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唯熬夜加班猝死。


    ——这可真是鬼故事。


    不过她好像没死透？


    脑子有些眩晕，公孙唯缓了缓，睁开眼睛，便看见一个非常、非常简陋的木屋，屋内除了一张床，一张跛脚的桌子，一个陈旧的不知道用了多久的矮脚衣柜外，其余什么家具都没有。


    公孙唯皱着眉头伸出手，这是一个小孩的手，手掌上还有薄茧。


    一个小孩的手？


    一瞬间，她仿佛回到了年幼之时。


    她生长在农村，家里多少有点重男轻女，给她取名唯，其实隐含了“唯一的女儿”的意思。


    她两岁那年，弟弟出生，才会走路的年纪就要开始看孩子。


    某天中午她贪睡，醒来弟弟不见了。


    她害怕惶恐，跑出去找弟弟，一整天没敢回家。


    父母伤心过度，但明面上也没有太过责怪她，只是看她眼神多了些陌生的失望。


    怎么丢的不是她呢？


    他们肯定这样想。


    她被爷爷狠揍了一顿，背上开了花，趴在床上的时候，才知道在村里她背上了扫把星的名声。


    小学读完，父母生了第二个孩子，他们把她送到了隔壁县城读寄宿制初中。


    她没有说话，因为晚上听到了父母的谈话。


    “妈说的也不能不听，她可能确实名字不太好，唯一的孩子……克弟弟了。”


    “都怨你爸，取什么唯字。”


    父母絮絮叨叨的抱怨她没听进去，躲进被窝捂住耳朵，却清醒了一整夜。


    如果她的人生要重来，她绝对二话不说立刻捅死自己。


    她在贫穷至极的房间里翻找，终于找到了半面镜子。


    消瘦的巴掌大的脸，桃花眼，青黛眉，梳着双丫髻……一个偏古代打扮的女童。


    她这是穿越了？


    似乎还穿越成了一个小孩。


    “系统？”公孙唯试着呼唤。


    穿越这种事都发生了，说不定有系统这种东西。


    ……


    在她换着各种花样尝试后，很挫败地承认，她没有绑定系统。


    公孙唯闭上眼睛。


    还是先平静下来，这个开局虽然挺崩，不过她最擅长的就是不论在什么地方都能把自己照顾好。


    原主的记忆好像还在……


    虽然记忆有点模糊了，但她还是能大致弄清楚这丫头的过往背景。


    原主名字也叫公孙唯，没有母亲，父亲是个猎户，十年前在一个深山内捡到了她。


    养父对她很好，虽然穷，但是养孩子该有的东西一概不少，售卖猎物挣到的钱都用在了她的身上，还供她上学。


    唯一有点特殊的就是，原主的身世不明。


    不过在古代这种重男轻女的地方，公孙唯觉得，她可能又碰上一则经典鬼故事了。


    她走出房门，打量了下自己身处的小院子，虽然房屋破败，但占地其实还挺大的，比现代很多三居室都大得多，分了庭院、大堂、耳房、厨房，还有就是两间卧室。


    院子里有一个歪歪扭扭的老槐树，围墙内撑了竹竿用来晾衣服，墙上挂了一些动物的皮，还有一张弓。


    身为猎户的女儿，原主也会射箭。而且在箭术上很有天赋，小小年纪比她养父也不差。


    公孙唯伸手够了下，这小萝卜丁身高不太够。于是她迈着小短腿从大堂搬了一条凳子过来，踩着凳子将弓箭取了下来。


    前世她也是射击爱好者，虽然只有业余水平，不过眼下应付公孙唯养父应该不成问题。


    她对着门口平常她用来练习的靶子射箭。


    幸好原主的肌肉记忆也还在，不过一会，公孙唯已经习惯了这把小小的弓。


    除了弓箭，这院子里还独属于公孙唯的就是她用来上学的书籍。


    她今年十岁，学龄……七年。


    很好，老爹在教育这方面真的非常严谨。普通人家的小孩基本上到了五六岁才开蒙读书，贵族人家三四岁基本上就已经开蒙了。


    她爹给她对标的是贵族小孩啊。


    不过可能就是因为养了个小孩，养父年轻时的积蓄已经见底了。


    最近上山上得越来越勤。


    公孙唯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发了呆。


    -


    牵机宗问道峰上，一个布置了重重阵法的修炼洞府内，牵机宗的师祖姬辞朝正在闭关。


    忽然，他感觉脑中突然出现一道机械的声音：


    「叮！系统绑定成功。」


    姬辞朝眉心紧蹙。


    「系统检测到异常，任务和宿主修为不匹配，任务调整中……」


    「任务无法调整，系统即将启动升级程序。」


    「系统升级中。」


    系统？


    姬辞朝退出修炼的状态，缓缓睁开眼睛。


    他的瞳孔幽深漆黑，已经八百年没有过任何情绪。


    此时眸光却微微闪烁。


    姬辞朝决定出关。


    刚从洞府出来，那阵魔音一样的系统声音便又出现在脑海。


    “系统升级完毕。”


