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曼因拧着眉头，指尖地在手机屏幕上敲打着，试图从记忆角落里揪出“Dore”这个单词。但她的脑子像塞满杂物的抽屉，一时半会儿根本翻不到想要的东西。


    作为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乌曼因从不为难自己，既然想不起来，她果断选择放弃，手指一划，退出搜索界面，转而点开另一个app。


    豆瓣小组挖得更深入一点。


    她对粉丝一直很佩服。


    本来是想确认一下没她什么舆论就下线的，结果刚登上去首页就被推送了一条帖子。


    《有没有人磕乌曼因和她的初恋Dore的？》


    乌曼因直接把刚喝下去的水喷了出来。


    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


    她颤巍巍地点开帖子，看时间居然是很多天前发的。


    “考古党深夜开麦。。最近在补姐早年的采访和地下时期物料。越挖越觉得乌曼因和她的初恋兼编曲师Dore的故事简直是一部be美学的天花板。。。


    好多新粉可能不知道这号人。。但当年在南方地下摇滚圈。cat乐队绝对是上古真神级别的存在。。。


    [480p采访视频.MP4]


    姐在早期很多场合都说过。。Dore姓李，是她的音乐老师兼职编曲师，偶尔作曲。。。但Dore老师的作曲一般般。。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后来就一直让姐来作曲了。。。如果没有Dore就没有现在的姐。。。


    这个采访是年轻的姐。。直接就红着眼圈着说Dore不要她了。。。


    后来姐就慢慢改口了。。说Dore可能不存在。。。是她的妄想症发作。。


    谁懂。。把真实爱过的人说成是妄想。这得是多深的伤才能让她这样自我否定。。。”


    乌曼因用小号评论：“。。有没有一种可能。她说的全是实话。。”


    楼主激烈反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乌曼因留下一串神秘句号表达自己的无语。


    -楼主补充一点，上一任wmy后援会负责人是见过Dore的。。我有当时会长的互关。。她和我说Dore是一个长得很瘦弱的男生。。。看起来也很落魄。穿洗得发白的黑T恤。。手指特别长。但眼睛特别亮。说话声音很轻。。总之很小说男主配置。。他也知道他已经没办法直接见到wmy了吧。。。


    -Dore找后援会干嘛。。


    -据说是托她送一个生日礼物。不知道是什么。。之后就不知道他的下落了。。


    我靠，好神通广大的网友！


    乌曼因精神一振，啪啪啪立马留言：“后援会哪个会长。。求指路。。”


    网友回复：“卖小卡周边卷款跑路销号那个。。这事闹的还挺大。wmy粉丝应该都知道吧。。”


    多年前听助理说过、没太在意的小事如同回旋镖一般扎了回来。


    乌曼因继续留下一串神秘句号，疑似失去了所有手段和力气。


    评论还都被楼主带偏了。


    -一个走上了巅峰。。一个消失于人海。。


    -我哭了。什么兰因絮果。。


    -看视频里好青涩的wmy。难以想象。。一直以为她是天生渣女。。。原来是被伤得太深才会黑化。。


    乌曼因：“不是啊，我就是天生渣，你们在脑补什么？！”


