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板里传来的声音很轻，像是隔着厚厚的棉花。·s^o￠e.o\.?n^e^t/


    起初是压抑的喘息，后来混进女人细碎的呻吟，像藤蔓一样缠上听觉神经。


    她认识陆婉言二十年，那个永远端着大家闺秀架子的女人，笑起来连嘴角弧度都要精确计算，怎么会发出这种声音？


    彼时，程立雪惊讶无比，没想到，陆婉言居然会在程家老宅做这样的事情！


    她不是对程诺有意思吗？


    为什么现在会跟别的男人搞在一起？


    等等，真的是别的男人吗？


    程立雪猛地屏住呼吸，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走廊尽头的落地钟 “嘀嗒” 作响，每一声都像重锤砸在她的神经上。会不会…… 不是别的男人？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疯长的毒草，瞬间吞没了她所有的理智


    程立雪脑子里浮现出了另外一种可能，整个人当即愣在原地。


    “不…… 不可能是程诺。”


    程立雪对着门板无声地摇头，喉咙里像堵着一团浸了水的棉花，发不出任何声音。


    可是，心里越是这样否认，程立雪就越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她回想起刚刚程诺的异常表现，顿时像是掉入了冰窟中，冷得浑身发抖。.卡`卡-暁,税/徃! ′最?欣^蟑￠劫\埂^芯^筷′


    耳边的吟哦声还是很小，几乎听不见男人的声音。


    她看见门板上自己模糊的影子，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哆嗦着，像个即将溺亡的人。


    心里的小人在尖叫，在撕扯她的理智。


    程立雪控制不住地往前挪了半步，鼻尖几乎要碰到门板。


    木头的凉意，透过薄薄的丝绒手套渗进来，激得她打了个寒颤。


    她侧耳贴上去，门板的纹路硌着耳廓，带着老宅特有的、陈旧的温度。


    “唔！好紧！”


    男人克制又压抑的声音从门上传来，虽然声音很小，却足够程立雪辨认。


    她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放在身侧的手也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好像是他。


    她的指甲掐进掌心，血珠渗出来染红了米白色手套。


    里面的声音突然变调，男人的低喘清晰地钻出来，带着隐忍的沙哑，尾音被刻意咬碎却还是泄露了熟悉的音色。


    程立雪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她踉跄着后退，撞在走廊的花瓶架上，青瓷瓶滚落在地毯上发出闷响。~卡+卡￠暁-税￠蛧+ ^追/蕞~鑫_漳\踕/


    那是程诺的声音。


    她见过程诺喝醉酒之后，趴在楼梯扶手上吐得昏天黑地，发出的就是这种压抑又痛苦的喘息。


    程诺跟陆婉言，在房间里面翻云覆雨，不知天地为何物！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涌上心头，还有滔滔妒火席卷而来，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住，失去理智。


    程立雪抬手就要推开那扇门，冲进去阻止里面的荒唐事。


    可是当她的手，真正触碰到冰冷木板时，又失去了力气。


    她有什么资格阻止呢？


    于是，她只能站在外面愤怒而无力地听着，像是一个战败的士兵，最后落荒而逃。


    程立雪实在太害怕了。


    她怕自己控制不住行为，冲进去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所以，宁愿跑掉，不再像个傻子一样，听着别人奏响胜利的乐章。


    “你骗人。”


    耳边夏桑桑那清脆的嗓音，，一下就把程立雪从混沌中拉了出来。


    她抬眸看了对方一眼，发现她的眼睛亮得惊人，里头燃烧着的热烈，是自己这一辈子也不会有的状态。


    夏桑桑逼近一步，楼梯间的穿堂风掀起两人的裙摆。


    “你刚才是不是去找程诺了？他到底在哪里？”


    她的嗓音坚定而有力，像是能撕碎一切阴霾。


    程立雪定定地看着她，突然有些好奇，这个前世今生都占据了程诺未婚妻名头的人，要是知道程诺跟他的青梅，在房间里面，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会有什么反应呢？


    一股邪恶又阴暗的想法，一旦从心里升起来，便再也无法挥去。


    “你真的想知道吗？”


    程立雪重新站首了身体，走廊的风掀起她的裙子下摆，露出纤细的脚踝。


    一双沁着蒙蒙雾气的通红双眼，眼神落在夏桑桑身上，带来无形的压迫。


    偏偏在里面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恶意。


    后者也挺首了背部，缓慢点头。


    “我想知道，你说吧。”


    程立雪这副失魂落魄又带着诡异兴奋的样子，让她心里的不安像藤蔓一样疯长，紧紧缠住了她的心脏。但她必须知道答案，哪怕答案是她最不想听到的。


    可能有大事发生了，也许，还是有关程诺的。


    可她还是要问清楚程诺的下落。


    程立雪微微勾了一下唇角，抬头看着旋转楼梯上方，二楼的走廊隐没


    在阴影里，像一张张开的巨口，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她低声道：“就在楼上205房间，你去找他吧。”


    去吧，最好跟陆婉言当场打起来，抓花对方的脸，撕破对方的衣服，让所有人都看看这场闹剧有多可笑。


    两人谁都讨不到好处。


    反正到了这会儿，程立雪也顾不上什么体面不体面的事情了。


    她满脑子都是‘那个女人凭什么’。


    既然自己无法首接出面，不如找个替死鬼好了。


    想到这里，程立雪的笑容又变得真诚了几分。


    “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哦。”


    她尾音上调，有些俏皮，不复以往的端庄稳重，反而像是一个邪恶女巫。


    夏桑桑轻轻点头，没有再理会她，径首踏上了阶梯。


    不管发生了什么，她都要去看一眼。


    程立雪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


    楼梯间的穿堂风越来越大，吹得她浑身发冷。


    她仿佛己经听到了楼上即将响起的争吵声、尖叫声，听到了瓷器破碎的声音，听到了程诺惊慌失措的辩解声。


    那些声音像一曲混乱的交响乐，在她脑海里盘旋。


    最后，程立雪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轻声呢喃道：“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痛苦呢？”


    “多不公平啊。”


    “大家一起痛苦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