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开车的人正是失联了数周的许立，头发剪短了些，板寸，脸庞还有些小伤口。


    他注视着前面，低声说：“别急，把车门锁上，别下车。”


    白色皮卡缓缓停在了不远处，那些村民见状拿着东西过来，这时有人说：“后面也来人了。”


    许立看了一眼后视镜，目光深沉。


    他们被包围了，车里有人慌了，可就在他们快到车跟前时，许立扯了一个笑，突然轰动油门，发出巨响，嚣张至极，轮胎下的泥巴四溅。


    村民一吓，大家躲闪不及，被甩了一身，这时车突然往前开。


    “快拦住他们！”


    有人试图拦下来，可许立脚下油门没松，速度很快，没有人不要命，去拦，于是那辆白色皮卡扬长而去，车窗打开，有人吹了一个口哨，哈哈大笑，“刚刚太帅了！你们看到没有那帮孙子有多狼狈。”


    许立笑，来到鄂州，就遇到村民和当地土单位扯上关系，想从这个工程分一杯羹带人闹事，已经憋屈好些天。


    刚刚也是出了气。


    许立他们回到工地宿舍，是在工地附近临设的彩钢房，一共两层，许立住在二楼，靠山的一间。


    他进去把T恤脱下来，露出精瘦又健壮的上身，可能因为常年在工地是小麦色的肌肤，胳膊上暴起的血管，很清晰。


    进了单独的洗手间，里面一阵水声，半个小时后，许立擦着头发出来，他打开抽屉，拿出手机，还是没有信号。


    之前鄂州下了场大雨，将信号塔冲毁了，到现在还没有信号。这时候外面有人在楼下叫他，“许头。”


    楼下听着热闹，许立三下五除二套了件黑色背心，他出去，靠在楼上围栏，看下面。


    “许头快下来，宋毅这小子在湖里捉了好几条鱼。”


    “我们准备烤鱼吃。“


    鄂州的水质很好，所以从湖里养的鱼味道比青州的要鲜，要好吃。


    许立下去，几个人围着炉子烤鱼，到下午了，气温慢慢降下来，山边余晖，是橘黄色的晚霞。


    宋毅说：“待这里这么长时间了，不知道信号什么时候有。”


    其他人说：“我这都和家里快小半个月没有联系了，肯定都担心了。”


    许立忽而想起林知年，也只一瞬，他继续吃着鱼。


    晚上天气突然阴了下来，小雨说下就下，三月份下旬鄂州就进入了多雨时节，天气变化剧烈，本来在外面烤鱼的他们，只能搬到了屋里，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山上起了雾，朦朦胧胧的，外面有些宁静。


    因为这些天天气不好，多雨，许立他们一直没有动工，工期拖延了好些天，大家都有些焦虑了，一开始以为是小雨，下一会就停了，没想到一连几天都是雨天，后转暴雨，一直没停。


    一三年，四月初上旬，凌晨鄂州因强降雨多地村镇发生泥石流，造成大量人员伤亡，一时间电力，交通，通讯全部中断，陷入灾情。


    这事迅速上了新闻，同一时间很多城市都组织力量，前往救险。


    与此同时，鄂州灾情最严重的太和镇，遭遇了强大泥石流灾害后满目疮痍，电线杆都东倒西歪的。


    山下搭建着数顶军用帐篷，天阴沉着，远处居民住宅都全部坍塌，数名官兵都在进行搜救幸存者，除了军方，还有自发一些村民一起搜救，这样地毯式搜救，他们已经进行了整整三日。


    所有人拖着疲惫的身子仔细不放过每一处地方，而许立也在其中，他们施工单位就在附近，因为泥石流灾害，工程没办法进行，在灾害刚发生的时候，因为地势偏僻，消防军方那边人力有限，他们便第一时间参与救援。


    这时候突然警犬对着一个废墟下狂叫不止，所有人的目光被吸引了去，精神了起来，许立听到声音抬眸看过去，他脸庞晒的气了皮，嘴唇干裂，他扶了扶头盔，抬脚走了过去，一路泥泞。


    宋毅看到许立，“许队，地下是不是有人？”


    许立他蹲下弯腰掰开几块石头，往缝隙里面看了看，什么都看不到一片漆黑，他拧眉，随即趴到了地下，耳朵附在缝隙间，随即就隐约听到里面一阵敲石子的声音，很短，好长时间才敲几下，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


    许立随即抬头，就说：“多叫几个人过来，先把压在上面的石头挪开。”


    宋毅知道情况危急，忙不迭就去叫了几个人过来，有几个军事人员他们过来几个人合起来搬开压在上面的石头。


    “一，二，三！”


    石头挪开，几个人也累的喘着气。


    许立抹了把脸上的汗，观察着下面的情况，房屋是混泥土盖的，除了上面压着的大石块，钢筋上面也担着许多石头。


    许立他们清理完上面的阻碍物，挖出一个人能进去的口子，宋毅就要进去，许立把绳子绑到自己身上，说：“我进去。”


