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自己的指尖挠了挠裴拾秋的掌心，裴拾秋一愣，并没有甩开渡明漪，而是将她的手反握住，紧紧的拉好。


    从昨天到现在，算起来的话，两人已经快要一天没有过肢体接触了。


    自渡明漪撩拨人之后跑走，裴拾秋不知道怎么生起闷气，两人之间就隔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总得有人主动打破这层屏障才行。


    这个人一般都只会是渡明漪。


    指望裴拾秋那个石头主动下台阶，除非她自认为自己有错，否则得来的只会是冷漠的回应和倔强的别扭。


    原本渡明漪也想再坚持一下，后想着无论如何，交易是自己答应下来的，契书也是自己亲手签下的，临时毁约什么的，太容易败坏自己的名声了。


    虽然自己本来就没什么名声……但是两人都已经到这一步了，尾款什么的还是很重要的。


    谁会嫌钱多呢？


    想来，那件事也确实怪自己。


    裴拾秋都已经那么主动了，甚至急不可耐的想要下一步行动，但自己却骗了她，直接溜走。


    裴拾秋想要证明自己，但是所得到的回应却是渡明漪的欺骗。


    想必这人自尊心受挫，甚至于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所以对自己才冷漠上了不少。


    渡明漪说完之后，还主动的朝前，当着众弟子的面，在裴拾秋唇角上落下一吻。


    裴拾秋并没有躲开，只是脸色微红，良久后才道了一句：“正经点。”


    即便如此，她依旧没有甩开渡明漪的手。


    旁边的弟子们自觉的捂起眼睛，但又从指缝里偷看。


    这行为属实是故意又滑稽，莫岫看着这一幕，问缪玉瑾：“你说，明漪同她那道侣，是否般配？”


    缪玉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甚至在想这会不会是自己的送命题。


    她不知莫岫心中对裴拾秋的评判究竟怎么样，又是否觉得她配得上自己的妹妹。


    “般不般配，我们是外人，无法评判，她们双方喜欢就好。”


    缪玉瑾选择了一个折中的，保守的回答，莫岫忽然间冷笑了一声。


    “可是我觉得她们不般配，毕竟世间能配得上我妹妹的恐怕少之又少，但是架不住妹妹喜欢呀，喜欢我便只能祝福。”


    “若是哪天她们两人分开了，我一定给妹妹物色一个更好的，更合适的，更厉害的。这般面冷不会讨人欢心的人，是得不到太长久的宠爱的。”


    莫岫说着，缪玉瑾却从她话语里听出了别样的味道。


    讨人欢心的？


    所对比的不就是自己吗……


    莫岫将自己和裴拾秋对比，语气随意的就像在讨论一件物件，而非一个人。


    自己情感对莫岫而言，并不重要。


    这貌似也是一种警告。


    莫岫在告诉自己，倘若敢冷淡她，给她甩脸色的话，那么自己往后的日子可能会过得很惨。


    缪玉瑾只能轻轻的点了点头。


    “嗯。”


    她不去反驳，也不去质疑。


    此刻她很听话。


    出去的期盼和欲望已经超越了现在所受的苦难，她心底只想着出去看一眼外面的世界，再感受感受自己几百年来不曾再踏入的地界。


    都快要忘记，以前出去是什么感受了。


    大部分时间都是带着命令和任务踏出秘境，路过人间风景时步履总是匆匆，从未好好的停下来看看。


    此番感受过后，再度死去也不迟。


    而且，外面天地浩大，总有能够离开的莫岫身边的办法。


    她在想，找到办法离开后死去。


    轮回路，会是什么样子呢？


    开满了彼岸花？曼陀罗？还是跟这里一样，只有漫天黄沙，不见人影？


    缪玉瑾想象不到。


    她所经历过的东西，所见到的眼界太过稀薄，书上描写的她也想象不到很多。


    莫岫对于她的反应还算是满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玉瑾，你可真乖啊，乖到我想出去之后给你买一身新衣服，好好打扮一下。”


    “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羸弱的仿佛随时能驾鹤西去……”


    莫岫凑到缪玉瑾耳边。


    “脆弱得则仿佛快要碎裂的瓷瓶，但又总是能勾起人上你的心思，缪玉瑾，好难办啊，无论是在秘境里面还是在外面，我都觉得，你总有一天会死在我床上，但是放心吧，我会医治好你的身体。”


    她这句话算是调情用的，但是却让缪玉瑾脸色一变。


    缪玉瑾咬着唇，脸上想要挤出一个笑都做不到。


    莫岫……对于上她这件事情总是可以找各种各样的理由。


    她强势的时候，莫岫说喜欢看强势者低头，她弱势时，莫岫说你的眼泪，并不会让人心软，只会让人兴奋，不如学着强势一点，学会反抗。


    但缪玉瑾已经做不到。


    反抗？


    反抗所换来的，只会是得寸进尺。


    缪玉瑾曾经也希望自己死在莫岫床上，但是每次睁眼，看着莫岫那张温柔的脸时，她就知道自己的期许又落空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逐渐变得麻木，变得不知所谓。


    害怕莫岫再说出一点什么来影响自己的道心，缪玉瑾耳尖泛红，羞赧的开口。


    “夫人……在外面不要说这种话，有什么话，只有我们两个人单独的时候再讲好吗？”


    缪玉瑾请求着，不敢去看莫岫。


    “为什么？”


    莫岫故作不解。


    “很羞人。”


    缪玉瑾将自己内心拟定答案抛出来，却被莫岫无情的撕开了伪装。


    “你居然会觉得害羞吗？”


    莫岫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你只会觉得这是一种耻辱，你所表现出来的脸红，也只是你自己心底的怨恨得不到发泄所佯装出来的罢了。”


    “缪玉瑾，我太了解你了……别忘了某些时刻你主动之时，那时候，你可不会害羞。”


    莫岫提醒着，缪玉瑾垂下了头。


    “夫人……”


    她苦涩的唤着，想让莫岫给自己留一点面子。


    莫岫笑笑。


    “放宽心吧，除了我们两个人，又没有别的人听到，害怕什么呢？”


    莫岫终于收了逗弄缪玉瑾的心思，静静的思索的秘境外的世界。


    若不是渡明漪提议，莫岫想，自己永世不会踏出这地界。


    这里寄存着自己不一样的感情，还有自己未完成的执念。


    莫岫看着缪玉瑾那期盼出去的目光，就已经知道她内心之中在想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