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宋是早几年从警校毕业后分配到局里的，最初干的是传送各种文件资料到检察院、法院、看守所、派出所，给档案和工作材料分类记录整理等杂事。


    后来刑警大队缺人，他主动要求调换岗位，跟着去跑犯案现场，做协助工作。由于头脑比较灵活、腿脚勤快、谦虚好学、加上又会开车，万迟伟一眼相中了小宋，不管到哪里都把他带上，收做自己的贴身心腹。


    两人一前一后坐上汽车，小宋点火之前问了坐在后面的万迟伟一句：“万队，现在我们去哪？”万迟伟把头往车垫上一靠，闭着眼睛满是疲惫地说道：“今天先不管那些破事，我累了，去东方水都吧”


    小宋明白他说的东方水都是灰江区最好的一家大型洗浴中心，坐落在繁华的滨江路上，设施齐全装修高档，生意很火爆。平常没事的时候万迟伟一个月总是要去上一回，跟那里的老板认识。小宋答应了一声好，调转车头朝滨江路方向驶去。


    不大一会，丰田SUV缓缓驶进了东方水都早已挤得满满当当的停车场，两人刚才在局里散会后又换上了便衣，不怕被陌生人看出真实身份。


    服务大厅里一片金碧辉煌，装修风格颇具东南亚异国情调，让人一进入其中就有些流连忘返，目不暇接。尽管只是五月底，外面并不热，里面还是开着凉气十足的中央空调。


    在长长的服务台几名青春靓丽的收银小姐身后，一幅巨大的、数名裸女浅滩游水的画面很是惹眼。


    大厅里人流稀少，万迟伟正准备走去收银台登记拿牌，只见大堂经理管晓军急急地从休息区跑过来，热情地跟万迟伟打招呼。


    “哎呀万队长，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也不跟小弟提前打个招呼，好去接你啊。你是杨总的朋友，也是我们的贵宾，哪能让你破费呢。小何，这位万队和他朋友的帐就算在杨总的账上，等下我来签字”管晓军一边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给两人点上，一边招呼着服务台的小何准备好手牌、浴袍、拖鞋等物。


    “管经理，这不太好吧，哪能让你们贴钱呢，你们开门就是要赚钱的，多的没有，这几个小钱我还是掏得出来的”  万迟伟还是要坚持自己付款，“万队你千万别这么说，你能屈尊光临本店就是我们最大的荣幸，什么钱不钱的，说这些就伤感情了，你说对吧”管经理谄媚地笑着说道，从小何手里接过手牌硬塞进了他和小宋的手里。


    万迟伟见他执意要免单，也不再坚持，“既然管经理这么热情，那我就受之不恭了，还劳你替我谢谢杨总”“好说，好说”管经理鸡啄米似地点点头，陪着笑脸，同时在前面带路，指引着两位往男宾区走去。


    万迟伟一边走一边问道：“管经理，你们现在店里没有搞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吧，我市承办的国际体育大赛过段时间就要开幕，最近要开展专项行动打击卖淫嫖娼聚众吸毒等违法行为，希望你们能遵纪守法，不要给我们添乱，不然到时候可别怪我们翻脸不认人呢”


    “没有没有，请万队长放心，我们绝对不会乱搞给你们添麻烦的，都是健康阳光，正大光明地赚点辛苦钱，歪门邪道我们不碰的”管经理快速地应着话，把胸脯拍得砰砰直响。


    “嗯，那就好，你也不用给我们带路了，去忙你的吧，我们自己进去”万迟伟走到更衣室，接过管经理递上的浴袍，跟他说道，“好，好，那就不打扰你们了，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祝二位玩的开心”管经理说完往外退去。


    把柜门锁好，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宽敞的公共桑拿区。整个大厅内装修豪华，地面全都是金黄色和黑色的大理石铺就，溢彩流云般的点点光影和虚实相间的人形倒影映于其中，显得飘渺虚无，亦真亦幻；


    柱子上则包裹着淡绿色的，晶莹剔透如同美玉般的半透明玻璃装饰块，简洁而又高雅；一湾由大中小三个造型各异的水池组合而成的桑拿温泉横亘在整个大厅靠里的位置；


    如同翡翠般碧绿色，散发出腾腾热气的温水在池壁和池底按摩泉眼喷射出的湍急水流作用下不断汹涌翻滚着，冲刷掉浸浴在其中所有人身上的疲惫和劳累。


    万迟伟和小宋先在旁边的淋浴场大致冲洗了一下，然后才拿起浴袍和浴巾，先后跳进了水池里。


    找到两个比较舒服的按摩位后，便半躺下头靠在垫子上享受炽热的水流带来的冲击和放松，汩汩水流慢慢消融着体表已有些僵硬的肌肉，不多功夫就让人体会到了全身内外一阵从上而下如同电流划过一般的麻痹感，体内的血液和筋骨仿佛在重新组合快速生长，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舒适和惬意感。


    身上已经泡得发软和红润的万迟伟从水中站起来，拿过浴袍掏出香烟递给小宋一支。把烟灰缸挪到池边，两人重新躺好，慢慢地吞云吐雾，“万队，这个香烟是熊猫牌的？”小宋抽了两口，觉得口感特好，仔细一看才发现不是经常抽的玉溪。


    “嗯，刚才我在更衣室换好浴袍时才发现口袋里有两包烟，估计是管经理偷偷塞进去的，当时他人已经走了，我也不好还他”万迟伟一边闭着眼睛吐着烟圈，一边懒洋洋地说道。


    “哦……我们又没给他办什么事，免了几百元浴资，还拿这么高档的香烟，不要在背后说我们闲话就好”小宋毕竟刚参加工作不久，平常也很少来这种高档场所消费，虽然钱不多，心里总有点不好意思。


    万迟伟斜眼看了他一下，说道：“这点钱算个屁，跟他们暗地里干那些破事赚的钱相比，就是九牛一毛。像这么大，上档次的场子要是没有小姐提供服务，怎么可能赚得到钱，就凭这样泡个澡然后去上面休息一下，还有正规按摩收点费用，只能对付基本开销。


    店不是我开的，但一天要进多少帐才能赚钱，我心里也大概知道一点。你也不能把他们逼急了，真要搞到他们关门倒闭，不仅收不到税，还有多少人要失业，这些失业的没钱花，到处去惹事，到头来还不是给我们找麻烦。


    只要他们不太过分，该收敛的时候收敛一点，大家都过得去就行。我刚才给他提个醒，难道还值不回几包烟钱吗？”小宋听了连连点头道：“那是那是，真要被治安大队和派出所把他端了，那个损失几箱熊猫烟都打不住”


    把烟抽完，两人又泡了会，起来后跑去干蒸房出了一身汗，再次洗了个澡，才穿上宽松的浴场专用服，往二楼休息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