    姬辞朝闭了闭眼当作没听到。


    而且他发现，这次闭关，除了脑中突现这魔音之外，他的修为也骤降至化神期巅峰。


    虽然神识仍旧是渡劫期神识，但修为的的确确是降到了化神期。


    还好只降低至化神巅峰，在他渡劫期神识和诸多神通加持下，暂时也不会露出什么破绽。


    定是闭关太久，引发了什么未知的心魔，才导致修为骤降，须得想个法子解决它。


    这时，他的牵机令牌亮了一下，宗门内有人找他。


    随即，他将灵气注入令牌，是现任的牵机宗掌门找他。


    “师祖，今年宗门大比的结果已经出来，按惯例，前二名弟子将去问道峰接受师祖教诲，请师祖示下，何日将这两名弟子送上山？”


    姬辞朝闭上眼。


    渡劫期的神识可以感应宗门内一应人和事务。


    宗务阁内，牵机宗现任掌门荀子林正在安排最近的宗门事务。


    “牵机宗每十年要去凡人界招收一批资质优秀的弟子，这次就由你们负责……”


    荀子林的话音未落，便听到一道低沉冷冽的传声在殿内响起：“荀子林。”


    听到这声音，即便师祖不在此地，荀子林也恭敬行礼：“师祖。”


    那声音又道：“让那两个弟子明日来问道峰。”


    荀子林愈发恭敬：“是，师祖。”


    “这声音和令人胆颤的神识威压……是那已经闭关六十年的无珩师祖！”


    “老祖出关了？”


    底下众人心思浮动，耳朵一个个都竖了起来。


    等了数息，师祖没有任何回应，那弥漫在殿内的威压也撤去，荀子林才敢起身，回头看向殿内其他人。


    有些年轻一点的弟子，自入宗门便没见过那位师祖，但传闻可是听过不少。


    听见方才他和掌门这番对话，所有人心里都既忐忑又暗暗期待。


    他们天赋卓绝本就是宗门争夺的天子骄子，选择加入牵机宗，也是因为这里有最接近飞升境界的老祖。


    自拜入牵机宗之日起，他们便盼着有朝一日能拜见这位师祖，若能有幸得师祖指点一二，被收为弟子，那更是天赐机缘。


    荀子林哪里不知他们所想，闲闲地撇了他们一眼，道：“别多想了，师祖他老人家不可能收徒的。”


    一位面容清俊的年轻弟子站出来，不解地问道：“荀掌门，这是为何？”


    此人名萧枫，御剑峰最优秀的弟子之一，年纪轻轻却修为高深，已是化神期巅峰。


    此人素来心高气傲。


    对于师祖为何从不收徒，荀子林讳莫如深：“这就不是你们该知道的事。”


    顿了片刻，他又道：“这一届宗门大比，你与清烟位列前二，按惯例有一次接受师祖亲自教诲的机会。萧师侄，清烟，明日你二人便一道去那问道峰吧。”


    “是。”李清烟和萧枫二人同时应声道。


    他们抬头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惊喜激动的神色。


    李清烟是荀子林的关门弟子，论天赋不比萧枫差，还不到一百岁，就已经化神期中期，是荀子林最看重的弟子。


    此外清烟姿容绝色，荀子林也存了点别的心思——姬辞朝修仙千百年都没有道侣，倘若清烟能得他青眼，也算这弟子和他这一脉的造化。


    -


    姬辞朝坐在洞府外的凉亭里，眉头紧皱，面色不虞。


    那自称系统的声音一直重复。


    “系统已发布初级任务，请及时查看并领取任务。”


    “系统已发布初级任务，请及时查看并领取任务。”


    “系统已发布初级任务，请及时查看并领取任务。”


    实在是烦了，姬辞朝便冷冷道：“闭嘴。”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系统不通人言，似乎是按照某种程序事先设定好的东西。


    这系统姬辞朝已研究多日，目前并未发现它有什么威胁。但这修为骤降，肯定与它脱不了干系。


    思及此，姬辞朝冷冷道：“你且给本座看看是什么任务。”


    “叮”得一声响，一片光幕出现在他识海内。


    光幕上，显出一幅幅画面来。


    这画面场景逼真清晰，若沉浸进去，仿若亲身经历。


    看这建筑风格，似是在凡人界的宫廷内。


    -


    已近丑时。


    经过几个时辰的折腾，淑妃产下一女，女婴生得皱皱巴巴，被一个嬷嬷抱着略略清洗，随即被包在襁褓内。


    淑妃是永安侯之女，永安侯位高权重，为了巩固地位将唯一的女儿送进宫做了淑妃，又担心她无法一举得皇子，便事先做了两全的准备，若诞下皇子，自然皆大欢喜，若……


    淑妃含泪看了眼她刚出生的女儿，又盯着嬷嬷看，眼藏不舍：“春娘，真要如此吗？”


    名叫春娘的嬷嬷叹气道：“娘娘，为了侯府的大计。”


    淑妃嘴唇咬破，浸出丝丝血迹。她对嬷嬷哑声道：“给我抱一下吧，春娘。”


