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在希思罗机场时，伦敦正笼罩在细雨蒙蒙中。


    奚午拖着行李箱穿过拥挤的通道，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十个月前，当苏格告诉她，他将要去伦敦大学进行为期一年的访学时，奚午就暗下决心要申请英国的交换项目。


    经过数个月的努力备考和申请，她终于拿到了交换资格。


    “就为了一个男人，跑这么大老远？”高允芷这样调侃她。


    自从因为赵咨夕的事，大家都搬出去后，基本上就很少联系了，但是高允芷偶尔也会约她们出来聚餐。


    她和苏格谈恋爱后，基本是处于地下恋模式，其他人根本不知道。


    高允芷也是无意看见苏格来南大找她，才知道奚午居然和苏格谈恋爱了。


    奚午笑着没有否认。


    确实，苏格是她决定出国的重要原因，但并非全部。


    她一直渴望能够出国深造，只是因为苏格加速了这个过程。


    奚午打开手机，给苏格发了条消息：“我到伦敦了。雨很大，你在哪？”


    “马上到。”


    奚午忍不住扬起嘴角，引得旁边排队的中年女士朝她投来好奇的目光。


    “热恋中？”女士用有苏格兰口音的英语问道。


    奚午脸一红，轻轻点头。


    伦敦的生活忙碌而新鲜。


    奚午被课程和适应新环境占去了大部分时间。


    某一个周末晚上，接到了赵咨夕的视频电话。


    “奚午，你是不是来伦敦了。”赵咨夕问她。


    “是啊，怎么了？”


    没想到，已经好久没有联系的赵咨夕居然打电话过来。


    赵咨夕因为那件事后，原本打算休学一年的，但是后来从高允芷那听说，她被家里送出国了，但是奚午不知道赵咨夕去哪个国家。


    高允芷还说，江宥也出国了。


    “我在伦敦，我想见见你。”赵咨夕说。


    奚午又惊又喜：“真的？你居然在伦敦！那我们什么时候见？”


    “时间你定吧，我一直闲着没什么事做。”赵咨夕突然压低声音，她听起来似乎很不舒服。


    “那周日下午你有时间吗？我们在哪里聚？”


    赵咨夕说可以，然后给她报了个地址。


    两人又聊了几句才结束通话。


    奚午总觉得赵咨夕怪怪的。


    周日的伦敦意外地放晴了。


    奚午选择了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外搭米色风衣。


    她要去赴约。


    她提前十分钟到达和赵咨夕约定好的咖啡店。


    没等一会儿，赵咨夕进来了，她戴着口罩和墨镜，似乎怕别人看出来她。


    她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大衣，比在中国时瘦了好多。


    “你提前到了。”赵咨夕微微一笑，走上前来。


    分别几年，初次在异国重逢，两人之间莫名有了一丝微妙的拘谨。


    “这家咖啡店，我还没喝过，不知道怎么样。”赵咨夕有些尴尬，她摘下口罩和墨镜。


    “没事。”


    “我来伦敦，除了上学，也没什么事干，就喜欢探咖啡店。”


    “你适应得怎么样？”赵咨夕问奚午。


    “还不错。课程比想象中紧张，但很有趣。”奚午回答，“就是英国的食物确实如传说中一样……令人失望，不过，我男朋友给我做饭，也能过。”


    “你男朋友，是苏格吗？”


    “你怎么知道？”


    “我听高允芷说的。”


    “高允芷她真是……”奚午笑着说。


    “我在伦敦很无聊，还好高允芷会给我打电话，和我聊聊天，你知道我的性格，就是这样，来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很拘谨。”


    “你在伦敦，过得好吗？”奚午问赵咨夕。


    赵咨夕摇了摇头。


    “不好。”


    她接着说：“奚午，我和你说，江宥和我住在一起。”


    奚午一脸震惊，放下咖啡杯。


    江宥？


    是高允芷以前爱念叨的那个江宥？


    “你们？”


    “我们……怎么和你解释呢？”赵咨夕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这次出来，是瞒着他出来的，他像个疯子，管控我管得很严。”


    “你们在一起了？”


    赵咨夕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没有，我大概，只是他的一个玩物，也许等他回国了，我就会被抛弃在这里。”


    “我现在基本上废了，基本上只能依附于他，没有经济来源，我的学业也基本荒废了。”


    “奚午，我想逃离这里。”


    “所以，你找我，是想让我帮你。”


    “你帮不了我的，”赵咨夕摇了摇头，“我这边，没什么人和我说话，我就想找人聊聊天，我好久没见过你了……”


