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牙……不，李守先跪在地上紧紧握住掌心的两颗大门牙绝望的嘶嚎着，他同样清楚一直以来幻想的未来就在此刻破碎了。


    像李守先这种情况还有抢救的机会吗？


    其实还是有的，古代的补牙技术一直有好几种，最古老的一种技术就是用动物牙齿代替，把动物牙齿打磨成人牙的形状，然后嵌入缺牙部位作为装饰，通过金属丝绑在邻牙上形成固定，一些富豪嘴里有金牙一般都是这么操作的。


    又有另一种补牙法叫“银膏补牙”，杏花看了现代的资料才知道银膏其实是一种叫含汞合金的金属，剧毒。


    到了大夏，已经发展到可以制作瓷制义齿了，但有一个很大的缺点就是它的脆性太高了，一个不小心义齿就会碎在嘴里了。


    其实无论哪种方法补牙都是权贵富豪阶层才能享受的到的，而李守先脱离了家庭就连束脩都交不起，哪有什么资格去补牙呢？


    就算李叔两口子心软帮他出钱了，但补牙的门路也不是李守先一个落魄书生能够找到的。


    九娘只是略微出手就彻底打碎了李守先的心理防线。


    他死死地盯着九娘，却见杏花不知何时提着一把大砍刀把九娘护至身后。


    九娘从杏花身后伸出一个头，眼神充满着挑衅。


    九娘我啊，只杀过耗子，还没杀过人呢……


    这正是九娘此刻的想法，只能说九娘平日里看着很聪明，能讲人话又从猫变成人，但她的善恶观其实还停留在猫的世界里。


    在她看来，猫和猫互相打架是很正常的事，那人和人自然也一样，更不要说九娘还经历过泰山之变，祭天大典上镇南军屠杀野人军的场面还历历在目，所以对此刻的九娘来说，杀个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能说李守先应该感谢杏花没把刀交给九娘，不然他死都没处说理去。


    大不了九娘继续变成猫一段时间，更甚至逼急了杏花直接带着九娘去京城找赵珏去了，料想让赵珏帮忙赦免其罪也不是什么难事。


    当然，为了一个人渣就出动我方赵珏属实是有点过于给这个人渣的面子了。


    李守先当然不敢与之拼命，但在这种情况下要让他灰溜溜的离开也是不可能的，他指着杏花与九娘发出凄厉的声音，但说话又开始漏风，显得非常搞笑：“窝药去糕恁们，窝药恁们尽拉鱼！！”


    九娘满头雾水，搞不懂这人在说什么喵言喵语？


    杏花忍着笑意向九娘解释道：“他的意思是要去官府告我们，让我们进大狱。”


    九娘这才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


    这时李婧冷笑一声：“他自己摔倒的为什么还有脸说这话？”


    李守先一愣，不敢置信地看着李婧，又把目光转向自己的爹娘，却发现亲爹低头默然无语显然是不可能出面为他作证，亲娘更是若有所思地一会看看杏花，一会看看李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守先的手臂颓然而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众叛亲离的一天，而这一切的来源都是他的自作自受？


    不，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别人欺压他他想报仇有错吗？


    他为李婧选了一门好婆家有错吗？


    那没有错的他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一切都怪李婧和王杏花！


    对，都怪她们！


    怪李婧不听他的，怪王杏花平日里在他家装可怜，那他就毁了她们！


    李守先现在想走了，毫不夸张的说此刻的他对李婧和王杏花的恨意已经超过了那些欺负他的人，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出门散播李婧和王杏花这对该浸猪笼的女人了。


    可是天不遂畜生愿，正当他畅想李婧和王杏花跪在他面前痛哭流涕的时候，大门突然有了急促的敲门声。


    杏花打开门一看，就见一个满脸皱痕，头发微白的老者着急的握向杏花的手，杏花十分自然的避开，微笑道：“请问您是？”


