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一夜，白肃清的眼睛肿得像鹌鹑蛋，讲学的许太傅看了都不再揪着他不放，就怕白肃清的鹌鹑蛋般大的眼睛肿成鸡蛋。


    顶着这样幽怨的面容，白肃清幽灵般走进凤仪殿。


    “啊！”恰巧出门的红霞与白肃清打了个照面，浑身一颤，被吓出惨叫。


    怎么大白天的还能有鬼啊！


    仔细一看，不对！不是鬼！是小国舅爷啊！


    红霞立马正色行礼，“见过小国舅。”


    “不必多礼…”白肃清的声音不似平时爽朗有力，像是坠入了冰窟一般，幽幽的，听了令人浑身发寒。


    红霞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打了个寒颤，小国舅这是怎么了？跟撞了鬼一样？看上去怪怪的。


    不行！不能让他一个人见皇后娘娘。


    红霞立马折返回殿中。


    殿内，白肃云翻看着账本，端庄严肃，雍容华贵。


    这样一副美人捧书图，硬生生地被白肃清打破了。


    “阿姐…”白肃清幽幽开口，缓缓拉长的声音在空旷的殿中回荡，让人感觉到一丝凉意。


    白肃云捧着账本的手微微一颤，缓缓抬头，美丽无瑕的面容上出现了一丝裂痕。


    “阿清，你这是？”白肃云迟疑道，阿清今日怎么这样……憔悴？


    她实在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眼前的白肃清，脸色发灰、双目无神犹如行尸走肉。


    不过还好她什么大场面都见过了，对白肃清的事更是手到擒来，很快便恢复了雍容典雅的姿态，温柔道，“阿清？这是怎么了？和阿姐说说？”


    白肃清了无生气，“我说了阿姐就能解决吗？”


    白肃云把殿中人都屏退，红霞一步三回头，关好殿门，守在门口，若是里面有一丝异动，她能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去。


    不是她不信任白肃清，是他太异常了，虽然他的异常与那夜那夜醉了酒的李仲君不同，但她就是不放心。她绝不能再让皇后娘娘受到一丝伤害！


    “这是自然…阿姐能解决的自然会帮你解决。”白肃云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总归还是没打包票。


    “那好，我要有自己的暗卫队。”白肃清得到肯定，神清气爽，整个人都精神了，立马接上，不给白肃云任何反悔的机会，“阿姐你说了的，会帮我解决。”


    白肃云错愕，心道失策了，果然承诺不能给的太快，这小子怎么今日又闹起暗卫的事情了。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他和川儿关系一向好，估计是知道自己把暗卫队给了川儿，心里不平衡这才寻她来了。但她也没办法，她只有一支暗卫队，已经给了川儿。


    一时间，她觉得自己像个老妈妈，顾了这个又没法顾那个。


    知道白肃云没法再给他变出一只暗卫队来，白肃清也不强求，“我不是要和川儿争的，我要见大哥，我要和他当面对质！到时候阿姐你要站在我这边！”


    既如此，那便让大哥头疼去，她是没办法管这事了，白肃云答应，“好，我这就给大哥传信，让他进宫一趟。”


    达到目的，顶着两个大鹌鹑蛋的白肃清笑了，不过眼睛太肿，眯起来只剩条缝。


    “阿清可还有其他事？”


    “有，阿姐，我要银子。”白肃清再度极速接话，他是不打算委屈自己了，他给白家挣的银子可不少，朝阿姐要银子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好，红霞，进来。”


    “拿一千两银票给阿清。”


    一千两银票，很轻便了。但他没地换碎银子给陈叶啊，到时候一掏便是一百两，太奇怪了，肯定会吓到她，“等等，阿姐，我要五百两银票，五百两碎银子。”


    白肃云很是不解迟疑了一会，还是让红霞照着他的要求拿。


    银票放进胸膛，碎银子揣两块进袖口，剩余的用布包成包裹状，单肩背好。


    收获颇丰，白肃清大摇大摆，走出凤仪宫。


    没走多远，便看到陈叶手里提着食盒，迎面而来。


    老天今日待我不薄啊！白肃清甚至开心，对着陈叶招起了手，迎面而去，“陈叶姑娘！”


    陈叶愣了好一会，盯着眼前人看了好半天。


    看到陈叶犹豫的眼神，白肃清猛然清醒，糟糕！忘了自己穿的不是太监服。


    那就必须先下手为强了，他的手在陈叶眼前挥了挥，人虽然是笑着的，但语气中的低落是个人都能听出来，“陈叶姑娘，我是小凳子啊！你不会…忘了我吧？”


    很熟悉，声音是小凳子的声音，身形是小凳子的身形、脸也是小凳子的脸、笑起来连嘴角的弧度都一样。可一连几日都袅无音讯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还穿着陌生的衣裳，陈叶实在是有些不敢认，迟疑问道，“你真是…小凳子？”