    春娘看了看旁边的宫女，这宫女是侯爷的人，此刻她手里抱着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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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刚出生的男婴，男婴喝足了奶水，正在安睡。


    见这宫女没说话，春娘便将孩子给了淑妃。


    淑妃抱着孩子，满眼慈爱和心痛。


    她和永安侯提了条件，绝不可直接杀了孩子，而是放在……郊外路边，好歹给孩子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否则拼着双死的局面，她也不会活到孩子出生的时候。


    她盯着孩子看了许久，直到那宫女出声催促。她才动了动，然后从枕边拿起一张护身符和一块玉，一并放在襁褓内。


    这符是她去百花宗花重金买来的，能在遇到危险时自动激发，护她一命，但愿能等到一个好心人……


    春娘抱过孩子。


    似乎是感应到什么，女婴大哭起来，忽然屋外狂风大作，雷电并起。


    淑妃仍旧不忍，眼泪簌簌落下：“她才出生，如此恶劣天气……”


    “快些，等天亮便来不及了。”那宫女不耐地打断淑妃的话，对春娘使了个颜色。


    春娘只得狠心不再看淑妃，抱着女婴匆匆离开。


    淑妃望着她们离开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掩面痛哭。


    侯府暗卫等候在隐秘处，春娘一出来，就抱着女婴消失在皇宫。


    画面一转，在风雨大作的一座深山内，婴儿的啼哭声渐渐微弱。


    一个上山打猎的猎户经过，循着微弱的哭声找到了女婴。


    猎户将女婴抱回家，看见女婴襁褓内放着一块玉牌，上面刻着一个“唯”字，又见旁边有个锦囊，锦囊上绣着“公孙”二字。


    “公孙唯。”猎户念出的这三个字，便成了她的名字。


    画面再次一转，这孩子长到十岁，因为营养不够有些瘦，皮肤很白，虽然看着病弱，但她耐力和箭术很厉害，速度也不错，不上学时能跟养父一同上山狩猎，若猎得什么，便去镇上去换些钱财，预备着下年学堂束脩。


    距离下半年开学还有几日，学堂束脩还差些银钱。


    养父对公孙唯道，准备这几日多去山上碰碰运气。


    背景介绍到此结束，系统弹出待机画面。


    一个十来岁的人类小女孩，穿着粗布衣裳，梳双髻头，鬓边有两缕不够长的头发垂下，发尾偏黄，稍稍翘起。


    左下角有个卷轴一样的东西。


    姬辞朝意念一动，这个卷轴便由左下角浮到中间打开。


    「初级任务：帮助公孙唯猎得一只灵兽，得牵机宗外门管事青睐。」


    底下还有两个选项，接受和拒绝。


    姬辞朝当看故事一样看完背景介绍后，闭上眼睛懒得理会。


    俗套的故事，莫名其妙的任务。


    这个系统出现后，姬辞朝也探究过系统，但除了掌握一些跟这个系统交互的方法外，没有任何发现。


    也没有发现系统对他修道根基的危害。


    但这东西终究来历不明，他自不可能随着对方的节奏走。


    他尝试用多种方式尝试剥离或摧毁这个系统，但都无用。


    他怀疑是自己这次渡劫失败产生了心魔。


    由心魔产生出这东西也不无可能。


    但这一切都无法证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姬辞朝瞥见人物旁边有两个字：「菜单」。


    他点开「菜单」，光幕上又弹出一个新的界面。


    这个界面内可切换人物面板、任务列表、前情回放、存档、成就、商城。


    “人物面板是公孙唯的资料？”姬辞朝一边猜测一边打开了这个人物面板。


    系统光幕立即做出响应。


    「初次解锁人物面板，正在查询角色当前数值……查询完毕。公孙唯角色面板如下：」


    姓名：公孙唯


    昵称：无


    年龄：十


    修为：凡人


    灵根资质：未知


    修炼功法：无


    技能：箭术


    体质：四十


    精神力：七十五


    灵石：零


    金钱：八百一十三


    凭他的修为和眼力，自然能瞧出一些系统还没解锁的信息。


    木系中品灵根，资质不好也不差，反正应该是通过不了牵机宗的入门考核。


    系统又给出提示。


    「您有一次机会给主角选择昵称，是否现在设定？」


    姬辞朝随手点了否。


    点完否，提示关闭。


    但先前那任务的对话框又弹了出来。


    「初级任务：帮助公孙唯猎得一只灵兽，得牵机宗外门管事青睐。」


    姬辞朝点了拒绝。


    「系统主线任务不可拒绝。」


    ……


    积年累月的城府让姬辞朝忍住骂人的冲动。


    他直接关掉系统光幕，盘腿坐下，静心吐纳运转灵气。


    入夜，皎皎月光照着静谧的山峰。


    姬辞朝于黑暗中缓缓睁开眼。


    他的修为如同被外力强行封印，不可吸收天地灵气增长修为，服用的丹药如果是提升修为，也不起作用。


    他再度打开系统界面，盯着那主界面待机画面的少女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