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一到仙门就消失了，等到三人察觉时，他早已不知所踪。


    遍寻不到他，三人只能商量先行回赤玄宫寻找变回原身的办法，反正在涿京的地盘，林凡又是天衍宗的，跑不到哪去。


    避开前门守卫来往巡逻弟子。三人齐心协力来到赤玄宫书库，刷刷一顿乱翻，总算在一本古籍上找到办法。


    [温泉沐浴三至五个时辰，期间加入火山石，熔浆，使之滚烫。]


    [待火候升至微微冒泡，加入八角、胡椒、芝麻……]


    欧阳焉狐疑："等等，我怎么觉着你这本书不对劲？"


    “哪不对劲了？”傅星皱眉，翻过书籍，封面斗大的字写着《邪修修炼法之教你如何暗地里烹煮出同门灵力并食用》。


    欧阳焉："……"


    音无："……"


    两人眼神顿时变得凉飕飕的，盯住傅星，盯地她浑身难受。


    "拿错了，拿错了，再看看别的……"傅星假装镇定，汗流浃背翻开另一本。


    她仙胎有损，仙门内人尽皆知，正道办法没有，那就只能用邪修法子。


    这书库没人进来，日久天长下，半数都是她从各个地方淘来的邪修书籍，被抓包是迟早的事。


    傅星脚趾蜷缩不到三秒就缓过尴尬情绪，"啪"一下打开另一本书。


    这次她学乖了，打开之前老老实实看了书名，确定是本正经书。


    解开仙草让人变小的办法很简单，就是泡温泉，泡的越久越好，中间还能修炼，精进修为。


    书中详细说明为何未熟透的仙草会致人变小，原是它本身自带的保护机制。在仙草没长成时不论是蚂蚁还是人，啃上一口便会缩小，再被其他大点的动物直接叼走当口粮。


    "连棵草也这么阴险。"音无皱眉，再往下看，念道，"仙草长成周期为两三百年一株，时间不定，若被人先行采下……"


    她不念了，三人同时沉默，望向那行字。


    [若被人先行采下，根系重生需等六百年。]


    "之本就是故意的！"欧阳焉捶了一把纸张，骂道，"那群孙子，亏我还以为他们是什么名门正派。当初我猪油蒙心，死活要进去，我爹花了上万两黄金，结果钱收下了，事一点没办。"


    音无幽幽接话："后来你才知道，最后一个进去的不仅花了十万两黄金，还是五代仙道世家。"


    "你怎么知道？"欧阳焉瞪大眼睛。


    "因为那个冤大头是我。"


    "……"


    没想到找解药还能找出二人黑历史。


    傅星书也不看了，专心致志听八卦。


    她始终觉得，涿京好几位同门不该待在这小地方，可偏偏来了，那必有她们的道理。


    像她这种没得选的，还真想听听她们当初为什么不去之本这号称第一的仙门。


    面对傅星与欧阳焉灼灼目光，音无摁住眉心："没你们想的那样有意思，我进去没两日，就又被一个花钱花到倾家荡产的仙道世家弟子给顶替了。那长老说我天赋不显，又给我退回来。"


    没想到是这样，傅星当即啧啧两声："你说你们这些世家这么多钱，手指缝里漏点下来就能随便活，用得着拼死拼活做任务？"


    "表面风光罢了，实际我们也很穷的！全被之本吸干了。"回她的却是欧阳焉，"那帮孙子嘴可真严实。花了老些钱进去是一个都没说。"


    傅星音无不说话，这次采仙草她们都注意到被当作耗材用的大多是蓝衣以下的弟子，也不知当初付出过多少努力才进去。


    垂垂老矣的模样，怕是寿元将尽又没什么钱寻天灵地宝。年纪到了便被淘汰，傅星若是真被之本说动，新入门弟子没那么多，清闲下来时，第一个就会朝她下手。


    三人聚在书本前各自琢磨，丝毫没注意到窗外有影子一闪而过。


    有风拂过，将书本掀地翻页。


    “啪”一声砸到傅星脸上，直接把人盖进书中。


    傅星蹬腿挣扎，就听到外头不知怎的，倏然死寂。


    她一双脚蹬出残影，将书踢地哗哗响，边蹬边喊：“喂喂！你俩帮我下，我爬不出来！”