    她点开看了看视频，承认自己当时被采访的时候想起李藏之，情绪有点激动，但也没有红了眼圈吧？视频都糊成这样了你们是怎么看出来的！


    -可惜了。。如果现在Dore还在和wmy合作的话。wmy估计会混得比现在好多了。。他的编曲是真的神。。。


    -只有黑粉会觉得功劳都是Dore的吧。。。。他没出名但是乌曼因出名已经说明一切了。。实力就是不行。。。


    -幕后就是没有台前出名啊。。有名的都是歌手。。你看在乌曼因上台婚礼之前。大家都不知道Quantum新娘居然是以前很有名的乐队吉他手。。谁会关注歌是谁写的。。


    -不好意思楼上。。歌也是乌曼因写的哦。。。共同作者。。


    -等等。。。你们都看了今天吉他手的婚礼视频对吧。。小小问一句。我看评论区很多人说那是首Dore编曲的新曲。。


    -是不是。。


    -说明。


    -Dore回来啦。。


    -楼主呢。。你的cp好像真有盼头了。。


    -我组又出一位预言家。。


    -散了吧。。yxh放了照片。虽然很快就删了。。wmy交了新男朋友。对方是圈外人。。


    -又交新男友了啊乌姐。。


    -其实。对我们磕cp的来说。。正主有没有男朋友不重要。。


    -+1


    -虽然但是。。楼主估计会心碎。。她看起来真的很磕。。。


    -李涛一下。抛开性缘脑袋。。有Dore配合wmy是不是就可以绕开凌云的霸王版权条款了。。只要说这些曲子都是Dore的就行。。


    -。。如果早期创作也有Dore参与的话。。那凌云手上那些版权大概率有得掰扯。。。能看好戏了。。


    -那算wmy钻空子吧。。一群法盲。。


    -性缘脑就不要思考。。Dore是wmy什么人。凭什么帮她承担法律风险。。


    接下来评论和转发区就是粉丝大战黑子。


    乌曼因默默放下手机，好像知道为什么凌云公关部给她打电话来了，不接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她对粉丝的佩服又变成了敬畏。


    当事人自己都不记得的细枝末节他们能记得那么牢，观察力和情报收集能力堪比专业间谍，分析得头头是道。惊人的记忆力和执着常常让她这个正主都自愧不如。


    而且在他们嘴里，她好像集“心思深沉”、“傻白甜”、“扶老奶奶过马路”、“刷老太太医保”为一体。


    粉丝真可怕。


    其实他们可能只是想找个理由吵架，没她这个正主，粉黑们也能缠缠绵绵到天涯。


    ……


    乌曼因从人群里逃脱后，最后在酒店的景观鱼池边找到了折敛。


    他穿着那身她精心挑选的繁复蕾丝衬衣，本该是精致拘束的打扮，整个人的姿态却透着一股懒洋洋。靠着鱼池边石台上柱子随意侧坐，撕下手里的蛋糕喂池子里的锦鲤。


    好像是她买的蛋糕。


    池水里，几尾圆滚滚、红彤彤的锦鲤正慢吞吞地游弋。


    乌曼因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后，刚想夸他“喂小动物的小男生真可爱”，仔细一看却发现有点不对。


    这人喂食得方式还挺恶趣味，漫不经心地将一小块蛋糕屑丢在池子的左下角，等那些肥硕的鲤鱼摆动着笨拙身躯争先恐后地聚拢过去时，他手指一弹，下一块蛋糕块便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在了对角线的右上角。


    这些肥得快游不动的鲤鱼为了一口吃的努力地从这头游到那头，再从那头游到这头。


    ……好吧，和她温馨的想象画面有点出入，但也还是很可爱的。


    乌曼因：“你在帮它们减肥吗？”


    折敛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把蛋糕藏到身后去，动作慌乱得像极了上课偷玩手机被班主任抓个正着的学生。


    随后他意识到手里只是一块蛋糕，乌曼因也不是什么老师，他又把蛋糕直接塞进了自己嘴里，好像生怕她抢走。


    乌曼因：“……你吃慢点，别噎着。”


    “你不用去吃点东西吗？”折敛问。


    乌曼因想了想刚才在网上看到的东西：“还好，忽然没什么心情吃了……你刚才要不吃得那么快还能分我一半。”


    折敛看向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又抬眼对上，乌曼因眨巴眨巴着的、带着点无辜和期待的眼睛，像等待投喂的小动物一样，一时有些无措


    那些圆滚滚的锦鲤们仿佛知道这个人类手上已经没有了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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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物，纷纷散去，慢悠悠重新沉入水底，只留下几圈渐渐平复的涟漪。


