相信，这场他精心布置的棋局，会以这样一种两败俱伤的方式草草收场。


    与此同时，废墟的另一头，孤狼和苏雨晴也陷入了沉默。


    “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孤狼的声音沙哑，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悲痛，恢复了杀手的冷静，“警察马上就要包围这里了。”


    “不！我不走！”苏雨晴的情绪很激动，“祁同伟是为了救我们才……我要留下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已经没救了！”孤狼低吼道，他指着那堆积如山的钢筋水泥，“就算是神仙，被埋在下面也活不了！你留在这里，除了被警察抓住，没有任何意义！”


    “可是……”


    “没有可是！”孤狼打断了她，“你忘了他最后对我说的话了吗？”


    苏雨晴愣住了。


    她想起了在最后的混乱中，祁同伟冲向龙牙之前，对着孤狼大喊的那句话：“带她走！U盘是假的！”


    U盘是假的！


    这个信息像一道闪电，劈开了苏雨晴混乱的思绪。


    “他……他早就料到了海王会抢夺U盘？”苏雨晴喃喃自语。


    “没错。”孤狼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祁同伟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我们一起逃走。他选择留下来，选择救龙牙，一定有他的目的。他把假的U盘给了海王，是为了拖延时间。他把真正的你交给了我，是相信我能保护你，并且完成他没有完成的事情。”


    “完成他没有完成的事情？”


    “阻止‘海啸’计划！”孤狼一字一顿地说道，“这是他的遗愿，也是我们活下来的唯一意义。现在，你告诉我，你是要留在这里哭哭啼啼地被警察抓住，还是跟我走，完成我们对他的承诺？”


    苏雨晴看着孤狼坚定的眼神，又回头看了一眼那片死寂的废墟，她擦干眼泪，重重地点了点头：“我跟你走。”


    两人不再犹豫，趁着警方的包围圈还没有完全合拢，迅速从一处阴暗的下水道消失了踪影。


    几分钟后，沙瑞金和王强带着大批警力赶到了现场。


    “报告书记！现场发现了多具身份不明的尸体，初步判断为恐怖分子。没有发现祁厅长的踪迹！”


    “调动所有生命探测仪！就算把这里挖地三尺，也要找到祁厅长！”沙瑞金对着废墟，发出了嘶吼。


    然而，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


    生命探测仪的屏幕上，始终是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书记，法医在现场的爆炸中心，发现了一块烧焦的布料……”王强拿着一个证物袋，声音颤抖地走了过来，“经过技术比对，这块布料的材质和纤维，与祁厅长今天穿的便衣……完全吻合。”


    沙瑞金看着那块小小的、已经看不出原样的布料，身体晃了一下，几乎要站立不稳。


    “现场还发现了大量的血迹……”王强艰难地继续汇报道，“其中一种血型的DNA，也与厅长的档案一致。”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一个最坏的结果。


    汉东省公安厅厅长祁同伟，在今晚的反恐行动中，英勇牺牲。


    这个消息，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指挥中心里炸开。所有人都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之中。


    没有人注意到，在指挥中心的角落里，周教授看着屏幕上那一片死寂的生命探测信号，眼中却闪过了一丝谁也看不懂的异样光芒。


    他想起了祁同伟在行动开始前，通过次声波发来的那段信息。


    “31.2254,121.4819。棋盘。”


    他之前以为，“棋盘”指的是整个汉东市。


    但现在，他突然有了一个更大胆，也更疯狂的猜测。


    “棋盘”……或许指的并不是一个地点，而是一种状态。


    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状态。


    “同伟啊同伟，”周教授喃喃自语，“你这家伙，到底还藏了多少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