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柱之中。


    异族尸骸以一种超乎理解的方式迅速分解消融，化作一团蕴含着磅礴生命信息的能量流体。


    紧接着，这团流体在祭坛上空翻涌汇聚。


    迅速勾勒出一个与陈平渊身形轮廓完全一致的青棕色光影。


    下一刻。


    陈平渊的身体缓缓漂浮而起，与那人形光影完全重叠。


    他的身躯，在这一刻变得澄澈通透。


    每一条经络，每一寸骨骼都清晰可见。


    与之前不同的是，在他的丹田位置，由九颗源核首尾相连构成的星环，并没有崩解。


    而是在此刻高速旋转起来。


    星环，散发出稳定的能量场，如同一枚定海神针，牢牢锚定着他的生命本源。


    祭坛之外。


    青衣的灵体悬浮在半空，美眸中倒映着光柱内的景象。


    即使已经见证过数次，每一次看到这种从生命最根源层面进行的改造，依旧会让她感到由衷的震撼。


    就在她以为这次也会和之前一样顺利进行时——


    “啊——！！！”


    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惨叫，猛地从光柱中炸开！


    那声音不只是凄厉，更像是有无数个生命体在陈平渊的喉咙里同时哀嚎。


    震得整片祭坛空间嗡嗡作响，连秘境星空都泛起涟漪！


    青衣心头猛地一紧，灵体瞬间绷直，紧张地望向光柱。


    只见那与陈平渊重叠的人形光影，整个都在剧烈地扭曲、抽搐！


    那不再是人的形态，而像是一块被反复捶打拉扯的烂肉！


    尤其是面部的位置，五官被挤压成一团模糊的混沌，仿佛正在承受着世间最残酷的酷刑！


    “公子！”


    青衣失声惊呼，她从未听过陈平渊发出这样的声音。


    可是她也知道，自己这时候什么都做不了。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听着那撕裂灵魂的哀嚎在空旷的秘境中一遍遍回荡。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


    每一秒，都伴随着那痛苦的惨嚎。


    一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那仿佛永无止境的惨叫，足足持续了十几分钟，才渐渐平息。


    光柱内的光影终于停止了痉挛，缓缓稳定下来。


    光芒散去。


    陈平渊的肉身重新显现。


    但他却没能像以往那样平稳落地，而是像一具断了线的木偶，直挺挺地从半空中砸落下来。


    砰！


    一声沉闷的肉响。


    陈平渊赤裸的身躯蜷缩在祭坛上，全身的肌肉还在时不时地颤抖抽搐着。


    “公子！”


    青衣青衣瞬间飞至他身边，焦急地伸出手，想要将他扶起。


    下一刻，她的双手毫无阻碍地穿过了陈平渊的身体。


    她猛然惊醒，自己只是灵体。


    下一刻神魂之力涌出，小心翼翼地将陈平渊从祭坛上托起，轻轻移到一旁的地面上。


    然后取出一件衣袍，盖在他的身上。


    青衣看向陈平渊那张煞白的脸，还想发问


    却发现，他竟然……


    睡着了。


    她看着陈平渊紧蹙的眉头，即便在昏睡中，身体依旧会因为回忆起那份痛苦而下意识地颤抖。


    她伸出手，想要抚平他眉间的褶皱。


    指尖，依旧是一穿而过。


    清丽的眼眸中，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心疼与湿润。


    最终，她只是默默地收回手，在陈平渊的身旁坐下，静静地守护着，等待着。


    ..........


    陈平渊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没有天，没有地，什么都没有。


    只有他自己，在一片无尽的黑暗虚空中漫无目的地飘荡，浮浮沉沉，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也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突如其来的失重感猛地将他向下拉扯。


    他豁然惊醒。


    映入眼帘的，是青衣那张写满了担忧与关切的脸庞。


    “公子，您醒了？”


    陈平渊的意识还有些悠悠忽忽，他看着眼前的青衣，一个字都还没说出口。


    昏睡前那被千刀万剐、碾骨磨魂般的恐怖记忆，便重新占据他的全部意识。


    他的身体猛地一颤。


    目光越过青衣，他看到了不远处那座古老的祭坛。


    就是那个地方……


    一瞬间，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久违的涌上心头。


    重生以来，这是他第一次产生了如此清晰而强烈的恐惧。


    “公子，您……没事吧？”青衣察觉到了他目光中的躲闪与惊惧，轻声问道。


    陈平渊缓缓摇了摇头，声音嘶哑得厉害。


    “没事，就是……”


    他再次看向那座祭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好疼啊。”


    听到这三个字，青衣只觉自己的灵体都跟着揪紧了。


    能让这个视痛苦如无物的男人，在清醒后还说出“好疼啊”，那该是何等无法想象的经历。


    她想到之前那长达十几分钟，连她听着都觉得战栗无比的哀嚎，心中满是疼惜。


    “要不……我们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她忍不住劝道，


    “基因优化固然重要，但修炼本就不是一蹴而就之事，不必急于一时。”


    陈平渊沉默了片刻，却再次摇了摇头。


    他扯动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自嘲。


    “走不了了。”


    他声音沙哑地开口。


    “不怕你笑话，我真怕现在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勇气走进来了。”


    青衣怔住了。


    她无法想象，那光柱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让陈平渊说出这样的话来。


    “公子……”


    陈平渊摆了摆手，显然不想再回忆那个过程。


    他挣扎着坐起身，身上盖着的衣袍滑落，露出那具线条愈发完美的躯体。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能清晰地感觉到，仅仅一次优化，他的肉身强度、力量、乃至细胞活性，都有了明显的提升。


    【评级：统领（2%）】


    之前光幕上提示的数据，也证明了这一切并非无用功。


    一次优化，1%的进度。


    有这1%，就够了。


    陈平渊真怕连第一次提升都没有1%，那他真的可能会被这恐惧彻底击垮。


    “继续吧。”


    他站起身，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像是在给自己鼓气。


    “越是拖下去，就越难再鼓起勇气。”


    “我终究……也只是个会痛，会怕的普通人。”


    话音落下，他手一挥，身上滑落的衣袍被劲风卷走。


    他迈开脚步，一步，一步，再次走回了那让他产生恐惧的祭坛阵位上，站定。


    他的眼神中，还充斥的浓浓的后怕之意。


    但更多的，是被强行压制下去的，近乎疯狂的执拗。


    他对着青衣，重重地点了点头。


    青衣看着他，看着这个明明怕得身体还在轻颤，却依旧选择迎难而上的男人，心中五味杂陈。


    她眼眶微热，也重重地点了点头。


    玉手一挥。


    又一具星云级的异兽尸骸，落在了祭坛之上。


    光芒，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