    话音刚落，就看到头顶一根手指伸入书页缝隙。


    不等傅星分辨来人是谁，“哗啦——”风声响起那刻，页面翻动，她像颗球咕噜噜往外滚去。


    音无赶紧伸手按住她，动作丝滑地把人从桌上扒拉过来跪稳。


    昏头昏脑的傅星刚跪好，就发现周围寂静得可怕。


    可怕到她似乎……


    视线从桌案上的书本渐渐上移，看到鹅黄衣裳上批挂的彩络网衣，又从彩络移到熟悉的脸上。


    傅星咽了咽口水，眼角余光扫到旁边二人已经跪趴下，她有些慌，却强撑着开口：“师、师祖，好巧啊~弟子们刚回来，就看到你了。哈哈。”


    不知从哪回来的女人脑袋上还立着三根草，狼狈地像野山猪肉搏过。她面无表情盯着桌上跟磨喝乐差不了多少的三人，语气幽幽问：“你们三个，回来之后不去报批，不去验玉碟，不去消外出记录，在这做什么？”


    “……等会就去，等会就去。”傅星打哈哈，“师祖您累了吧，去歇着吧。我们先，去沐浴，再，再去走程序。”


    师祖狐疑拿起书本，只扫了几眼便掌心凝起结界，将三人罩在透明罩子中。她掀开鹅黄衣摆，盘腿坐下凝视她们。


    傅星双腿发软，没出息地跪标准了，眼巴巴看她。


    静默了会。


    外边再次传来嘈杂动静，听着像是刚回来的队伍，叽叽喳喳的不说，脚步声杂乱无章。


    师祖烦了，干脆挥手隔空将门关上，见这三人仍然不说话，她不耐烦拍桌，结界中的三个小人顿时像筛筐里的豆子，上下弹了弹。


    “还不说发生什么事。”师祖用灵力去戳音无，“你来说。”


    音无：“……”


    为什么又到她头上？她不是趴低了吗……


    音无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左右看看二人。


    左边欧阳焉装死装到底，趴在桌上如一坨风干的陶泥，一副要跪到天荒地老也绝不起来的模样。


    右边傅星更不用说了，她就没支楞过，脸上的表情就像要被师祖卖去青楼。


    音无：“……”


    同样是大师姐，怎的逮着她薅？


    没了办法，音无含含糊糊说了遍事情起因、经过、结果，中间省略无数细节，当然也隐去炸锅的事。


    谁料师祖听她说完，再次拍桌，三人也再次跟案板上的肉丸跳了跳。


    “你说你，傅星教你说的还是欧阳焉？”师祖开门见山，“你以前可是宗门内最让我们放心的孩子，怎的遇事也开始瞒着了？”


    音无羞愧，但嘴严。


    她抿抿唇，低头不言。


    师祖知道她倔，当初就是因为倔所以哪怕资质再好也被之本退货。


    没了办法，她一双眼睛在欧阳焉和傅星身上游移。


    最终还是决定朝欧阳焉下手。


    她食指上挑，欧阳焉被隔空拎起后衣领，"哎哎"乱叫两声，四肢在半空中划拉半天后僵硬笑道："师、师祖祖～人家恐高，您先……仙人板板！您想干什么！"


    眼见师祖指头上出现雷电，自己头顶聚起一小片乌云，欧阳焉差点没昏过去。


    他向来没道德没底线，不等师祖动手，一五一十全招了。


    傅星没想到他竟把她们卖的这么彻底，顿时想捅他两刀。结果听到后边，他居然还带高黑状的，她眼里的震惊立时便成鄙夷。


    小人，她在心里骂道。


    从今以后，邪修在她这统统拉黑名单。


    "林凡？"师祖捉住一个名字，她思索了会，问，"谁是林凡？"


    她底下有多少弟子她是知道的，各个了如指掌，这名字为何如此陌生？


    欧阳焉忙道："他说他是天衍宗的！是妖修，还是条竹叶青，是被您捡回来的！"


    还是被她捡回来的？！


    师祖绞尽脑汁回想自己弟子身份，在三人愈发惴惴不安的目光中总算在脑海角落里找到条熟悉的身影。


    她面色变了，急声问："他跟你们一队下去了？！"


    "不是，我们是遇到欧阳焉之后才遇到的他。"音无弱声道，"查验过玉碟，确实是我们宗门的人，我才刚让他加入……"


    傅星听师祖声音神色皆不对，又想到林凡可能是梵清的可能。


    以往龙渊妖修只有极少数能下界，不知是什么原因，手续比她们要繁杂许多，于是猜测林凡可能是偷跑下去的。


    她跪在音无身旁接话，暗搓搓甩锅："他出现的莫名其妙，涿京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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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手续又多，我们还以为是跟宗门大殿报批过的呢，难道没有？"