    宋毅一愣，说：“许立。”


    他话落，许立就弯腰钻进了洞口，宋毅和其他人只好守上面。


    许立到下面一点点清理着下面的阻碍物，往下面走，到下面看不见光亮，他抬手把头顶的电灯打开，里面的状况清楚了，随后许立就看到下面压着一个人，躺在那里，不知生死，好在被掩埋的不深，中间有一些钢筋，许立穿过钢筋，动作敏捷。


    那人听到动静，挣扎着转过身，说：“救救我，救救我。”


    许立来到那人身边，就看到男人的半截身子压了许多废石，他看向男人，低声说：“放心，我会救你出去的。”


    男人面如土色，应该被掩埋了好些天，看着许立，许立把压在男人身上的东西都全部挪开，又问道：“这里就你一个人吗？”


    男人说：“嗯，就我一个。”


    许立点点头，正要背起那人。


    可突然上面轰隆一声，砸下来许多小石子伴随着灰尘，许立一愣，随即抬手，护住了那人，不过片刻，就停了。


    灰尘四起。


    宋毅几个人听到下面的动静，立马趴到缝隙口，喊：“许队！”


    许立睁开眼，看着眼前灰尘四起，拍了拍肩膀的灰尘，“死不了，放心。”


    宋毅听到许立的声音，顿时松了口气，又扶正了帽子，笑骂道：“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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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就赶紧上来。”


    许立背起男人，他把头顶电灯扶正了，往前面走去，到了缝隙口下面，“宋毅，把升降绳抛下来。”


    宋毅把升降绳抛下来，许立把绳子绑到男人的身上，随后缓缓被宋毅他们拉了上去，随后被抬上担架，交给了医护人员。


    宋毅他们看向缝隙口，许立紧跟着出来，脸颊有些泥泞，又继续搜救着被困人员，直到晚上换班，他们才回驻扎的帐篷休息，个个累的直接倒头就睡。


    天气闷热，白天跑的一身臭汗，许立穿着浅绿色T恤和短裤，拿着水管，从头到尾浇了下来，冲了一个凉水澡。


    他单手抱着盆，打开手机，太和镇这里还是没有信号。


    许立收回了手机，揣进裤兜里，驻扎地帐篷外面一片通亮，蝉鸣声躲在草丛里一声一声的撕扯着。


    许立回到帐篷，宋毅他们睡的扯呼，有的连衣服都没脱就躺下了睡，这群二十出头的孩子青涩的脸庞满是疲惫。


    许立看着眉头隐动，随即他过去给宋毅，华子他们挨个盖好被子，这山里后半夜还是冷的，随后，许立躺在床铺上看着帐篷顶，身体已经累极了，可思绪却很清醒，手无意识的摩挲着裤兜里的手机。


    后半夜，突然外面又下起了大雨，硕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砸到帐篷上，掩没了蝉鸣声，声势浩大。


    许立蓦然惊醒，不知道怎么睡过去了，他起身掀开临时搭建的帐篷，外面是瓢泼大雨，天上乌云密布，阴沉沉的，热浪扑面而来。


    许立看着远处青山烟雾缭绕，又是暴雨，他心头有些不安，太和镇刚刚发生泥石流灾害不久，又下着暴雨，这暴雨过后恐怕又带来再一次的泥石流，许立有些担心。


    而晚上值班继续搜救的官兵，因为这场暴雨也不得不收队，回驻扎地暂停休整，等着这场暴雨过后。


    到了早上，雨终于停了。


    这时候军方那边有人雨衣跑来，说：“不好了，不好了，昨天传来的消息，靠山居民楼被埋了，还有一所工厂！”


    因为昨天突如其来的暴雨，太和镇靠山的地方发生了山体滑坡，发了洪水带着石头和泥土从山上冲下来，情况严重，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出现了。


    许立他们早上饭都没有吃，跟着其他人紧急集合起来就坐车，被派去救险，卡车摇摇晃晃的，许立坐在后面，看着一路驶过泥泞，天阴沉的厉害，数辆救险车紧跟其后。


    到了昨晚受灾最严重的村庄，许立他们一个个单手从车上翻下来，远处，肉眼可见山上冲下来的洪水后，形成一道巨大的滑坡，靠近山的房屋全部被掩埋。


    脚下的路全是泥土和沙，还有剩下的洪水泛滥，目光所及之处村庄一片荒芜，许立他们趟过泥流，有一部分村民还困在里面，开始紧急撤离人群。


    有几间幸存的房屋，他们逐一进去排查被困人员。


    屋里也冲进很多洪水，一片狼藉，许立他们走进屋里，许立四处查看，一抬眸就看到一个小女孩爬到最上面的柜子上，一双清澈的眼眸看着许立。


    许立一顿，轻声说：“别怕，叔叔抱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