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十九

作品:《待浮华尽

    敲门声此起彼伏,急促而无规律。


    沈卿樾心头一凛,警惕地朝门喊道:“门外是谁?”


    无人应答。就在这时,一声闷响传来,敲门声骤然停止。沈卿樾强压下不安,缓缓拉开门,只见杨冽颜正用额头抵着门板勉强支撑,脚步虚浮踉跄,衣裳单薄。


    她费力地想看清眼前的人,似要确认对方身份,而一道熟悉的声音已先一步响起:“阿颜?”


    沈卿樾俯身靠近,模糊的视线里,杨冽颜只看到他满是担忧的神情:“阿颜,你怎么了?”


    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杨冽颜双眼一闭便要栽倒。沈卿樾眼神骤惊,连忙上前搀扶,慌乱的呼喊声脱口而出:“阿颜?!”


    话音未落,失去意识的杨冽颜已软倒下来,撞入一个温暖又安稳的胸膛。


    郑苗鸯闻声赶来,见杨冽颜在沈卿樾怀中不省人事,急声问道:“师妹这是怎么了?不过出去一趟,怎么成了这样?”


    她瞥见杨冽颜攥在手里的外衣,又添了几分疑惑:“怎么连外衣都脱了?”


    “我也不清楚,开门时便见她这般模样。”沈卿樾神色凝重,转过身将杨冽颜稳稳背起,准备从暗门带她去休息。


    郑苗鸯迅速锁好知味小馆的大门,快步追上沈卿樾,轻轻抽走杨冽颜手中的外衣,无奈道:“人都晕了,还抓着衣服不放。”可当看清衣料上的黑色印记时,她脸色骤变,惊呼出声:“不好!这是蛊毒的痕迹!我去把衣服烧掉,你先照看着阿颜!”


    沈卿樾先是一愣,随即立刻点头:“好!你快去!”


    行走间,杨冽颜的侧脸紧贴着沈卿樾的脖颈,她鼻尖呼出的气息,时不时扫过他的颈侧、肩头,又轻轻拂过耳畔。


    起初沈卿樾只觉有些发痒,并未在意,可次数多了,他竟渐渐红了耳根,忍不住微微侧头。这一偏,恰好近距离看到她垂落的浓密睫毛,脸颊的热度顿时又攀升了几分。


    他小心翼翼地将杨冽颜放在自己的床上,让她平躺好,坐在床边时,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脸上。此刻的杨冽颜睡颜温顺,与平日的冷冽模样判若两人,甚至透着几分难得的可爱。


    沈卿樾盯着她看了半晌,才猛然回神:郑苗鸯刚才说蛊毒?难道阿颜中了蛊毒?


    他伸手想检查,却不知该从何下手,杨冽颜除了昏迷,并无其他异样。他将掌心轻轻覆在她的手臂上,一边轻轻推搡,一边低声呼唤:“阿颜?你能听到吗?阿颜,醒醒?”


    杨冽颜呼吸平稳,胸膛微微起伏,双眼始终紧闭着。


    沈卿樾正忧心忡忡,郑苗鸯已匆匆推门进来:“让我看看,她是不是真中了蛊毒?”


    “她不会……一直醒不过来了吧?”沈卿樾本就不懂蛊毒,此刻满脑子都是胡思乱想,见郑苗鸯来,立刻起身让座,语气里满是急切。


    “别乱说。”郑苗鸯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乱下判断,“稍安勿躁。”


    沈卿樾自知失言,带着歉意道:“……抱歉,我紧张了。”


    “阿颜这情况,应该是受了蛊气冲击,算不上大碍。”郑苗鸯轻轻拉开杨冽颜的衣襟查看,随即松了口气,“她没中蛊毒,真是万幸。”


    沈卿樾悬着的心终于落下,追问道:“那她什么时候能醒?”


    “她一定能醒过来,就是不确定什么时候。蛊虫应该是沾到了她的外衣,幸好她反应快,及时脱了下来。”郑苗鸯思索片刻,又道:“依我看,中了蛊毒的,是她接触过的人!”


    沈卿樾立刻问道:“那我能做点什么?”


    “要让她快点醒,我倒有个办法,只是得回一趟风吟竹语取材料,可那江闻夜……”郑苗鸯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我留在这里照看阿颜,要不找莫寻渊陪你一起去?”沈卿樾提议道。


    郑苗鸯却很有底气:“哪用得着麻烦他,我自己去就行。”


    “可我们还不知道那中蛊的人藏在哪里,万一对方就埋伏在风吟竹语呢?要是你也沾了蛊气,我根本不知道怎么解。”沈卿樾的顾虑并非多余。


    郑苗鸯反而镇定:“就算如此,我也必须回去拿材料做解药,谁也说不准阿颜要昏迷多久。”她自幼在药香门长大,跟着前辈试毒、解毒多年,对蛊毒早已没那么畏惧。


    沈卿樾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现在夜已深,你明天再去。”


    “好。”


    “你先歇一会,我看着阿颜,累了再轮到你看。”


    郑苗鸯确是感到疲倦了,答应道:“行。”说完拿起一旁的九节鞭,转身离开房间。


    夜渐深,烛火摇曳着投下细碎的光影。


    杨冽颜虽陷在沉睡中,眉头却再度紧紧拧起,放在被外的手无意识地蜷缩成拳。


    她忽然低喃出声,声音带着未醒的混沌。沈卿樾本守在桌边整理草药,闻声立刻起身凑到床边,只见她眼睫剧烈颤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像是正被梦魇牢牢缠住。


    “阿颜?阿颜!”见她受噩梦困扰,沈卿樾用衣袖帮她擦去冷汗,眼神里尽是心疼与柔情,“阿颜,你别吓我……”


