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他说起过自己不舒服的。


    在他离开霍家的那天。


    他给自己找了个地方住，她陪着一起买了很多的小家具。


    最后他在自己那个暂时的新家里，准备了晚餐，和她庆祝。


    他买了红酒，但是只允许她喝橙汁。


    因为他成年了，但是她还没有。


    那一支红酒都是他一个人喝完的，虞南栀很清醒。


    他醉得不轻，抱着她说，他不舒服。


    新搬去的家里，冰箱都是空的。


    虞南栀想给他找牛奶解酒也不行。


    她也没有照顾过喝醉酒的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照顾他。


    他说不舒服，虞南栀就问他哪里不舒服。


    她想过，也许是酒劲上头，脑袋不舒服，也可能是肠胃不舒服想吐。


    但是他说，自己心里不舒服。


    但凡他父亲给过他半点的关心，他都不会和霍家断绝关系。


    他说他没有家，没有家人……


    听说，幼年时期造成的伤害，会跟随人一生。


    大部分人都无法治愈，所以非常多的心理学家建议他们离开那种让自己不舒服的环境和人。


    无法痊愈，但是避开了，时间一久，也就不会再想起。


    不同于霍祁年汲取掠夺式的热吻，虞南栀给的，只能称得上是亲。


    她亲了亲霍祁年的薄唇，鼻尖，最后又努力地点了点脚尖，亲上他闭上的黑眸。


    “我只和你亲。”


    男人闻言，勾了勾薄唇，幽深的黑眸里终于有了星点的笑意。


    可是笑意也只是一瞬而逝。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虞南栀抱着他，“我说的就是那个意思。”


    她抬起手，点了点男人的太阳穴，埋怨道，“你能不能用一下你的上半身思考？”


    男人挑眉，扣着她的后颈，俯身再度吻了上去。


    大概是心里有空洞，所以怎么吻她都不够。


    他呼吸沉了几分，双臂抱起虞南栀，让她坐在，水池旁的大理石台子上。


    吻细细密密的落下，从她精致的下巴滑落到了脖颈上，再往下……锁骨。


    虞南栀呼吸急促了一下，抬手抓着他胡作非为的大掌。


    “霍祁年，你外公还在外面呢！”


    她脸蛋红得厉害，再继续下去的话……就算是结束了，她也不敢从这个房间里出去，怕被人看出点什么来。


    男人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喘着气，低声咒骂一句，抬手把她抱下了台面。


    虞南栀站稳的时候，他抬眼已经恢复了神色，“抱歉，刚才没有控制住。”


    门被敲了几下，郁家管家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霍先生，霍太太，郁宸少爷来了，他说，他有点事情想要问问你们。”


    虞南栀和霍祁年对看了一眼，她红唇撇了撇。


    因为是在医院里休养，她并没有化妆，只是红唇被霍祁年刚才吻得狠了，看上去红润，还有点肿。


    霍祁年看了她一眼，低声道，“你别出去。”


    “放心，看在你外公的份上，我不和他吵。”


    其实吵起来也没有事情，郁宸不能拿她怎么样的，对她不客气，老爷子会收拾他的。


    男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的红唇上点了点，“我不是担心你惹事，是你现在这个样子，不能出去见人。”


    虞南栀一愣，转身就去找镜子。


    霍祁年看着她慌张又害羞的样子，低低的笑出了声，转身离开，把门轻轻带上。


    他其实知道虞南栀的意思。


    她只和他亲……


    心里那个越来越大的空洞，被她治愈了一点。


    只是在他转身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郁老爷子和郁宸，以及站在一旁的管家的时候，他脸上的那笑意在一瞬间又收了起来。


    也不是心情不好，这只是他下意识的反应。


    郁宸一看到他，就站了起来。


    “你知道晏慎在这里的住址吗？”


    警方把地址给过他，但是他去的时候，那间屋子已经没有人了。


    “怎么了？”霍祁年走过去，坐在了老爷子的对面。


    茶几上摆着两个吐司，其中一个被撕了一个小口。


    那应该是虞南栀吃的。


    想起在里面答应过她什么，又有点好奇到底能难吃到什么样子，才能把一心想要哄老爷


    子开心的她都能吓得跑去找他。


    他伸手过去，拿起刀切下，一片，品尝了起来。


    面包是刚烤出来的，但是并不松软，不像吐司，也不像馒头，反而是有点像松糕。


    难怪……她会跑进来找他。


    的确是难吃。


    老爷子倒是在他主动切吐司的时候，眼睛明显的有了光亮。


    郁宸看了眼他的举动，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但还是有点不自然。


    老爷子做的面包，他也是吃过的。


    那滋味……难吃到他从此再也不碰吐司了。


    但是霍祁年却一口一口的吃下去，连皱眉都没有。


    郁宸皱了皱眉，没有去想霍祁年是有意讨好老爷子，还是老爷子的烘焙技术进步了这件事情，只是追问着，“你知不知道？”


    “看你的样子，已经去过警局了，但是我知道的并不比你知道的多。”


    他才刚醒来，还没有时间找易白问清楚他沉睡的这几天发生过什么事情。


    所以，他才是知道事情最少的那一个。


    嘴里的面包还有点回酸的口感。


    他皱了一下，把最后一口喂进嘴里后，拿起刀，切了厚厚的一片，递给了郁宸。


    “你把事情说清楚，我才能知道要怎么帮你。”


    郁宸犹豫了一下，从他的手里接过了那片吐司。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老爷子也有点怪，他好像很高兴。


    霍祁年更高兴，拿着刀，把那两个吐司都切成了片，已经动过的吐司只剩下一小半，他拿到了自己的面前，至于另外一个完整的吐司，被他推到了郁宸的面前。


    郁宸吃下的第一口，他就后悔了。


    这老爷子玩烘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还是这么的难吃。


    他瞪着面前那一盘已经被切好的吐司，看了眼吃的面无表情的霍祁年，心里已经有了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