    那老者一拍大腿：“哎，我姓赵，是咱们东华县的县尉，你是王杏花还是李婧？”


    “我是王杏花。”


    杏花刚想鞠礼就被老者打断：“没时间玩这些虚的了，李婧李姑娘呢，赶快让她也出来，有天使带着圣旨正往你们家赶来！”


    杏花和李婧互相看了一眼，一下就明白了这是夏皇的封赏到了，这才不敢多耽搁，连忙把赵县尉请进家里。


    赵县尉一进去就看到院子里满脸是血的李守先，他神色一紧，杏花连忙解释道：“县尉大人，他……。”


    谁料赵县尉根本不听，挥了挥手：“不管他是谁赶紧让他走！”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怎么可能还在意这点事。


    况且这人不是还好好活着呢吗！


    天知道整座东华县在收到有圣旨前来的时候有多惊愕，面见天使后忐忑不安的县令大人稍微打听了一下，却没想到东华县还藏着这等功臣。


    救治皇太女殿下并且一路护送至封禅大典，还面了圣，圣上对俩人的印象非常不错。


    县令激动的都快晕了，其他人也分毫不差。


    所有人都知道就凭这两位女子立下的功劳，他们在年底的政绩考核上必得甲上评价，一个甲上意味着下次必升迁。


    赵县尉没想到自己这个半个身子已经入土的人有生之年还能再升一次。


    所以在得到县令的示意后，他飞快的找到杏花和李婧的家里，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不把这二位当成祖宗供着。


    别说打人了，杀人他也得扛着铁锹铲第一把土！


    杏花深吸一口气，向赵县尉鞠了一礼后郑重的说道：“还请大人帮我二人。”


    李婧也跟着点头：“俺也一样！”


    赵县尉眉头一松，没想到这等情况下这二女还能保持冷静，怪不得是能得到陛下好印象的人。


    “你们先听我说，门外人多，先把那人藏到屋内，一定要安排人看好他。”


    李婧也顾不得说些什么了，连忙让爹和娘把目光呆滞的李守先拽进屋子里。


    赵县尉又道：“二位要先沐浴焚香，你们备好茶水我与县令大人会在堂厅替你们招待。”


    “对了，准备好银子，这是你们的喜钱，需要分给天使他们的。”


    杏花听完赵县尉的安排后也不再废话：“那就劳请大人替我二人费心了。”


    说完后拉着九娘与李婧去准备了。


    赵县尉则是站在大门口迎接天使的到来。


    过了一会，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赵县尉定睛一看果然是天使与县令他们慢慢走来，身后跟着的还有无数看热闹的百姓。


    赵县尉马上小跑过去把他们迎到堂厅内，边奉茶边解释杏花和李婧的去处。


    天使果然满意的点点头。


    众人等了好大一会，就见前方有二女带着一只猫前来，天使知道这是正主到了，也不废话直接站起来宣旨。


    “王杏花，李婧接旨。”


    杏花与李婧跪地接旨，而在场的所有官员们也退至她们身后一同跪地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之皇妹昭宁皇太女，秉淑慎之德，承皇家之尊。


    前日出巡遇惊，猝陷危局，安危悬于一线。


    当此千钧之时，王氏杏花，李氏有婧，二女心怀忠敬，智解困局，挺身护佑长公主，历艰险而不却，终护太女安全，功不可没。


    太女安危攸关国本，护佑有功者当重赏，朕念其二人忠勇可嘉，义行足表，非寻常嘉奖可酬。


    今特颁恩命，封王氏杏花为东华县主，赐食邑二百户，许依制用县主冠服仪仗，其亲族亦得沾荣。望恪守礼范，益显淑德，永承圣恩，垂范乡闾。


    封李氏女为皇太女伴读，随侍太女左右，同习经史、共研礼典；赐从六品服制，月给禄米二十石，许其出入太女宫苑，遇礼仪之事可随班列。望恪尽职守，以忠敬侍主，以贤德辅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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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助太女成贤明之质，不负朕之期许、圣恩之重。


