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辞朝离开公孙唯的洞府，不过也没有走远。他站在峰头眺望整个修仙界，似乎透过这不曾变化的世界看到了一千年前。


    这次为了任务进了宗门秘境，诱发心魔，本以为十死无生，没想到竟然挺了过去，而且……灵魂深处的灼烧之感有些许缓解。


    他不由得想起当时在秘境山洞不惜道消身亡也要帮他治疗的公孙唯。


    难道她的治疗真有效果？


    果真如此的话，等她修炼至化神，可以再让她一试。


    想毕，姬辞朝调出系统界面。


    物品栏多了一些任务完成的奖励，其中有一瓶灵根洗涤的药剂，是超额完成任务，获得宗门小考第一的系统奖励。


    「升灵液：极为稀有，能提升主角灵根等级。只能给主角使用。」


    这个升灵液过于强大，能提升灵根等级的东西，修真界闻所未闻。


    他打算等会就去找公孙唯，把升灵液给她用了。


    他又查看了些其实属性和物品，很快，姬辞朝就留意到被清零的成就点。


    ……………………


    攒了八年才十点的成就点，就这么没了，姬辞朝被气笑了，身前灵光闪烁，姬辞朝瞬间消失又瞬间出现在公孙唯的洞府门口。


    公孙唯正准备出门，迎面就碰上大步返回的姬辞朝。


    她疑惑道：“师祖？”


    姬辞朝挡在她的洞府门口，穿着宽松黑袍的高大人影在那里一杵，压迫感顿生。


    他问道：“我有一事不明，还请解惑。”


    公孙唯有些惴惴不安，他这表情看着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师祖请说……”


    “你进我灵府，碰上我的心魔，是如何活下来的？”


    公孙唯伸手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声音很弱：“就借用了你系统里一点点的成就点。”


    姬辞朝点了点头：“买了什么？”


    公孙唯从储存袋里拿出那个护魂珠：“这个，您要吗？要不我物归原主？”


    姬辞朝接过这个护魂珠看了看，然后又扔还给她，公孙唯险险接住。


    “你拿着吧，对你以后突破也有好处。能保护你不受心魔干扰。”


    不受心魔干扰？公孙唯拿着这个手链看了又看，虽然有些肉痛，不过还是伸手递到公孙唯面前：“师祖受心魔困扰，此物还是留给师祖合适。”


    姬辞朝没动。他凝视着公孙唯的双眼。


    能看出她确实有些不舍，但眼底神色却很真诚。


    他的眼角弧度都似柔和了些，道：“此物于我无用。你拿着吧。”


    公孙唯不客气地收下：“多谢师祖。”


    姬辞朝没有离开，仍旧站在原地，目光落在公孙唯身上。


    公孙唯琢磨不准这家伙还想要算什么帐。于是语气软道：“师祖？”


    姬辞朝眸子微动。


    公孙唯探着头看他神色，转移话题道：“师祖，我刚刚收到陈三缄师兄的传音，让我我去藏宝阁领一下小考第一的奖励。”


    姬辞朝终于动了，他侧身让开一条路，淡淡嗯了一声道：“去吧。”


    路只有一条，公孙唯从他让出的那条路上和他擦身而过，手臂衣袖相碰，公孙唯抬眼就和姬辞朝视线相对。


    姬辞朝的眸子黑，在洞府内的幽幽光线下更像是藏了无数内心想法。


    在他的眸子里，公孙唯看见了自己模糊的脸，太过模糊，映着他眸中的光，像一团雪映着月光。


    这气氛陡然就变得微妙起来。


    公孙唯一出去，脚步就加快，她从灵兽袋内唤出“凤凰”，一路飞下山。


    她现在是宗门名人，一落地，就有数十道目光纷纷看来。


    “我怎么记得她是筑基期，怎么才炼气期？”


    “她就是那个被师祖收为徒弟的人？”


    “说什么收徒，是侍女的名义。”


    有人看不惯，“侍女你不愿意？”


    先前议论几人闭嘴。


    另外一人羡慕道：“虽然我是正经男修，但如果可以侍奉师祖，我愿意当侍女。”


    ……


    公孙唯汗颜。觉着他们几个都被PUA了，不仅是他们，整个牵机宗都有点盲目狂热地信仰师祖。


    牵机宗作为弟子大修仙门派，藏宝阁中宝物自然令人眼花缭乱。


    藏宝阁有守门人，都是修为不低的前辈，身上被下了禁止，如果监守自盗会触发禁制受到惩罚。


    牵机宗内很多这样的任务，公孙唯在任务堂了解过，但凡这种机要任务。


    公孙唯在藏宝阁门前站定，称自己是宗门小考第一，前来选宝。


    守门人核查后，打开阁门。


    “只能选一件，出阁时我们会检查一遍，如果发现多藏了宝贝，就地斩杀。”