    音无还是嫩点，不如她泥鳅般滑手。


    师祖话里意思已经不对，这时候不把同门的锅甩出去更待何时？


    仙门职场第一课就是学会甩锅。


    "你还把药塞他肚子里带回来？"师祖不接话，继续质问。


    音无低头："我们变小后浑身上下没有袋子，用仙术也变不小，就只能拿他当麻袋……"


    "就是啊！师祖您想想，"傅星打断她的话，"两颗上品续命丹，能保我们涿京上下几百口人寿元延续，继续修仙之路。之本如此……咳，独吞，未免太过。我们不过是用林凡师弟兜了两颗回来……"


    仙门职场第二课：以小化大，将个人损失扩大到仙门利益。


    "行了行了。"师祖头疼，她不爱跟傅星说话，总有种被忽悠的错觉。


    懒得再掰扯已经发生过的事，她果断与三人明说："我听说之本仙门这次损失惨重，弟子死伤无数，带队长老还瞎了一双眼。且妖族妖王正排查是谁在山林纵火。原先我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原是你们干的。之本必会将整件事情压下去，到时候万一查到你们头上……"


    不等傅星再张嘴，师祖眼疾手快用两只手指捏上她嘴皮子："我的意思你懂就行，不许说出来。做事干净些，我就当不知道，必要时我会出面。林凡体内的药取出后你知道该怎么做，现在你们三，音无欧阳焉，给我回你们各自的宗门去跟你们师尊汇报。傅星，你给我去后山温泉，尽快起火把药炼了。"


    傅星来不及把自己嘴拽出来，膝盖下猛地亮起金黄法阵。


    她仿佛被扔进风箱，在这空间极速翻滚。


    一阵天旋地转，魂都快头顶飞出，湿气涌现。


    不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便栽入水中。


    "扑通！"


    水花四溅。


    温热包裹全身那刻，她似乎听到声轻笑。


    不远处。


    坐在石岸上的梵清厌烦甩甩尾巴，听到这动静，微微侧头去看，只看到水面漾开圈圈涟漪。


    他假装不知，转过头来继续应付前来求双修的弟子。


    深入水下的鬃毛绸布般铺满泉底，傅星隐约看到水中央似乎有个圆不溜秋的东西，像是她吃过的龙蛋？可她实在呼吸不上来气，只能暂且抓住手边尾巴毛往上爬。


    从水面破开那刻，她听到梵清和另一人说话的声音。


    "真的不需要吗？师弟，大师姐此次下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不如让我陪你啊。你要什么天灵地宝，我都给你找来，只要给我机会。"


    啊？一回来就遇上挖墙脚？


    傅星顿觉自己头顶绿油油，忙躲在石缝处去看。


    梵清觉察到她已不在水底，愈发烦躁地摇尾巴，语气也冷下几分："不需要，你再不走我就动手了。"


    "别别别，别动手。那我们碰个玉碟？道侣做不成，做朋友吧？"


    回答那人的只有一个冷冰冰的"滚"。


    "你都碰了这么多人玉碟，怎的不能碰我的？"


    死缠烂打，就是不肯罢休。


    听到这句，傅星摸摸下巴。


    她不在，小蛟生活得不错啊。


    她才离开这么短时间，他就已经成为赤玄宫必吃榜第一？


    傅星开始琢磨要不要换个道侣，自己头回与他见面就被迷的神魂颠倒。她平日接待这么多同门，足以见得他容色甚艳。


    现在不换，以后按梵清的姿色，自己怕是要沦为他池塘里的那条鱼。


    她还在搜罗仙门合欢宗内看得上的弟子，忽听到梵清漫不经心道："玉碟加满，容不下你。何况我的小医修要回来了，你还是有多远滚多远，我只与她一人双修。"


    沉默。


    沉默是今夜的赤玄宫。


    傅星感觉自己头顶的绿帽子顿时变成水蒸气，温泉热意从脚底板传到脑袋上。


    她恨不得冲出去揪着梵清嘶吼，仙门内虽男女感情混乱，但双修这种床笫之事不要到处说啊！


    果然，那人质疑："傅星能和你双修？她不是仙胎有损，承受不住灵力吗？更何况，她爱慕的是她师尊，你又为何替她守身？"


    最后一句，让梵清缓缓坐直身子："她爱慕她师尊？"


    傅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