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钥被找到的那个瞬间，整个情报分析室里，爆发出了一阵压抑的欢呼。


    赵小曼和林晚两个年轻的姑娘，激动得互相拥抱着，又笑又跳，眼角都泛起了泪花。


    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韦珍，那张冰冷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罕见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们就像一群在无边无际漆黑的隧道里，跋涉了许久的旅人，终于，在隧道的尽头看到了第一缕微弱，却又无比真切的光。


    然而，陈墨的热情却比他们更早地冷静了下来。


    “先别高兴得太早。”


    陈墨将那本《小仓百人一首》放在桌上，表情重新变得凝重。


    “我们找到的很可能，只是打开这扇大门其中一把钥匙。”


    “什么意思？”韦珍有些不解。


    “日军的加密体系，不可能这么简单。”陈墨解释道。


    “这个代号为菊的特务，用这种方式传递密钥，很可能只是在一个特定的、小范围的联络网里使用。甚至他们可能还会定期更换密钥的书籍。我们现在只是幸运地，抓住了他们的一次尾巴。”


    “但是……”


    陈墨的话锋一转，眼中重新燃起了锐利的光芒。


    “只要有了一次突破口，就足够了。”


    “我们不需要完全破译他们的所有通讯。我们只需要抓住一个机会，一次精准的机会，就能给敌人造成一次沉重到让他们无法承受的打击！”


    在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里，整个“情报分析室”，进入了前所未有高速运转的状态。


    赵小曼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守在电台前。


    她将监听的范围扩大了数倍，像一张巨大的渔网，疯狂地打捞着电波海洋里，任何一条可能与“菊”这个呼号相关的鱼。


    而陈墨则和林晚、韦珍一起，对截获来的、最新的电文，进行着紧张的破译和分析。


    有了《小仓百人一首》这本密钥，那些原本如同天书般的乱码，终于，开始一点点地显露出它们狰狞的、隐藏在背后的真实面目。


    “田鼠小队，将于明日十七时，抵达武邑县东南，石家磨坊，交接……物资……”


    “蝗虫计划第二阶段启动，命令毒蛇，密切监视二十二团动向，重点……陈姓教员……”


    一条条被破译出的、支离破碎的情报，像一块块拼图，被陈墨慢慢地拼凑在了一张新的地图上。


    一张属于敌人的、看不见的战争网络，渐渐地变得清晰起来。


    终于，在第二天的下午，赵小曼截获到了一份让他们所有人都精神为之一振电报，由菊亲自发出，而加密等级为最高。


    经过了长达两个半小时的紧张破译。


    电文的真实内容，让整个作战室的空气，都为之凝固。


    “命令：鹰，于明晚子时，抵达深县旧城，东南角福源巷十七号。目标：沈清芷。任务：清除。”


    沈清芷！


    这个名字像一根针狠狠地，刺了一下陈墨的心脏。


    他当然记得这个女人。


    那个在武汉，在天津，与他有过数次交集，立场暧昧，却又在关键时刻，帮过他数次的军统女特工。


    可沈清芷不是在天津潜伏吗，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还成了日军特务机关“清除”的目标？


    陈墨百思不得其解。


    “是陷阱吗？”


    韦珍第一个，提出了疑问。


    她并不认识沈清芷，只是风口坡的教训，让她变得异常警惕。


    “不像。”


    陈墨摇了摇头，手指在那份电文上，轻轻敲了敲。


    “这份电文的加密等级，是樱花甲级。而且，里面提到了‘清除’这个词。这在日军的暗语里，代表着最高级别的、不惜一切代价的刺杀行动。日军也不知道我们破解了这密码本，不会用这么大的代价，来为我们设一个局。”


    “只有一种可能。”


    陈墨的眼神变得无比深邃。


    “沈清芷这个军统特工，因为某种原因暴露了。或者说，她触碰到了日本人某根最敏感的神经。而这个代号为‘鹰’的**，就是日本人派来，拔掉这根钉子的屠刀。”


    “那我们……怎么办？”


    林晚轻声问道，她虽然不理解那个武汉的大小姐，怎么就成了军统的特工，但心中还是有些担心。


    而剩下的人心中都在思考着。


    救？还是不救？


    沈清芷是军统的人，严格来说是他们的“敌人”。


    见死不救，似乎是理所当然的选择。


    “救。”


    陈墨的回答，没有丝毫的犹豫。


    “为什么？”


    这次，连赵小曼都有些不解了。


    “在天津她帮我不少忙，还有我觉得她**立场暧昧，不坚定，我们可以争取拉过来。而且……”


    陈墨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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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落在了地图上。


    “她是目前唯一一个能帮我们弄清楚，我们现在这个对手，到底是谁的线索，从安平之战和风口坡之战，这两场战役来看，敌人那个指挥官表现出的水准，绝不是冀中本地这些日军军官能有的，我们必须要弄明白对手是谁，毕竟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而沈清芷之所会暴露，很可能，就是因为她在调查这个人的时候，不小心露出了马脚。”


    “所以救下沈清芷，我们不仅能得到一个临时的盟友，更有可能从她嘴里，得到关于我们这个新对手的、最直接的情报。”


    “我们不能再像上次一样，当一个睁眼瞎了。”


    “当然，这次的行动也十分危险，不做强制要求，也没有什么援兵。”


    虽然陈墨说不做强制要求，但在场的四人都毫无犹豫的追随他。


    林晚和韦珍就不用说，就算没有这些理由，她们两个都会毫无条件的支持陈墨。


    而赵小曼和赵长风也是共生死的战友。


    于是一场凶险的“反猎杀”行动，迅速地被提上了日程。


    这一次他们的战场不再是空旷的平原。


    而是在敌人的心脏——深县县城里。


    他们的对手也不再是那些穿着军装的普通士兵。


    目标也不是**，而是救人。


    要在“鹰”动手之前，将沈清芷从那个已经被布下了天罗地网的“福源巷十七号”，安全地，带出来。


    ……


    陈墨亲自带队。


    成员只有三个人——韦珍，赵长风，以及林晚。


    而赵小曼的长处是电台操作，并不擅长战斗，所以陈墨还是将她留了下来。


    另外此次任务十分的凶险，陈墨原本也让林晚留下，但始终拗不过小丫头。


    再者，在复杂的巷战和潜伏环境中，林晚那天才般的直觉和神**的技能，将是无可替代的。


    确定好人选后，他们换上了最普通冀中百姓的服装。


    武器也都是最便于隐藏的**和**。


    韦珍甚至还利用缴获的材料，为他们每个人都准备了一套可以翻越高墙的飞爪和绳索。


    夜，再次降临。


    四道黑色的身影，借着青纱帐的掩护，像四只敏捷的夜枭，悄无声息地滑出了营地。


    他们的目标是几十里外，那座被黑暗和杀机笼罩，危机四伏的深县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