    公孙唯缩了缩脖子，宗门规定相当严苛，说得她都不太想去选宝了，万一有人要陷害她呢？万一她进去后不小心沾染了什么异宝被误会了呢……


    守门人见她迟疑，不耐烦道：“现在可以选择放弃。”


    公孙唯连忙道：“没有，我就是在想要选什么宝物，我看牵机空间的论坛里都没有相关介绍……”


    守门人冷冰冰道：“非我等职责，无可奉告。”


    “……”


    公孙唯叹了口气，走了进去。


    门吱呀一声关上。


    公孙唯下意识回头看一眼，厚重大门一关，阁内都幽暗不少。


    她看着这些宝物，形态各异，灵气充沛，她不知宝物的用途和禁制，一时之间选择不了。


    她能分辨哪些灵气足，哪些和她的灵根亲近性更高。


    公孙唯在一个“洒水壶”前站定，“要不就选这个吧，种灵植时有用，而且直觉此物和她的灵根亲和性非常好。”


    走出藏宝阁，守门人例行对她检查。


    “可以了，你走吧。”


    公孙唯松了一口气。


    回到洞府，她将洞府内的宝物全部收入储物袋，然后去找灵兽园的师兄师姐道别。


    因为来之前她特意说了，所以大家都在。


    慕师姐问：“所以你是如何获得那么多贡献的？”


    公孙唯想了下，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白鹤暗自翻了个白眼：“不想说就不说呗。”


    公孙唯不理他，又问姜师伯道，“这个秘境是不是和师祖有关？”


    姜师伯道：“当然。”


    这就说到一千年的事了，姜师伯神色恍惚了一下。


    当年太师祖以身献祭，封印了魔族。但并非长久之计，魔族力量庞大，总有一天会卷土重来。所以师祖以自己一半神魂和部分记忆创建了这个秘境，就是为了让宗门弟子居安思危，学会分辨抵抗魔族，日后和魔族再见之时，能有一战之力。


    公孙唯不解：“所以，现在师祖身上是残缺了一部分神魂？”


    姜师伯郑重点头：“这就是师祖的伟大之处了，虽然那一半神魂禁锢在秘境之中，但是日日夜夜与魔气为伴，且重复当年师尊陨落之痛……”


    还有他未言尽的，内心的折磨。


    公孙唯记得进入师祖神魂给他治疗时，得知他有两个心魔，一是父母之死，二是师父之死。


    在秘境内与魔气抗衡重复师父之死，他真的不会走火入魔吗？


    难怪当初一进入核心战场，师祖就发病。


    “那也太可怜了。”公孙唯蹙眉，“修真界的命运自有定数，他没必要……”


    姜师伯叹道：“所以才说师祖伟大啊！能人所不能，那才是一宗师祖典范。”


    公孙唯自觉和姜师伯有代沟，闭口不言。


    她换了个话题：“那啥，你们有没有什么特产？”


    姜师伯：“？”


    公孙唯眨了眨眼睛，语气俏皮：“我给你们带特产送师祖，刷一下好感度。”


    “另外我再找个时机跟师祖告状，各峰压榨我们这种普通弟子。”


    白鹤师兄淡淡扫了她一眼：“你这才刚去伺候师祖，就狐假虎威也太早了吧。建议你再等等，等你自己在师祖那里地位提高到一定程度再说吧。”


    公孙唯摸着下巴，深沉地道：“然。”


    -


    回去问道峰后，公孙唯先把原先洞府搬过来的家当放好，然后直奔师祖洞府。


    姬辞朝正坐在高处闭目养神，一只腿随意曲着，宽大黑袍半边垂下。


    公孙唯有时候也会怀疑，修仙之后拥有的漫长岁月，真的不会无聊吗？而且看师祖的样子，也不像是有娱乐活动打发时间。


    她一进来，姬辞朝就感知到了。


    过了许久，公孙唯也没有开口，姬辞朝语气悠然问道：“你还要看多久？”


    公孙唯才发觉她一进这洞府，目光就没从姬辞朝身上移开。


    不过，这洞府内除了他，也没其他人。


    公孙唯问道，“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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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无聊否？”