    “当然啦！你瞧瞧，真的小凳子，如假包换！”白肃清扯了扯自己的脸，龇牙咧嘴地向陈叶展示自己的真实。


    忧心了几日，看见活蹦乱跳的小凳子，陈叶放下心来，被逗笑了，“那你怎么穿成这样？这不是你能穿的衣服吧？”


    白肃清神神秘秘地凑近，小声道，“刚陪小国舅挨完罚，他嫌这样的衣裳碍了他在宫中行走，便换了我的衣裳，让我顶着他的身份回去继续抄书。”


    陈叶了然，这小国舅还真是不着调，被罚了还有心思换太监服出去玩。


    “我还是第一次穿这样好看的衣裳呢！陈叶姑娘你帮我看看合不合身？”说着白肃清转了个圈，完完全全地把自己展示在陈叶面前。肩上挎着的包在陈叶面前一闪而过。太监即使穿着主子的衣服也得为主子拿东西，这很符合太监的身份。还好今日没让小凳子跟过来，否则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衣裳很是合身，就像是量身定做的一般。小凳子身形高挺，即便穿着太监服也是极为板正的，如今穿着裁剪这样得当的衣服，还配有玉石腰带，宽肩窄腰的，显得身形更加颀长。


    “好看，也很合身。”陈叶看后，认真回道。


    白肃清听了笑得更灿烂了，眼睛只剩一条缝。


    太明显了，陈叶实在略不开，“小凳子，你眼睛怎么了？这样肿？”


    该不会昨夜东宫被罚的就是他？只不过是被打了眼睛？可看上去又不像，倒像是哭出来的。


    “嗷！眼睛啊！这不是挨罚了嘛，受不住便哭了一会，不过现在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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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好很多了，多谢陈叶姑娘关心。”白肃清憨厚一笑，挠了挠头，颇为不好意思。


    陈叶也不再追问，她还有差事在身，现下已经是耽误时间了，再多的话只能留到以后说，“没事那就好，我还有差事在身，你若有事随时可来尚食局寻我。”


    “好嘞，陈叶姐姐慢走。”


    白肃清心情愉悦，回了东宫。来时面容灰白，去时光彩照人。


    连李景川都被白肃清的变化震惊了，明明一整个早上都一蹶不振，去了一趟凤仪宫竟变得这样精神焕发。


    许太傅也不再小心翼翼地上课了，放开了手脚，天知道他今日早上的课讲得有多难过！


    暮色将至，下了武课，白肃清飞速回殿，冲了个澡搽了个脸，换上太监服，揣好银子，朝尚食局出发。


    没走两步，李景川跟了过来，“小舅舅…”


    白肃清转过头，看到同样换好衣服的李景川，吓了一跳，“你干嘛！”


    “我也要去！”李景川叉着腰，挺直背。尚食局氛围轻松，还时不时有陈叶的投喂，学了一天了，去尚食局放松放松不过分吧！


    “你去个屁！你在殿里就能吃，去去去！”


    “好嘞！谢谢小舅舅！我们走吧！”李景川才不管白肃清说什么，他只听到个去，反正小舅舅别想撇下他！


    “你去那干什么？”白肃清不由得发问。


    “那你去那干什么？”李景川反问，“你反正是与我一同用膳的，也能吃的陈叶姐姐做的菜啊，那你还去尚食局干什么？”


    “喔～我知道了！你……唔唔唔！”李景川还没说完，便被白肃清捂住嘴，他掰着白肃清的手，瞪着眼睛，让他松开。


    “带你去！带你去！”白肃清妥协，怕李景川说出什么奇怪的话。


    两人来到尚食局。


    陈叶坐在廊下，翻着书。


    菜早已做好被奉菜的小太监取走了，她现在也是闲着，回屋一群小宫女们闲聊，再怎么样都是吵吵闹闹的。不如在这廊下，还安静些，能静下心来，多看几页书，也可以顺便等等彩叶。


    眼睛专注在书上，但陈叶很敏锐地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小凳子，你走慢点！我跟不上了！”


    这声音一听就是小锤子，还是一如往常活泼，陈叶笑着抬起头，眼神刚好与抬脚进门的白肃清撞上。


    廊下正好起了风，书页翻动。


    发丝也随风飘动，一缕头发飘到陈叶眼前，陈叶摇了摇脑袋，伸手拨开发丝。


    白肃清不自觉避开眼神，躬身，“陈叶姑娘。”


    李景川就没这么规矩，他冲到陈叶面前，“陈叶姐姐！下午好！有好吃的吗？”


    陈叶放下书笑道，“有，你们稍等片刻。”


    她进膳房，取出不久前做好的鲜花饼陪茉莉花茶，是给银叶、彩叶还有自己吃的零嘴，也是为小凳子和小锤子准备的吃食。


    今日在宫道上碰见小凳子知他安然无恙，想来今日是会来尚食局寻她的，还真让她等来了。


    鲜花饼刚烤好没多久，温温热，还散发着丝丝香甜。


    诱人至极。


    “尝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