    钦此！”


    “谢陛下隆恩。”


    杏花与李婧一同起身接旨，天使目露笑意，一边恭敬的把圣旨交给二人，一边向两人恭喜道：“恭喜东华县主，恭喜侍读学士了。”


    杏花掏出两袋银子偷偷的递给他：“同喜，同喜，天使一路辛苦了。”


    天使笑眯眯的收了下来：“为陛下做事不敢称辛苦，倒是陛下还有一句话带给东华县君。”


    杏花又想跪地行礼，被天使拦下了：“东华县君勿要多礼，这是私话。”


    杏花眼神一动。


    “县主身边可有一位叫做九娘的猫咪？”


    杏花点点头，朝一旁的九娘招了招手，九娘愣愣地跑了过来一脸好奇地盯着天使。


    天使夸赞道：“甚好。”


    “陛下让我告知于您，九娘还未长大，一切自有安排。”


    杏花明白了，夏皇这意思是九娘的封赏不好在此时出现，等以后有机会了再做封赏不迟。


    这时李婧有些好奇的问道：“赵珏什么时候成了皇太女？”


    听到李婧的称呼天使的眼皮跳了跳：“咳咳，陛下回京后就把长公主殿下立为皇太女了。”


    李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虽说不是她当初所求的后宫女官，但一想到赵珏的身份变化也知女官已不适合她，现在这个太女侍读刚好合适。


    只是她能教赵珏什么？


    绣花，打架，还是爬树掏鸟蛋？


    她怎么又有一种要被砍头的错觉……


    “所以，我要何时进京？”


    天使摇摇头：“殿下也有一句话带给侍读学士，殿下说不要急，等京城事了她会亲自前来。”


    李婧的心情很是复杂，没想到赵珏还真的想回来找她，都成皇太女了也能到处乱跑的吗？


    天使说完后又提出告辞，杏花主动挽留无果，官员们这才跻身向前一同离去。


    只留下赵县尉一人在这里，他此刻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乖乖……


    看看这封赏的什么？！


    东华县主，这可是从二品，以往朝代可是非皇室女不可封，看来陛下对此女的印象极好不是假话，连她身边的一只猫陛下都记在了心里。


    太女侍读，虽然品级不高，可明显这李婧与太女的关系甚好，甚至太女还要屈尊来此。


    他们东华县要一飞冲天了。


    “县主，侍读大人，我还有一个好消息告知您二位，不出意外的话十里沟与咱们东华县要加深些交流了。”


    杏花眼睛眨了眨，这是好事，她没理由拒绝。


    “那我就替十里沟的村民们在此谢谢赵大人和县令大人了。”


    “不敢称谢，不敢称谢。”赵县尉乐呵呵的连忙还礼：“对了，您二位有此喜事怕是已经惊动县里的所有人，我这倒是还有个想法。”


    “请大人指点。”


    “这两日您二位寻个时间包一座酒楼摆一场晚宴，邀请那些有名有姓的人参加，另外最好安排人在家门口摆三日的流水席，让县里的百姓也共享喜事。”


    杏花严肃的鞠礼道：“此乃老成持重之言，那等我安排好就请县令大人与赵大人一同赏光了。”


    等赵县尉兴高采烈的离去后杏花这才放松下来。


    李婧则强忍着喜意回到了房间，却被亲娘打了一下：“你们俩什么时候做了这等危险之事！”


    又是救助皇太女，又是一起去封禅大典，她虽然只是乡野村妇，但也知道自古以来掺和进皇家事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更别提她们家只是个平民之家而已。


    李婧嘿嘿笑了两声：“娘你不要担心，咱就当成救了个人，人家过来还恩仅此而已。”


    安抚好自己的娘亲后她又看向角落里失魂落魄的李守先，突然想起那日赵珏的一句话。


    “既见本官，为何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