    沈卿樾忽然想到什么,离开床边。


    又过了一阵子,他捧着一碗热汤回来,对昏迷着的人说:“阿颜,我给你熬了碗安神汤,可以让你好睡些。”


    杨冽颜虽已平静下来,额角却又渗出细密的汗,刚被擦过的皮肤重新覆上一层薄湿。沈卿樾俯身,用指腹轻轻拭去那些汗珠。随后他坐回床边,小心地扶着她的肩背,让她稳稳依偎在自己怀中。


    烛火在他下颌线投下浅淡的阴影,连指尖捏着汤勺的弧度,都透着小心翼翼的温柔。


    青瓷碗里的热汤冒着轻烟,沈卿樾舀起一勺,先对着汤面缓缓吹气,待热气散了些,又用嘴唇轻轻碰了碰勺沿,确认不烫了,才将汤勺递到杨冽颜唇边。


    他指尖微微发力,带着几分引导的温柔,杨冽颜的嘴唇轻轻张开。热汤顺着勺沿慢慢流入她口中,没等汤汁溢出嘴角,沈卿樾已抽出手帕,细细擦去她唇边可能残留的水渍。


    后半夜,杨冽颜并未再做噩梦,沈卿樾稍感欣慰,也抿了口安神汤,俯在桌上,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天微亮,沈卿樾从朦胧中睁开眼,撑着桌子起身,几乎是本能地望向床榻那一侧,关注那个躺着尚在熟睡的人。


    “嘶,脖子好酸……”他本就不习惯趴在桌上过夜,刚一动,脖颈便传来阵阵钝痛,惹得他轻嘶出声。


    忽然,熟睡人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这细微的动静瞬间扰了沈卿樾的心神,他猛地抬眸,目光锁定她。不过片刻,那手指竟又动了动,一切被他尽收眼底。


    “阿颜!”沈卿樾惊喜不已,咧着嘴快步坐到床边,连呼吸都放轻了些,期盼她下一秒便能睁眼。


    杨冽颜先是蹙了蹙眉,眼睫轻颤几下,终于缓缓睁开眼。待看清眼前人的模样,她的眼神仍有些发怔。


    沈卿樾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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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酸:“阿颜,你醒了?”


    杨冽颜没立刻回应,只是静静地望着他,像是还没从混沌里彻底回神。


    就在此时,郑苗鸯闯入房间,嗓门清亮:“我居然睡到大天亮!不是说好了轮流守着吗?你怎么不喊……师妹你醒了?!”她一眼瞥见榻上的人,立刻快步上前,上下打量着杨冽颜:“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杨冽颜这才轻轻摇了摇头,算是有了回应。


    “你怎么不说话呀?”郑苗鸯追问道。


    “这里是哪里?”杨冽颜眼珠慢慢转了一圈,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


    “你在我家。”沈卿樾立刻接话。


    杨冽颜又问:“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原来不是在……”记不清是哪条街哪条巷子了。


    郑苗鸯见她一脸茫然的样子,反问她道:“你还记得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记得了……”杨冽颜想撑着坐起来,沈卿樾下意识伸手想去扶,却被她轻声拒绝:“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沈卿樾的手僵在半空,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想象中她的温度,却只能默默收回,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沈卿樾转向郑苗鸯:“既然阿颜醒了,那解药是不是就不用做了?”


    “那可不行。”郑苗鸯摇摇头,“解药还得做,得把残留的蛊气散干净,她才能彻底神清气爽。我现在回风吟竹语拿些东西,马上回来。”


    “好,注意安全。”沈卿樾叮嘱道。


    郑苗鸯走后,房间里静了下来。杨冽颜望着被褥,昨晚的记忆像是碎掉的玻璃,只能零星想起些片段。其中最清晰的,是一具爬满虫子的躯体。光是回想,她便浑身一僵,胃里泛起一阵恶心。


    “郑苗鸯说的,是什么解药?”她忍不住问,话音刚落,脑袋突然一阵发沉,闷痛感从颅顶蔓延开来。她连忙低下头,闭上眼,用掌心紧紧按着疼痛的位置。


    沈卿樾见状,立刻上前一步,手掌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声音满是关切:“怎么了?是不是头疼了?”


    杨冽颜不吭声,只抿嘴忍耐。


    “看来郑苗鸯说得对,解药确实不能少。”沈卿樾扶着她的肩头道:“你先躺好,别想其他事,好好歇着。”


    杨冽颜依言躺下,目光重新落回帐纱上,神色依旧有些恍惚。


    沈卿樾在床边坐定,轻声问:“除了头疼,还有别的不舒服吗?”


    “没有。”她的声音很轻。


    “那你昨晚……是不是看到什么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一个满脸虫子的人。”杨冽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还有一些……黑团雾气。”


    沈卿樾心头一紧,轻声安抚:“昨晚你做噩梦了?”


    “嗯。”她应了一声。


    “梦到什么了?要是不想说……”


    “不想说。”她轻声打断,语气里带着几分抗拒。


    沈卿樾立刻住了口,只柔声道:“好,不想说就不说,你好好休息。”


    他望着帐中静静躺着的人,不知怎么地,忽然心头发软。即便杨冽颜平日能凭一身武功镇定应对险境,此刻褪去那层坚韧铠甲,也不过是个会因头痛蹙眉、会因噩梦失神的女子。而她眼底藏着的脆弱,与坚韧交织在一起。


    他忽而有个大胆的念头,匆匆浮现于脑海中。


    若是有一天,她盼着有人能为自己遮挡风雨、多添几分呵护,他希望那个人会是他——沈卿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