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喀秋莎

作品:《一个人的长征

    雪,终于化尽了。


    太行山迎来了,一九四一年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春天。


    山坡上那些不知名的野花,像是憋了一个冬天的劲儿,在一夜之间就全都不管不顾地开了。


    红的,黄的,紫的,一簇簇,一片片,将这片不久前还被冰雪和死亡所笼罩的土地,装点得像一块色彩斑斓的地毯。


    林晚依旧跪坐在,那座没有名字的衣冠冢前。


    她的面前摆着几颗,刚刚从树上摘下来的青涩的野杏,和一小捧沾着露水的不知名的白色小花。


    这是她能找到的最好的祭品。


    她的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林晚没有回头,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因为她知道来的是谁。


    除了她整个根据地,也只有这两个人,还会雷打不动地,来到这个角落。


    一个是韦珍。


    她穿着一身同样是洗得发白的八路军军装,那只空荡荡的左袖管,随风飘荡。


    她那张带着刀疤的脸上,早已褪去了当初属于**精锐那种格格不入的骄傲。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内敛属于这片土地的沉稳和锐利。


    她已经是晋冀鲁豫军区敌后武工总队的总队长了。


    手底下管着上千名像她一样,擅长在敌人心脏里跳舞的短刀和幽灵。


    另一个则是白琳。


    她依旧穿着那身朴素的蓝色的粗布衣裳。


    但她的胸前却多了一个用红布缝制小小的十字。


    她如今是根据地总医院副院长,兼第一手术队的主刀医生。


    那双曾经只会捧着《安娜·卡列尼娜》纤细的手,现在握着手术刀比任何一个老兵握枪都更稳。


    她已经从死神的手里抢回了数不清的年轻的生命。


    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里,那层化不开的忧郁,也早已被一种更深沉的慈悲和坚韧所取代。


    韦珍和白琳走到墓前。


    她们都没有说话。


    只是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祭品。


    韦珍的是,三颗黄澄澄还带着体温的三八大盖的**壳。


    她将三颗弹壳并排立在了墓碑前。


    像三根永不熄灭的蜡烛。


    而白琳的则是一瓶小小的用玻璃瓶装着的透明的液体。


    是75%的医用酒精。


    是她们现在能生产出来的最纯净,也最宝贵的东西。


    她拧开瓶盖,将那清澈的带着一丝香甜气息的液体,缓缓地洒在了墓前的黄土之上。


    像是在为那个远去的年轻的灵魂,献上一杯最醇厚的奠酒。


    三个来自天南地北,有着截然不同经历和性格的年轻的女人。


    就这么沉默地并肩,跪坐在这座的衣冠冢前。


    她们之间没有任何言语的交流。


    但她们的心却仿佛通过这座小小的冰冷的墓碑。


    被紧紧地连接在了一起。


    她们都在思念着同一个人。


    那个曾经像一道突如其来的流星,划破了她们那灰暗的生命轨迹,留下了一道永不磨灭璀璨光芒的男人。


    那个教会了她们战斗教会了她们生存,也教会了她们希望的男人。


    良久。


    白琳才缓缓地,开口打破了这沉寂。


    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哼唱了起来。


    白琳唱的是一首很很悠扬,也充满了思念味道的俄语的民谣。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


    “……喀秋莎站在峻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


    像一阵从遥远的伏尔加河畔,吹来的温暖的风。


    吹拂着这片同样充满了苦难和希望的太行山。


    “……姑娘唱着美妙的歌曲,她在歌唱草原的雄鹰……”


    “……她在歌唱心爱的人儿,她还藏着爱人的书信……”


    林晚和韦珍都静静地听着。


    她们虽然听不懂那优美的俄语歌词。


    但她们却仿佛能听懂,那歌声里所蕴含的那份共通的情感。


    那是一个种深深的思念。


    也是一个民族,对她那些正在前线,浴血奋战的英雄儿女深情的呼唤。


    歌声在山谷里久久地回荡。


    也通过那块无形的沉默的天幕。


    传到了八十多年后,那个早已没有了硝烟崭新的世界。


    【天幕之外】


    当白琳清澈而又,带着一丝淡淡忧伤的歌声响起时。


    整个现实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无数正在观看天幕的观众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被那优美的充满了异国风情的旋律,和画面中那三个跪坐在孤坟前的美丽的年轻女孩的身影,所深深地打动了。


    “……这首歌……真好听。虽然听不懂在唱什么。但是我想哭。”


    “……是俄语!我学过!这首歌叫《喀秋莎》!是一首前苏联时期的歌曲!天哪!那时是在苏联内部流行,它怎么会出现在1941年的华夏的战场上?!”


    “……楼上的别忘了,那个女孩是中俄混血!这是她故乡的歌!”


