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二十章
作品:《夺玉卿》 薛玉卿心下一动,面上却不露分毫:“小师父何出此言?”
小沙弥恭敬道:“有位施主让小僧传话,若见一位夫人在此徘徊,便引您去一处清静地。”
薛玉卿心头疑生,面上只淡淡道:“哦?不知是哪位施主?又要引我去何处?”
小沙弥摇头:“那位施主未留名号,只说夫人若愿,便随小僧来,若不愿,便当小僧未曾来过。”
说完,便垂首立在一旁,静静等待。
是他吗?
进退两难。去,或许是更深陷阱。
不去,他既已布下此局,岂会容她轻易脱身?今日不见,明日又当如何?
薛玉卿看着小沙弥的脸,片刻沉默后,终是下定了决心。她倒要看看,赵缙这般大费周章,究竟想做什么。
“有劳小师父带路。”
“女施主请随小僧来。”小沙弥转身,引着她穿过放生池,走上一条更为幽深的小径。
路径蜿蜒,两旁翠竹,愈走愈静,几乎听不到前院的任何声响。
薛玉卿跟在后面,步履从容,心中却警铃大作,暗自留意着四周环境。
翠微想跟上,却被她以眼神制止。
竹叶沙沙,静谧更甚。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此处已是寺庙极偏僻的角落。
小沙弥在院门外停步,合十道:“女施主,就是此处了。小僧告退。”
说罢,不等薛玉卿回应,就被身后的小沙弥一把推进偏殿之中。
‘轰’一声,沉重的殿门即刻关上,抖落些许灰尘,一进门她便被缭绕的香火呛得轻咳几声,又踉跄几步才站稳。
转身仔细观察着殿门,暗自用力推了推,殿门屹然不动,她知晓若无外力这回她是出不去了。
方才仓促一瞥,只见高台之上观音宝相庄严,此处应是佛堂,却因只燃着三五盏昏黄油灯,光线晦暗阴森,显是久未有人至。
而那烛火散发的晕黄光线教她看不明晰四周的环境。
她没有贸然转身,紧紧盯着殿门的缝隙,死死掐着手心吞下所有的惧意。
是赵缙吗?若是倒还好说,若不是,莫非是歹人?
幽暗的烛火下,她清丽的面孔在隐藏的愤怒之下几乎隐隐抽动,明亮的双眸涌现的怒火,开口道:“何人如此大胆?敢骗我至此地!我夫婿户部编修,待他知晓,定会追查到底,到时便是尔等的死期。”
先以官威震慑,若为寻常匪类,或可奏效。
无人应声,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薛玉卿左右等不到回答后便眸光一转,放柔了声音,低低的语调又柔又软,教听者忍不住怜惜,她假作示弱:“冤有头债有主,妾刚到京中不久也不知如何得罪了大人。不知大人可知晓扬州陆家,若大人能将妾放了,便教妾将大半家产倾数奉上,妾也是肯的,也定不会让……”
她语调柔婉,示弱中暗含利诱与威胁,话至一半,却被人冷冷打断。
那人语气冷冷夹杂着些许怒意,叫出了她的名字。
“薛玉卿!”
那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
熟悉的声音窜入耳中,薛玉卿即刻认出了这道声音的主人,心下了然,未知的恐惧消失,她莫名心安了一刻,面上反而褪去了方才的伪装,只余下疏离的戒备。
她匆忙转身过去,道:
“赵缙?”
“原来,夫人还没忘了我这个旧人。”他的话带着淡淡地讥讽。
薛玉卿闻声望去,那人不同往日总身着月白袍,而是一席玄色常服,袖口束着臂缚,坐在主座之上,坐姿端正,难掩矜贵之质。
手上端着一个点着火的缠枝番莲纹烛台,他的手指轻轻掠过炽盛的烛火。
闻声,将烛台放置一侧,抬眸眼中含着愠怒,侧头睨着她。
赵缙的身后端正摆着一尊金色的观音像,雕像栩栩如生,眼含慈悲,俯瞰着众生,四周笼罩着薄光,供桌前呈放着贡品与香火。
这佛堂庄严且肃穆,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却又因昏暗与败落平添了几分幽怖。
烛火明明灭灭,映在那人面上一半是红光,一半隐入黑暗,隐隐火光勾勒出紧绷硬朗的轮廓。
薛玉卿辨不清他眼底情绪,心下稍定,面上却故作不识,维持着疏离与警惕:“原来是赵侯爷。不知将妾身引来此地,所为何事?若是传扬出去,于侯爷清誉怕是有损……”
“呵。”赵缙轻嗤,并未抬眼,“倒要谢过夫人为本侯着想了?”
