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朋友与承诺
作品:《别在魔尊面前说谎》 脚步声越来越近,人影在洞口的光晕中显现,应逢怜戒备地将颜悬昭拽至身后。
“咦?这山洞里有人,怎么还设了结界?”一道清亮的女声带着几分讶异响起。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颜悬昭从应逢怜背后探出头来,眼睛一亮,雀跃地唤道:“念之!”
她拉了拉身前人的衣袖,语气轻快:“快把结界撤了,是念之他们,让他们进来。”应逢怜手指蜷了蜷,莫名有些不快,但还是依言抬手将结界撤掉了。
冯念之正探头张望,一眼便对上了颜悬昭的目光,脸上立刻绽开惊喜的笑容:“昭昭姐!”
颜悬昭瞬间把面前的应逢怜当作了空气,伸手将他往旁边一推,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了上去,和疾步走进来的冯念之紧紧抱在了一起,重逢的喜悦驱散了方才洞内紧绷的气氛。
落后一步的衡遂也随之走了进来,看到这情景,温和地笑了笑,很自觉地没有上前打扰。他转向一旁神色略显平淡的应逢怜,拱了拱手,语气庆幸:“颜兄,幸得老天眷顾,我们都平安无事地从镜月花海里出来了。”
“见到二位安然无恙,颜某心中大石总算落下。此番险境,皆因颜某之事而起,连累二位涉险,实在愧疚。”应逢怜面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歉意,言辞中的恳切分寸得当,只是说话时,他的余光仍若有若无地飘向那两个凑在一起低声说笑的女孩。
衡遂还想着继续寒暄两句,应逢怜却从眼前走开了。他不动声色地插.入到颜悬昭和冯念之当中,身形恰好隔开了过于贴近的两人,然后转向颜悬昭:“他们二人奔波了一日,想必也累了,先请他们到火堆旁歇息吧。”
颜悬昭拍了拍脑袋,语气懊恼:“我太激动了。念之、衡遂你们快到火堆旁烤烤火,休息一下!”
她转身跑到那堆烧得正旺的篝火旁,手脚麻利地将旁边散落的干草和石块清理开,腾出两块干净的空地。衡遂和冯念之道了谢,依言在火堆旁坐下。
刚一坐定,颜悬昭迫不及待地关心问道:“你们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劳应娘子挂心,”衡遂温声回答,“我与师妹只是受了些轻微皮外伤,已自行处理过,现已无大碍了。”
冯念之接过话,语气还带着些许后怕:“我和你分开后,在花海里转了很久,一个人影都没看到,喊也没人应,我都快急死了,刚想原路返回去找你,就遇见了师兄。”
衡遂点了点头,简单说了说自己在花海里的状况:“我从幻境里醒来得比较早,故而未受多大伤害。醒来后,就一直在寻找你们,可惜花海茫茫,始终未能找到,所幸最后还是遇到了师妹。”
“我们汇合后,便想立刻用传讯符联系你,”冯念之接着说,眉头微微蹙起,“没想到却是你先联系了我们。可惜话没说两句,通讯就突然中断了,怎么催动符箓都没反应。我们只好返回约定地点等你们。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见你们来。后来花海发生异变,出现许多白光,我们穿过白光就回到了我们最初进去的那个湖边。”
“我们出来的方式也差不多。”颜悬昭听了,脸上露出歉意,“实在对不住,应……我相公,”她说到这个词时,微微顿了一下,眼风飞快地扫了应逢怜一眼,“他伤得有些重,我们就先出来了。当时只顾着疗伤和找地方安置,情急之下忘了去约定地点与你们汇合,害你们苦等担心。”
“昭昭姐,事急从权嘛,不要自责。”冯念之立刻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善解人意地宽慰着她。
“颜兄伤得很重吗?”衡遂细心地捕捉到了颜悬昭话中的重点,毫不犹豫地从怀里掏出了一瓶丹药递给了应逢怜,“我这还有一瓶疗伤的丹药,应兄不嫌弃的话就收下服用吧。”
应逢怜看着递到眼前的丹药,微微一愣。丹药用精致的玉瓶装着,还一直被贴身携带,多半是品阶不凡。他沉默了片刻,才伸手接过,低声道:“多谢”。
就在这时,他的肩膀被人轻轻撞了一下,是颜悬昭。她凑了过来,仰着脸,眼睛在火光映照下暖融融的,对着他挤眉弄眼,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悄悄说:“这世界上还是有很多善良的人,值得我们好好珍惜的,对吧?”