    赵咨夕和她说了她和江宥的那些事。


    “我们之间，只有利益，我父母利用我和他这段关系，获利不少，他也利用我的父母，把我像狗一样拴在他旁边，我知道我们之间只是一场游戏，但是我发现，我好像对他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


    她们聊了很久。


    最后散去。


    奚午回家时，路上遇到了江宥。


    “奚午小姐，你好。”


    她抬起头，看清眼前拦住她的男人。


    是江宥。


    “今天，她出来找你了？”


    奚午没有说话。


    “她和你说什么了？”江宥问她。


    “什么都没有说。”


    “真的？”江宥明显不信。


    “江宥，你喜欢她吗？如果你喜欢她，或许能给她一点自由吗？”


    江宥沉默。


    “奚午！”


    奚午看见苏格就在她前方。


    “我男朋友来找我了。”


    奚午指了指前方的苏格，绕过江宥，离开了。


    “那人是谁？”苏格问她。


    “我一个朋友的男朋友，这个人管她管得很严，我怀疑有精神病。”


    苏格转头去看那个已经离去的背影，然后对奚午说。


    “我要去学校拿资料，你陪我走走吧。”


    “好啊。”


    奚午陪着苏格去学校。


    不料在学校大门看见了一个眼熟的男人。


    “那个人好眼熟。”


    苏格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门口旁站着一个亚洲面孔的年轻男子。


    “怎么了？你认识他？”苏格问。


    奚午皱眉：“看起来特别像程覃一，就是姜书桐她表弟，当时不是你托他在学校关照我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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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见过他？”


    “我没见过，我只知道他是姜书桐表弟。要不上前打个招呼？”


    奚午犹豫了一下，摇摇头：“可能只是长得像吧。而且就算是本人，我们高中毕业后就没联系了，突然打招呼也挺奇怪的。”


    “没事，上去问问。”


    她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程覃一？”


    “你是？”


    显然，程覃一没认出她来。


    “我是奚午，高三转来的那个女生。这是苏格，姜书桐的朋友。”


    “哦，我想起来了。”


    “既然这么巧遇到了，不如一起吃个晚餐？”苏格建议道，“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中餐馆。”


    “好吧，那就一起。”


    晚餐桌上，程覃一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奚午旁边。


    他和奚午聊着高中时的一些往事。


    苏格安静地吃着东西，偶尔参与谈话，但大部分时间在观察程覃一。


    当程覃一聊起他在学校里被老师逼着写作文时，苏格轻轻擦了下嘴角，转向奚午：


    “说起来，你上周提到的那篇论文写得怎么样了？需要我帮你看看吗？我们学院有个教授正好是那个领域的专家。”


    奚午有些意外苏格突然在饭桌上提起学术问题，但还是回答：“初稿差不多了。”


    “什么方向的论文？说不定我也能帮上忙。”


    “建筑方面。”奚午笑了笑。


    程覃一和她聊了很多事，还聊到当时和奚午玩的伙伴。


    “林满最近在干什么啊？我从来到伦敦后，基本上和她们失去了联系，也不知道她们去哪里了。”


    “哦，林满在b市上大学，她学医，她很忙，我们不怎么联系了。”


    “还有另一个呢？当时和你们玩的，她好像是物理课代表。”


    不是吧？


    难道程覃一忘了闻弋？


    “你是说闻弋吗？她去了京大，读英语。京大就在南大附近，我们现在还经常联系，她估计大四要来这边留学。”


    晚餐结束后，程覃一提出要送奚午回住处，但苏格抢先一步：“我正好和奚午同路，就不麻烦程先生了。”


    告别时，程覃一提议在学校门口拍一张合照。


    “你能发朋友圈吗？”


    奚午答应了。


    苏格觉得程覃一很奇怪，居然还要求奚午把合照发朋友圈。


    回住所的路上，苏格比平时沉默。奚午偷偷观察他的侧脸，忍不住问：“你不太喜欢程覃一？”


    苏格转过脸来，表情稍稍柔和：“谈不上不喜欢。只是后悔当初让他关照你了。”


    奚午愣了一下，突然明白过来，忍俊不禁：“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苏格没有否认。


    那晚回到住处后，奚午收到赵咨夕的信息：“我们以后能多多见面吗？”


    她回复了一个好。


    然后发了一个朋友圈，文案是“重逢”。


    最先给她点赞的是闻弋。


    然后高允芷和尧歆。


    程覃一看见了，很快给她点了一个赞。


    奚午还在客厅忙着整理论文。


    苏格在房间里看书。


    他肯定看见了那条朋友圈，但是他没有点赞。


    奚午放下手中的论文，跑到房间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