    而在遥远的莫斯科。


    红场之上。


    无数正在享受着和平阳光的俄罗斯的民众,在通过广场上那巨大的天幕屏幕,看到这一幕,听到这首早已融入他们血脉的熟悉的歌曲时。


    他们都愣住了。


    随即他们的眼睛都湿润了。


    一个胸前挂满了勋章的白发苍苍的二战老兵,从长椅上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他脱下了自己的军帽。


    然后用他那同样苍老、沙哑的嗓音,跟着天幕里那个遥远的时空,一起轻轻地哼唱了起来。


    “……啊,这歌声姑娘的歌声,跟着光明的太阳飞去吧……”


    “……去向远方边疆的战士,带去给喀秋莎的问候……”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很快整个红场之上。


    成千上万的俄罗斯人,无论男女老幼,都自发地站了起来。


    他们将手放在胸前。


    用他们那深沉雄浑的充满了民族自豪感的歌声。


    与天幕里那个孤独的灵魂。


    进行了一场跨越了八十多年的时空,跨越了数万公里的地域,也跨越了不同民族和信仰的伟大合唱!


    歌声响彻了整个莫斯科的上空。


    也响彻了整个世界。


    那一刻所有的人都明白了。


    在那场席卷了整个人类黑暗的反法西斯战争中。


    所有为了光明和正义,而战斗、而牺牲的灵魂。


    他们是相通的。


    他们是永恒!


    ……


    时间缓缓倒流。


    回到了几个月前,那个同样是充满了寒意的冬夜。


    【129师,师部,作战室】


    窑洞里灯火通明。


    气氛却压抑得,如同即将坍塌的矿井。


    刘师长和邓政委,以及几个核心的旅、团级干部,正围着一张巨大的地图,沉默不语。


    地图上标注着,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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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才被他们命名为“破釜沉舟”的疯狂的计划。


    “不行!我不同意!”


    三八六旅旅长陈赓,第一个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


    “让陈墨同志,一个人去执行这么危险的同归于尽计划?!这简直是胡闹!是犯罪!”


    “他是我们根据地最宝贵的财富!他的大脑比我们所有人的命都金贵!我绝不同意拿他的命,去换鬼子命!这笔账不划算!”


    “是啊,师长,政委,要不还是让我去吧!”一个旅长也站了出来,眼里充满了决绝,“我烂命一条死不足惜!陈教员必须活着!”


    听着部下们群情激奋的争吵。


    师长和政委对视了一眼。


    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个极其复杂苦涩的笑容。


    “同志们都静一静。”


    政委缓缓地开口了。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


    “陈墨同志的价值我们比任何人都清楚。”


    “所以……”


    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了一份盖着延安最高级别火漆的绝密电报。


    “我们也根本没打算让他真的**。”


    “什么?!”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这是延安周**和教员亲自为陈墨同志,量身定做一个全新的计划。”


    政委将电报,缓缓地展开。


    “计划的名字叫——”


    “火种!”


    “根据我们在重庆和北平,多条情报线的综合分析。日军在华北的统治,虽然看似稳固。但其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尤其是在他们的一些核心的技术和工业部门。”


    “有很多被强制征召来日本的工程师、科学家,甚至是一部分有良知的军官。他们对这场侵略战争,本身就充满了怀疑和厌恶。”


    “这些人就是我们可以团结和争取的力量。”


    “但是想要接触和策反他们。我们需要一个自己人。”


    “一个既懂技术又懂军事,既有实战经验又有极高理论水平。”


    “一个能跟他们在同一个频道上,对话的我们自己的技术专家。”


    “而整个根据地,最适合这个角色的只有一个人。”


    政委的目光缓缓地落在了,地图上那个代表着黄崖洞的位置。


    “陈墨……”


    “而且,”


    他继续说道。


    “小鬼子肯定不会放弃对黄崖洞的扫荡,虽然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来,但我们可以为此提前计划。”


    “所以,下一场仗我们必须打得惊天动地!要让所有人都相信,我们和鬼子在这里进行了一场玉石俱焚的决战!”


    “陈墨同志也必须‘牺牲’。而且要‘牺牲’得壮烈无比!要让他成为一个连鬼子都不得不佩服的英雄!”


    “只有这样他才能彻底地,从所有人的视线里消失。”


    “只有这样他才能金蝉脱壳,换上一个全新的身份。”


    “去执行一个比在正面战场上,杀一千、一万个鬼子,都更重要、也更伟大的新任务。”


    他抬起头看着在场所有将领们,一字一句地说道:


    “同志们,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在敌后的武装斗争,已经进入了一个瓶颈。”


    “想要取得最终的胜利。我们不能再仅仅依靠小米加**了。”


    “我们必须开辟一条新的战线。”


    “一条看不见的、无声的,却又足以从内部瓦解整个日本帝国主义战争机器的……”


    “第二战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