应逢怜不语,神情颇为嫌弃地推开了她的头。
“对了,我这里有一株镜月花。”衡遂像是突然想起般,又从怀里小心取出了一个布包,一层层打开,露出了里面保管良好的镜月花。
他毫不藏私地将它交到了应逢怜手中。
“我这也有一株!”冯念之见状,也连忙从身上取出了她的那株镜月花,一同交到他的手中。
应逢怜看着手中的两株镜月花和面前二人澄澈的目光,一时间竟有些失语,一向能够快速运转的聪明脑袋在此刻遇到了自己难以理解的事物。
经历生死危难后才艰难获得的珍稀灵草,竟被他们如此大方地拱手让人。人不都应该是见利忘义,趋利避害,口蜜腹剑的吗?
应逢怜一直以来的认知在这刻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刷。他罕见地没有戴上惯常使用的客套假面,不解地反问道:“这镜月花乃稀世灵草,你们不想留下它吗?”
却不料,衡遂轻轻摇了摇头,态度坦荡:“它再珍贵,给我们这些不需要的人也发挥不出它千分之一的价值。你比我们更需要它。”
不需要?无用?应逢怜更困惑了。即便自己用不上,拿去拍卖行或黑市,也能换取大笔灵石、法宝或人情,怎么可能会“无用”?怎么可能会有人放弃唾手可得的利益?
冯念之更是直率:“我们承诺了要帮你找到镜月花,当然要说到做到啦!我们找到了,还自己藏着这算怎么回事?”
“为了承诺吗……”应逢怜喃喃道。
“当然不止。”冯念之补充道,语气里满是理所当然,“更因为我们是朋友啊,为了朋友两肋插刀再正常不过了。”
“正是此理。”衡遂颔首,诚挚而坚定地看着应逢怜,“应兄,朋友之间,本就该互相扶持。此前你不也冒着风险出手救下我们吗?情谊是相互的,你切勿将此视为负担。”
朋友。
这陌生的词语如同小石子骤然落入应逢怜古井无波的心中,荡开一片涟漪,给了他一种前所未有的新奇而又荒诞的感受。他从来没有过朋友,也不认为自己需要这种无用又虚伪的东西。在他看来,所有关系都是出于利益考量,他最初救他们也不过为了让他们能为自己所用,谈不上什么情谊。
他下意识想嗤笑,找出他们话语中的破绽,再开口嘲讽,却在对上那两双充满善意的瞳眸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真是……两个纯粹的傻子。
“你现在有朋友了哦!”颜悬昭又探过头来,眼睛弯成了月牙,脸上有些小得意又有些小自豪,澄澈的眼眸里倒映着他怔愣的脸庞。
应逢怜看着眼前这个最大的“傻子”,嘴角忍不住泛起一丝笑意:“你这样看起来好蠢。”
颜悬昭正等着他感动的反应,没料到等来这么一句,顿时被噎住,瞪圆了眼睛就要反驳。却听见应逢怜对冯念之二人真诚感谢:“二位仗义相助令颜某没齿难忘,今后若有在下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定当倾力相助。”
听到他这番话,颜悬昭不安的心彻底放下。应逢怜此人最不喜欢亏欠他人,也极重承诺。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意味着他是真正承了这份情,绝不会再对衡遂他们起任何不利之心。或许,在将来可能发生的仙魔纷争中,这句承诺能为他们留下一线生机、一片安宁。
———
四个人围坐在篝火旁,石壁上拉长的影子随着火光晃动着。劫后余生让每个人都带着些许疲惫,但重逢的喜悦和篝火的暖意又驱散了困倦和紧绷之感。
他们漫无目的地闲聊着,不过一般都是衡遂、冯念之二人在说他们所见所闻的奇谈异事,颜悬昭津津有味地听着,不时发出惊叹和疑问。应逢怜则安静地坐在颜悬昭身侧,手里拿着一根树枝拨弄着篝火,火星偶尔噼啪炸起,骤然映亮他没什么表情的侧脸。
“后来呢?”颜悬昭完全沉溺在了险象环生的故事里,一边害怕地将身体倾向身旁的应逢怜,一边忍不住好奇,催促着衡遂继续往下讲。
衡遂清了清喉咙继续讲道:“我们都以为难逃一死的时候,那平平无奇的扫地僧竟突然跃出,一连拍了十八道符往那妖物身上,霎时间金光大作,刚刚还嚣张的怪物一下子惨叫倒地,化为原型。”
“我的天呐,好厉害呀!”颜悬昭眼中满是赞叹,“我要是也会这么厉害的符法,就不会被魔兽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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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了。”
“昭昭姐,你有没有想过走符修的路子呀?”冯念之突然开口,认真建议道,“我觉得你蛮有天赋的。”
“我?有天赋?”颜悬昭指着自己,一脸难以置信,“念之,你可别为了安慰我,说些善意的谎言啊。”
“真的。我骗你干嘛?”冯念之嗔怪道,“之前那个传讯符,我练了好几遍才掌握,结果教了你一遍你就会了,这不是有天赋是什么?”
