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这旗!拔得?拔不得!

作品:《废城,有镖人

    风声猎猎。


    海王旗在半空狂舞,如金蛇翻腾。


    段洛猛冲上前。


    五指扣杆,正要开拔。


    ——“嗡!”


    旗台突然一震。


    石阶龟裂,漆黑暗潮自裂缝涌出,就像他污症发作时的黑潮。


    无声,汹涌,瞬间化作锁链,攀住四肢。


    段洛手臂猛的一僵,瞳孔一缩,冷汗顺着后颈淌下。


    “……段哥,你没事吧!”


    耳边传来尼罗的声音。


    之前尼罗管叫他“鲛督大人”,后来被西里尔和贺三水硬生生拉回“段哥”的称呼,如今喊得顺口了。


    可段洛此刻哪在乎这些。


    尼罗看不见暗潮。


    而他此刻也根本说不出话。


    拔旗从不是轻松事,他还以为拔旗关键是迅速斩杀守旗的海夜叉。


    可没想到,真正的陷阱根本不是守旗者,而是旗本身。


    触碰瞬间,海王旗如祭器,强行逼发了他的污症。


    段洛咬牙。


    意识猛地沉入命盘。


    【症状发作 · 倒计时:48:10:17】


    【深眠: ?】


    【哀悼: ?】


    【慰藉: ×】


    ——不对!


    时间未到。


    这不是症状。


    是幻象。


    是恐惧。


    是潜意识作乱。


    “妈的!”


    他低骂,怒发燃起,幻境破散。


    黑潮轰然退去,像被怒火硬压回深渊。


    他以为自己撑过去了。


    却在下一瞬——


    耳畔,滚出低沉咆哮:


    ——“无名宵小,也敢妄想拔旗?!”


    声音不是来自人群,不是旗台,也不是任何方向。


    它像是直接从旗杆里震出,顺着他攥紧的手骨,灌进脑髓。


    段洛瞳孔猛地收紧。


    心念还未来得及转动——


    “嗡——!”


    意识被硬生生拽出。


    那感觉就像头颅被剥离,身子滞留在原地,灵魂却轰然坠入一片扭曲空间。


    ……


    灰雾。铁锈。破碎的海声。


    鲸尾刑台——那早已消失的审判之地,此刻却完整地立在眼前。


    段洛怔住了。


    此时他就站在刑台正中。


    左侧——七罗刹分列,像七根黑钉;


    右侧——十八个白发苍苍的夏炁者,昏沉而立,其中一个,他认得——鸣婆。


    卧槽!


    这里就是消失的刑台!


    就是钟璃、班德洛,和夏炁派十八人、七罗刹同时消失的地方?


    可钟璃呢?


    没看见。


    段洛低头。


    入目的是隆起的胸口,曲线分明。


    不对劲。


    我为什么会有……胸?


    他想喊,却喊不出来,想跑,却跑不动,而即便他突兀的出现,鸣婆他们也好像没看见他,十八位夏炁者,眼睛仍旧直直盯着对面的七罗刹。


    但七罗刹却是个个凶神恶煞,都瞪着他看。


    瞪得他都快吓尿了。


    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钟情链路忽然接通。


    钟璃的心念传来:【这里是钟情锁的囚境——刑台。】


    段洛忙不迭回应:【我刚刚在拔旗,为什么会被拉到这里?】


    他又低头,忍不住瞥那两团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有,为什么我会有胸?】


    短暂的沉默。


    然后,钟璃回道:【你没有真的进来。】


    【你站在罗刹阵的阵眼。】


    【我控阵,把我的视野借给你。】


    段洛呼吸一松。


    ……原来如此。


    他借用钟璃的视野,所以看到的这胸,是钟璃的。


    差点以为自己转职成了“女版鲛督”。


    可很快,他又攥紧心念:【那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双方都僵着不动?】


    钟璃的意念带着一丝疲惫:【囚境对峙。】


    【七罗刹与夏炁阵互相制约,维持着暂时的平衡。】


    【但只要拔掉压阵的海王旗,这平衡就会崩……夏炁会占上风。】


    段洛急了:【那你放我出去拔旗啊!】


    钟璃沉默了片刻,才缓缓传来一句:【你是我的钟情锚点。】


    【锚点要稳定,就不能容许我欺瞒。】


    【尤其是拔旗……有件事,我必须先告诉你。】


    意念到这,忽然停住。


    段洛咬牙催促:【那你快说!没时间拖了!——404要决堤,不到十二个小时!】


    灰雾里,钟璃的气息微颤,捋顺,正要开口。


    可就在这一瞬——


    “咔——”


    领首的海罗刹·佐伊抬起骨鳍。


    森冷的骨质在灰雾里折射出腥光,像一柄半截出鞘的屠刀,斩下!


    “哧喳!”


    钟璃的意念声被硬生生斩断。


    佐伊掌心悬着一条血丝般的光带,“这是持钥者班超的最后生机!”


    他看向钟璃,声音沉得像铁砧落水,冷硬而绝情。


    “夏炁退岛,钟情锁,留下,今日之事,抹去,你的人……可活。”


    “若不从——鱼死网破。”


    轰!


    其余六个海罗刹同时抬鳍,猛然拍地,宛如六根血钉,将囚境狠狠钉死。


    灰雾震荡,整座刑台像被钉进巨棺。


    佐伊的声音继续,森冷刺骨。


    “钟璃,你明白的。”


    “那面旗,不是旗。”


    “它是祭器,定住罗刹阵的阵眼。”


    “拔掉它,阵崩,避水珠现。”


    “可刚刚班超在罗刹阵里承受的伤害,每一击、每一道伤、每一口血……都会转嫁到拔旗者身上。”


    “这就是拔旗的代价!”


    他一挥手,漫天红纸炸裂。


    “班超是L5,持钥。”


    “如今只剩一口气。”


    “告诉我——”


    “你们夏炁者,还谁能拔旗,谁敢拔旗,替他承伤?”


    “还有一点,若拔旗者死。”


    “珠化源质。”


    “一切皆空。”


    “所以接受我的条件,是你们唯一的选择!”


    ——段洛心头猛地一沉。


    他听得清清楚楚。


    海罗刹不是对他说的。


    而是钟璃,通过链路,把每一个字,传给了他。


    灰雾中,钟璃的意念终于落下:


    【这就是我要说的拔旗真相。】


    【走!】


    ……


    旗台下。


    段洛猛地吸回一口气,就像溺水的人被硬生生拽回海面。


    指尖冰冷,海王旗在掌心猎猎震颤。


    他终于明白了——这根旗,为什么是逼出避水珠的最后一环。


    可代价呢?


    ——承受班德洛之前所有的伤害。


    每一道血,每一刀,每一锤,全都算到他身上。


    而且,还得“扛得住”。


    一旦撑不住死了,避水珠也会跟着化成源质,烟消云散。


    段洛脸一抽,差点笑出声。


    不是!我都死了,还管它散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