    像是听到什么好玩的事，姬辞朝轻笑一声。这笑声短而促，却像印章，在公孙唯心里留下一个鲜红的图腾。


    她觉得师祖此人，果真有着魅惑之神的潜质，难怪能让牵机宗上下对他盲目信从。


    公孙唯在心里默默念了几句清心咒。


    笑完，姬辞朝缓缓睁开眼，瞥见公孙唯带了只……鸡？


    “……这是何物？”


    公孙唯抓起手上的灵宠，连忙解释：“这可不是普通的鸡，经过灵兽园悉心喂养的鸡，味道鲜美，肉质酥嫩……”


    姬辞朝眉心轻蹙：“拿走。”


    “很好吃的，一会我烤来请你吃——”


    “不必，我早已辟谷，不再食五谷。”姬辞朝打断她的话。


    “好吧……”公孙唯失落地把这灵鸡收入灵兽袋，一脸惋惜地看着师祖。


    待公孙唯收好灵鸡，姬辞朝摊手，掌中出现一个雪白的瓶子。


    他看了系统给的使用说明，用此物沐浴即可，若能在灵气充沛之灵池内混合使用效果更加。


    他这洞府内就有一方灵池。


    在姬辞朝简单介绍了这个东西的来源和用法用途后，公孙唯古怪地看了眼姬辞朝，又看了眼后面那清澈灵池。


    虽然修仙了，但不是合欢宗，也不是双修。所以——


    “那请师祖回避一下？”


    姬辞朝定定地看了她半晌。


    然后将瓶子搁在桌子上，转个身出了洞府，并随手开启禁制。


    公孙唯还记得八年前伐髓之痛，因此倒灵液入池的时候，手抖了一下。


    她褪掉外衣，深吸一口气，进入池中。


    ……


    这个灵液竟然比意料之中的更温和，灵池之中灵气混合灵液的药气渗入她的体内，刺激着她浑身的感官，那是一种又舒服又酸爽的感觉，就像她上辈子高中时跑了三千米躺在操场上看天空的感觉。


    到后面她脸颊泛红，有些昏昏欲睡。


    她合理怀疑这灵液里多少带点酒精……


    再醒过来时，她躺在一张白玉床上，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一件。


    这里还是姬辞朝的洞府，不过眼下他不在这里。


    洞府外隐约有琴声悠悠传来，琴音时而低缓时而昂扬，如高山流水猛激流石。


    琴音主人似乎有心事，曲调高高悬着，落不到实处。


    公孙唯起身往洞府外去寻姬辞朝。


    姬辞朝坐在一个凉亭之中抚琴，余光看见公孙唯出来，琴音戛然而止。


    他并未起身，只是往后靠了一靠，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公孙唯身上。


    他的目光太敏锐，公孙唯顿时感觉有一种没穿衣服被看穿的窘涩。


    姬辞朝的目光竟罕见地露出一丝诧异，道：“竟然升至上品灵根了？”


    公孙唯运转了一下灵力，发觉果然对灵气的感知更强了，，是感觉身体有什么不同，没想到这灵液如此管用，又惊又喜。


    果然是系统货，无痛且见效快


    她接触修真界已经八年了，还是在第一门派牵机宗修行，知道的东西自然不少，还真没听说过能改善灵根资质的东西。


    真有点眼馋师祖的系统了。


    姬辞朝被公孙唯灼热的视线盯着，不明所以，给了她一个轻飘飘警告的眼神。


    公孙唯回过神，右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以掩饰尴尬。


    “师祖，弟子有个问题……”


    “说吧。”


    “那个系统里，我的下个任务就是宗门大比第一吗？没有中间过渡任务了吗？”


    “没有。”


    公孙唯有点失望：“那看来只能在宗门大比上多多努力了，师祖加油！”


    姬辞朝：“？”


    “我现在开始要闭关，所以原先洞府的回春草和我的灵兽凤凰就拜托师祖多多照看！”


    公孙唯不太敢看姬辞朝的脸色，又忍不住。她悄悄斜了一眼姬辞朝又飞快收回视线：“毕竟我努力修炼也是为了我们的任务嘛！”


    他不信完成任务他自己没奖励，所以嘛，友好互助，共同富裕。


    相信师祖是个明理之人！


    姬辞朝好整以暇地笑了声，带着意味不明的语气，听不出是不满还是邀功：“你以为过去八年是谁在照看你的灵草灵兽？”


    公孙唯：“……”


    她该说什么？


    “……多谢，辛苦师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