    “……我再去拿一块。”折敛抿了抿唇，打算去弥补错误。


    “哎，不用了！”乌曼因笑出声，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把她按回原地，“逗你玩的，还真当真了？”


    她松开手，在他对面的石栏上坐下，几乎是跨坐着面对他：“坐会儿吧，这里挺安静的。刚才你在台上，是怎么想到把音轨重新编排的？”


    话题跳跃得像明晃晃的陷阱。


    折敛感到背脊一凉，某种训练有素的警觉性让他汗毛直立。他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作为接受过反间谍训练的人，脸上绝不会泄露半分真实情绪。


    折敛谨慎地说：“没怎么想，直觉觉得那样会更好听。”


    “觉得更好听就能重新mix几个轨道、调到合适的参数，还能精准卡进拍子里？”乌曼因挑眉，显然不太相信。


    “……对，这不难。”


    “这样的临场反应和操作精度，资深DJ都很难临场发挥到这种程度……不像是对音乐软件毫无了解的样子。”


    “以前厂里举办文艺汇演，我帮忙看过控制台，感觉差不多。”


    折敛对答如流。


    即使这答案离谱得好像“我看见有一只猫在同时弹钢琴、吹小号、拉大提琴”。


    乌曼因盯着他看了几秒，见他神色坦然、眼神清澈，最终放弃了深究。只好接受了这个解释，就当这是世界观基础设定好了。


    也许有人就是天生DJ圣体，随便一调就是别人一辈子。


    虽然这么多年，她只见过一个人有这种天赋。


    李藏之。


    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种略带诡异的沉默，只有水声潺潺。


    忽然，一阵“咔擦”声从侧面传来，打断了两人若有若无的攻防。


    “我找你们找了半天，结果庞清在桌上胡吃海塞，你们躲在这个角落谈情说爱。”


    南吕的声音从拍立得后面传来，她已经换下繁重的婚纱，又换了身轻便的白色裙子，臂弯里还抱着一束捧花。


    像极了十八岁的她。


    乌曼因：“什么时候改改你这张破嘴，一句话损三个人也是本事。”


    “下辈子吧，”南吕甩了甩刚刚吐出的相纸，看着影像在相纸上慢慢浮现，语气调侃，“这辈子是没啥希望了。”


    等到彻底清晰，南吕将这张相片递给乌曼因，认真地说：“……对不起。”


    乌曼因见她别扭的很，知道她在为之前的事情道歉，嘿嘿一笑：“没关系啊，等你什么时候掌握公司了，就请我来代言，给我送点小钱钱，多是一件美事啊。”


    南吕诡异地沉默了，居然没有回怼她：“……你是不是不知道我们公司的具体业务？”


    “干什么的？”乌曼因还真不知道。


    “做墓碑的，南方地区一半以上的墓碑都来自我们村。”


    她爸爸不愿意接手家里的业务、跑去银行上班，就因为墓碑世家继承人名头说出去不好听。


    “……”


    乌曼因现在有两个了，因为她裂开了。


    折敛从僵成石块的乌曼因手里抽出拍立得相纸。


    他很喜欢这张照片，比劣质大头贴好看太多。照片抓拍得恰到好处，他穿着和乌曼因相配的衬衣，乌曼因正侧头看着他说话，午后的光线透过大片玻璃洒在两人身上，离得很近。


    他动作小心地把照片放进了自己的哆来A梦手机壳里面，理所当然地私藏了。


    乌曼因看出他的喜欢，可比拿到她送的衣服时表情要真诚多了。


    南吕现在也挺喜欢这个小帅哥的，话不多但是个好人，就说：“祝你们两个感情稳定。”


    说完，她不等乌曼因反应，便把捧花扔给乌曼因。


    乌曼因下意识接住。


    “新娘的捧花，知道什么意思吧？”


    “……”


    乌曼因想，损友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