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这些疼爱本该有他一半的

作品:《缚网囚鸟

    金秘书和傅榷宁站在租住的院子门口,小辉和陈老头也站在自家院子门口。


    四人将方才发生的一幕尽收眼底,小辉和陈老头这才明白,苏郁眠和那人之间究竟有怎样的纠葛。


    陈老头缓缓摇头叹了口气,拍了拍小辉的肩膀道,“该出摊了。”


    小辉深深看了一眼跪在空旷地仿佛被全世界遗忘的傅榷舟。


    那抹落寞孤独的背影让他仿佛看到了当初父亲被母亲抛下时的场景。


    他心中一痛,默默转身,帮着陈老头一起把鱼桶抬上三轮车。


    锁了门之后,爷孙二人同乘三轮车与跪地的傅榷舟擦身而过。


    直到车身渐渐消失在视线中,金秘书才缓步走到傅榷舟身边,蹲下道,“傅总,我们…回去吧。”


    傅榷宁也走过来,在傅榷舟耳边提醒道,“哥,你先别着急,还有挽救的机会,你不是说嫂子的爸爸还活着嘛,那就把他父亲带来,到时候嫂子就会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傅榷舟猛然醒悟,黯淡下去的眸子渐渐明亮起来。


    对!


    他只顾着求得苏郁眠的原谅,怎么把这么至关重要的人物给忘了!


    事不宜迟,他得赶紧回鹤洲去。


    想到这,他赶紧爬起来朝车边走去。


    金秘书见状,按住他预备打开驾驶门的手,说道,“我来开吧,你两天没睡了。”


    见他愣着不动,傅榷宁道,“哥,你就听金秘书的吧,你再着急也隔着几百公里呢,嫂子既然在这儿,他不会跑。”


    听到这话,傅榷舟不再执拗,松开车门把手,转而坐到了后排。


    金秘书开车,傅榷宁则坐上副驾驶,三人再次踏上回程的路途。


    随着车身轻晃,两日都未合眼的傅榷舟终究是支撑不下去,随着轻晃渐渐睡去,可他睡的并不踏实,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金秘书透过后视镜看到傅榷舟睡了,顿时松了口气。


    看了眼傅榷宁,金秘书难得露出一丝笑,打趣道,“小少爷,你一口一个嫂子叫的挺顺溜啊,别忘了苏先生是男人。”


    听到这话,傅榷宁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中的傅榷舟,发出一声苦笑。


    “在听你说我哥为了他要自杀时我就猜到他们是什么关系了……”


    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食指上的戒指,喃喃道,“这世上只有一种性取向,那就是心之所向,所以…我并不排斥这种感情。”


    他说完收回目光,看向窗外,几秒之后才又悠悠说道,“其实,我哥也挺命苦的,从小被父母厌恶排斥,谈个恋爱还这么一波三折,说实在的,我感觉挺对不起我哥的。”


    金秘书自然清楚傅榷舟命苦,小小年纪被父母抛弃,被关进精神病院。


    傅榷舟经历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只是现在听傅榷宁说对不起他哥,他有些不懂。


    “为什么这么觉得?”


    傅榷宁盯着窗外快速倒退的风景,手撑着下巴道,“父母把所有疼爱都给了我,对哥却不闻不问。”


    “我以前从来没想过…爸妈给我买的新玩具、带我去游乐园的时候,我哥一个人在那个全是疯子的精神病院里是怎么过的……”


    “这些疼爱本该有他一半的。”


    金秘书闻言一怔,没想到傅榷宁小小年纪能说出这番话来。


    他微微勾唇,毫不吝啬的夸赞道,“小少爷长大了。”


    傅榷宁一愣,望着窗外没再说话。


    几个小时后,三人终于到达温市魏县,侻家村。


    车子在苏父租住的小屋前停下,金秘书叫醒傅榷舟,“傅总,侻家村到了。”


    “…好,知道了。”


    傅榷舟缓缓睁眼,眼中的红血丝丝毫未减,其实他早就醒了,也将金秘书和傅榷宁的对话全听了去。


    此时,他深深的看着傅榷宁的后脑勺,他和这个有血缘关系的弟弟相处时间满打满算也只不过才一年多。


    说有兄弟情,但其实他对傅榷宁更多的是利用。


    用一年的时间逼迫一个刚踏入大学的孩子接手家族事业,的确有些强人所难。


    傅榷宁全然不知他哥对他产生的愧疚,打开车门下去敲门。


    奈何敲了许久都无人回应,他再次回到车上,对傅榷舟说道,“好像不在家。”


    “那就等他回来。”


    这一等就是三个小时,时间已经来到下午傍晚六点多。


    天边的夕阳渐渐转变为藏蓝色,才有一个佝偻的身影缓缓朝这边走来。


    苏父手里拿着木凳子,脚上的解放鞋沾着黏黏的黄土。


    他刚从墓地回来,此时正值六月份,新垒的坟最容易长草,索性他就拿着凳子去拔草。


    也只有在墓地拔草的时候,他才感觉自己是活着的。


    一边拔草一边跟睡在坟墓里的妻儿聊天,这一年来,天天如此。


    此时看到家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苏父愣了愣,打量了一会儿便收回目光,径直朝家门口走去。


    傅榷宁率先看到苏父,问道,“是不是那个人?”


    听到这话,金秘书和傅榷舟同时抬头看去。


    现在天还没黑,还看得清。


    只是当傅榷舟看到苏父原本黝黑的头发全变白了,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对苏父来说,这世间最大的悲剧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颤抖着手打开车门下去,朝苏父缓步走去。


    苏父看到有人朝自己走来,缓缓转身,眯起眼睛看,问了句,“谁啊?”


    这一年来,苏父的眼泪早就流干了,所以一到天黑,眼神就不太好,看不太清。


    傅榷舟缓缓来到苏父面前,看着他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就苍老了这么多,深深的罪孽感让他缓缓跪下。


    声音嘶哑道,“是我。”


    苏父这才看清对方面容,语气顿时变得冰冷起来,“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你走吧。”


    说着,苏父掏出钥匙开门,随后推开门走进去就要关门。


    傅榷舟见状,情急之下伸出手把在门框上。


    “哐!”


    霎时,关来的门重重砸在傅榷舟的四根手指上,那钻心的痛让他没忍住发出闷哼。


    “呃…!”


    苏父一愣,急忙拉开门,就看到傅榷舟的四根手指背面的肉凹陷下去,紧接着血迹缓缓浸了出来。


    都说十指连心,这痛苦可想而知。


    傅榷舟疼的额头顿时冒出冷汗,但他依旧保持跪着的姿势没起来。


    苏父见状,没好气骂道,“你这是干嘛?想自残别在我家!”


    傅榷舟收回已经痛到麻木的手,强忍着说道,“不是的……伯父,我来是想告诉你…眠眠,还活着……”


    此话一出,苏父脸上的表情一瞬间愣住,明显不相信他说的话。


    “姓傅的,我儿子的骨灰是我亲手下葬的,你现在告诉我眠眠还活着,这话你自己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