“是啊,应娘子,我也觉得你在此道上有悟性,不在此道上钻研实在可惜。”衡遂也肯定道。
“我都这把年纪才学,会不会太晚了,况且我也不知道从何学起。”颜悬昭被他们说得有点心动,但还是犹疑着。她之前跟着应逢怜学了点画符,虽然她学得很快,但她也知道只是些皮毛,离成为真正的符修还差十万八千里呢。
冯念之立刻鼓励她:“有心不怕晚,大器晚成之人比比皆是。昭昭姐你若想钻研符修之道,不妨拜入我们宗门的邹长老门下,他精通各种符文阵法,是个鼎鼎有名的符修。”
“不错,我与师妹可为你引荐。”衡遂接过话,考虑得更为周全,“邹长老每年都会在入门试炼上收徒,届时你可前去一试。”
“真的可以吗?!”颜悬昭瞬间激动起来,差点要一口应下,旋即她又突然想起自己这具身体的根骨极差,更别提还有长期的系统任务在身。她过热的头脑瞬间清醒了过来,黯然道,“还是不了。我资质太差了,连入门初试都过不了,还是别让你们为难了。”
闻言,衡遂和冯念之也都沉默了下来。
“资质”二字,是一道现实而无形的鸿沟横亘在眼前。每个人从出生起就被以灵根资质划分为了三六九等,没有优秀的根基,许多道路从起点就被堵死了。纵使能通过洗筋伐髓来逆天改命,那所需的资源与代价,绝非寻常人所能想象和承担。
颜悬昭压下心头小小的失落,拉过一直在旁沉默不语的应逢怜,亲昵地依偎在他肩侧:“更何况,我要陪我夫君继续浪迹天涯呢,实在没有时间。”
冯念之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应逢怜,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语气有些低落:“好吧……总之,昭昭姐你要是哪天改变主意了,一定要告诉我们,我们肯定全力帮你。”
夜深了,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声逐渐淡去,疲惫奔波了一天的衡遂和冯念之都进入了调息入定的状态之中。
一直沉默着的应逢怜突然开口问她:“你想跟着他们去修仙吗?”
颜悬昭正有些出神地看着跳动的火焰,闻言怔了怔,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几乎是出于攻略的本能,她偏过头,朝他露出一个带着讨好意味的笑容,声音也刻意放得又软又轻:“也不是很想啦……我还是更想跟着你。”
应逢怜幽深的眸子将她一切细微的神情尽数收入眼底,半晌冷冷道:“撒谎。”
【叮——好感度下降5,当前好感度55。】
颜悬昭瞬间慌了,她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露出了什么破绽,招致了他的反感。
看着她慌乱而惶惑的眼神,应逢怜心口某处,忽然像是被极细的针尖不轻不重地刺了一下,他下意识抵触这种不明的感受,语气染上了几分不耐:“你说出真实的想法就好。”
“……还是有些想的。”颜悬昭咬了咬唇,犹豫地说出了真实想法,“我有点想看看宗门子弟的生活是怎么样的,我还没有去过呢。”
说完,她有些忐忑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反应,或是又一次冰冷的“好感度下降”。
应逢怜却没有很大的情绪波动,只是微微颔首低低地“嗯”了一声,便闭上了眼睛,摆出了一副凝神调息、不欲多言的模样。
虽然他的神情没有多大变化,颜悬昭却敏锐地察觉到他有些不开心。她犹豫了一下,然后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朝着他的方向挪动过去,直到自己的手臂,轻轻贴上了他的手臂。他没有动,也没有推开。
这无声的默许给了她一点勇气,她将脑袋轻轻地靠在了他坚实的臂膀上,温热的肌肤隔着薄薄的两层布料紧紧相贴。她还得寸进尺地攥紧了他一小片衣角,做完这一切,她奇异地安心了起来,不知不觉地沉入了香甜的睡梦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