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一年的期限

作品:《缚网囚鸟

    苏父嘶吼过后,身体颓然的向后倒去,然后捂着脸低低啜泣起来。


    亲人接二连三去世,这对苏父来说,沉痛的打击是巨大的。


    哭过一阵过后,苏父擦干泪水,指尖死死抠住掌心,压抑着怒火。


    他盯着傅榷舟,声音嘶哑且冰冷,“把我儿子的骨灰还给我,你这种人不配碰他……哪怕是一捧灰。”


    傅榷舟闻言,顿时慌了,“不行!我只有那个了,求你不要带走。”


    苏父听到这话,冷笑一声,“你觉得你还有资格说这种话吗?”


    傅榷舟一噎,无法反驳。


    苏父摇晃着站起身,朝金秘书走去,“金先生,麻烦你带我去一趟,我要带眠眠骨灰回去。”


    金秘书看了一眼傅榷舟,见他转过身来冲他微微摇头,金秘书心中隐隐作痛,狠心别开脸点头道,“好,我带你过去。”


    金秘书把苏父带到别墅,让他在客厅稍等片刻,自己则是去傅榷舟的卧室。


    片刻后,金秘书抱着骨灰盒下来,来到苏父面前道,“伯父,这是苏先生的骨灰。”


    看到那四四方方的黑色盒子,苏父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他伸手接过抱在怀里抚摸,声音哽咽颤抖道,“眠眠,爸带你回家。”


    随后抱着骨灰盒出了门,金秘书提议送他回去,却被他拒绝了。


    傅榷舟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他一路狂奔回来,最后只看到苏父抱着骨灰盒离开的背影。


    他刚要去追,就被金秘书一把拉住。


    金秘书说道,“傅总,别追了,让苏先生回去吧,他的家在那儿。”


    现在,他连唯一的念想都没有了。


    时隔多日,苏父再次回到埋葬苏母的墓地,只是当他看到墓地多了一块雕刻着他名字的墓碑时,心口阵阵绞痛。


    他没有把刻有自己名字的墓碑拿掉,而是在旁边另挖一个坑,将苏郁眠的骨灰放了进去,另起一座新坟。


    他一一抚摸着三块墓碑,声音滞重迟缓,透露出浓烈的哀伤道,“现在,我们一家终于团聚了。”


    这声音在静谧的墓地里,压的人胸口发闷。


    老年丧妻又丧子的苏父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好几岁,头发两鬓发白,形如朽木。


    另一边,傅榷舟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卧室里,望着空荡荡的床上,他的心一沉再沉。


    如今,他连苏郁眠最后的骨灰都留不住,他原本不算明亮的世界,再次归于黑暗。


    若这个世上再无苏郁眠,那他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随着他缓缓走出卧室,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在他潜意识的黑暗世界中,那扇光明的门也同时关上,彻底归于黑暗。


    他阴沉着脸来到楼下,金秘书等在外面。


    见他下楼,金秘书问道,“傅总,现在要去公司了吗?”


    傅榷舟没有立即回答,打开车门坐上去,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车门把手。


    沉默片刻后,他悠悠开口,声音嘶哑的像磨砂纸一样。


    “傅延修一家……还在老宅吗?”


    金秘书一愣,怎么突然问起他们了?


    傅总不是一直很讨厌他们吗。


    疑惑归疑惑,但还是回答道,“还在,听董事长说,您父亲……他们打算定居国内了。”


    闻言,傅榷舟理了理袖口,对金秘书道,“先去老宅。”


    “…哦,好的。”


    二十分钟后,车子在傅家老宅门口停下。


    管家见他回来,忙不迭过来开门,“大少爷,您回来了。”


    “嗯,爷爷他们呢?”


    “老爷他们在屋里说话呢。”管家回答道。


    “好,我知道了。”


    傅榷舟越过管家径直朝客厅走去。


    客厅里,傅老爷子,傅延修,沈兰以及傅榷宁四个人正有说有笑,其乐融融,一派祥和。


    却因为傅榷舟突然闯入,嬉笑声戛然而止,突然冷场。


    因为傅榷舟没有事先通知他要回来,让四人有些猝不及防。


    傅老爷子最先反应过来,忙站起身道,“榷舟回来了,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回来。”


    嘴上虽有埋怨,可眼底的笑意却是藏不住的。


    毕竟以前他打电话让傅榷舟回来,他都推三阻四的,这次竟然主动回来,他自然高兴。


    傅榷舟的目光落在傅榷宁身上,沈兰见状,下意识把傅榷宁护在身后。


    傅榷舟冷笑一声,转而走到傅老爷子身边坐下,对傅榷宁说道:


    “你也是傅家的子孙,傅家的事业你也应该尽一份力,从今天开始,你跟我到公司学习。”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


    他突然回来,竟是让傅榷宁到公司学习?


    傅延修看了眼傅榷舟,用商量的语气说道,“舟舟啊,宁宁还小,这么早就去公司学习会不会太早了些?”


    闻言,傅榷舟冷嗤一声,“十九岁小吗?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独当一面了。”


    “可是宁宁还在读书,哪有时间……”


    “傅延修,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傅榷舟直呼他爸名字,打断他的话。


    傅延修一愣,悻悻的闭了嘴。


    见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傅老爷子赶紧打圆场道,“延修,舟舟说的也没错,宁宁是我傅家子孙,家族事业理应负起一部分责任,不过……”


    傅老爷子顿了顿,看向傅榷宁,“不过还得问问宁宁的意思对不对?”


    见所有人都向自己看来,傅榷宁看了傅榷舟一眼,直面他投来的目光,喉结滚了滚,开口说道,“我想跟着大哥学习。”


    “宁宁!”


    沈兰一着急,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些。


    听到这回答,傅榷舟满意点头,而后看向沈兰,极具嘲讽道,“别紧张,我不会吃了你宝贝儿子的。”


    随后站起身,对傅榷宁道,“事不宜迟,今天就跟我去公司。”


    傅老爷子一愣,紧跟着站起来道,“不用这么着急吧?”


    “你不急我急,因为……”有人在等我。


    话未说完,傅榷舟径直出了门,傅榷宁见状,赶紧跟上。


    来到公司后,傅榷舟径直带着傅榷宁来到他的办公室。


    直接开门见山道,“我需要你在一年之内熟悉掌握公司运作体系,以及一切大小事宜,有不懂的你可以问金秘书。”


    傅榷宁一愣,“一年会不会太短了?”


    毕竟他对公司业务一点也不熟悉,要从最基本的学,起码也得两年往上吧。


    “就一年。”


    不能再多了。


    见没有回旋的余地,傅榷宁只能接受。


    接下来的一年时间,傅榷舟给傅榷宁办理了休学,好让他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当中。


    而他也尽心尽力传授他与人合作打交道的经验,傅榷宁也没辜负他认真学。


    一年后,里屋村。


    苏郁眠在陈家生活了一年,他从最开始的恹恹度日到现在积极生活。


    前半年,他总在半夜哭醒,醒来后就彻夜难眠。


    后半年,小辉为了防止他继续沉浸在悲伤中,硬是拉着他出摊。


    时间一长,过去那些伤痛似乎被他刻意遗忘。


    现在,他手起刀落时已经能对顾客展露微笑。


    尽管这笑如同初春的薄冰,一碰就碎。


    他如同往常一样,围着防水围裙,穿着筒靴在有条不紊的杀鱼。


    “眠眠哥,这位美女要的鱼处理好了吗?”


    苏郁眠抽空抬头回道,“马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