薛玉卿追着他的视线,语气平稳:“若侯爷无事,妾身便先行告退,以免惹人闲话……”
座上人垂眸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当她说到“告退”二字时,他周身气压骤然一沉。
“嘭!”一脚踹在面前矮几上,几案剧震,其上茶盏滚落在地,碎裂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薛玉卿惊得睫毛微颤。
从前的赵缙,断不会如此失态……他果真变了。
“无事?薛玉卿,你真是……”赵缙抬眸,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好得很。”
那眼神中的寒意几乎将她冻僵,想退,身后已是冰冷殿门。
“多年不见,你还是这般……巧言令色。”
他语气阴沉,讥讽之意昭然。
薛玉卿回以冷然侧首,不欲多言:“若侯爷只为叙旧,此处并非佳地,妾身告退。”
高台上身影猛地站起,威压倾泻:“我准你走了?”
见她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赵缙怒火更甚,强自按捺片刻,面上竟浮起一丝浅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他缓步走下台阶,声音低沉:“旧,自然要叙。不如就先说说,当年之事。”
见赵缙逼近,薛玉卿心下一慌,面上不显,悄然后退,语气带着疏离的戒备:“叙旧?侯爷,佛门清净地,不谈俗世过往,若侯爷念及旧谊……”
“旧谊?”赵缙像是听到了极大的笑话,面上笑意瞬间敛尽,眸色锐利如刀:“薛玉卿,你竟还有脸提‘旧谊’?”
他几步便缩短距离,语气讥诮更甚:“不继续装模作样了?”
薛玉卿一寸寸向后退着,赵缙便步步紧逼,直至薛玉卿退无可退,挺直脊背紧紧挨上冰冷的殿门。
她直视着眼前那双森然的眼眸,几近喘不上气来。
身前那道高大的黑影挡住了大半的烛光,昏暗,死寂,片刻她没有吐出一个字。
昏暗死寂中,她几乎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赵缙逼视着她,不错过她眼中任何一丝慌乱,这正是他要的效果。
门前的二人。
一人眸色深深,好似千百尺的深潭,教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一人咬紧牙关,眼神如淬火刀刃,满是警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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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持片刻,薛玉卿指尖摩挲着门板上粗糙的木刺,强自扬起下颌,借摇曳烛光望入他戾气翻涌的眼底,唇瓣微启:“当年之事,各有境遇,何必苦苦相逼。”
她岂会不知他恨什么?无非是她弃他选连青晏。可权衡利弊,择木而栖,她又何错之有?
此言如同火上浇油!赵缙一拳砸在她耳侧的殿门上,发出沉闷巨响,惊得薛玉卿肩头一缩。
他反唇相讥:“相逼?境遇?你倒是惯会避重就轻!”
“来,告诉我,你有什么不得已的境遇?莫非是连青晏逼迫于你?”
“当年你选他时,他一介寒门,其母不过是市井卖豆腐的妇人,他敢逼你?”
他冷笑一声,目光如炬,“更何况,似你这般人物,谁又能逼你?”
听见他的讥讽,薛玉卿微敛眉,心中钝痛,对上他紧逼的眼神,倒也不虚以矫饰,直接将话说开了:“他没有逼迫与我,只是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他人无关。”
殿内空荡荡,唯有几盏散着黄晕的烛火,一尊慈悲悯人的金观音,两个争锋相对的人儿,目光对峙,迸发出无声的火星子。
瞧着她冷静如斯的模样,赵缙怒笑,“你这是在护着他?像你这般事事权衡利弊,凉薄冷血之人竟会护着别人?”
薛玉卿:“妾并无此意,只是这的确是当年的事实。”
烛火摇曳,二人皆在红光里扭曲了神情。
赵缙怒火中烧,忍无可忍,一把掐住她的下颌,她越是挣扎他扣的越紧。
他的指心紧紧贴在柔软的皮肤,温软如玉,感受着她的一呼一吸。
薛玉卿徒劳地推拒着他的手腕,力道悬殊,反弄得鬓发散乱,衣襟微斜。
赵缙并不在意她无用的挣扎,垂眸死死盯住她的眼眸,想从其中探寻她心中真实所想,一寸寸拉近与她的距离,几乎是咬牙切齿:“薛玉卿,可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终灭吴雪耻。你猜,我想做什么?”
他侧头,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用冰凉的玉扳指重重碾过她细腻的面颊。
薛玉卿又痛又惧,眼中泛起生理性的水光,却被禁锢得动弹不得。
“每每见你们一家三口和乐融融,我便恨不能……”
他语声顿住,恨意滔天。
听他提及家人,语中狠戾不似作假,想到年幼的容儿,薛玉卿平静的面容骤变,猛地抬眸紧盯他,语气急切:“赵缙!祸不及家人!”
瞧见她因提及家人而倏然转变的神情,赵缙知道她定是为了那连青晏与那幼子,又忆起自己从前是如何珍视于她,担心她的名声,从不曾有过过界的举动,而她与那人成婚不过一年便能为其诞下一子。
为此他不经心中平生戾气。
为何连青晏做得的,他做不得?
他骤然松手,后退两步,理了理微乱的衣袖,面色恢复冷峻,声音沉冷:“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
他一把扣住薛玉卿的肩胛,迫使她转身直面那尊慈悲的观音像。他先瞥了她一眼,继而仰首望向佛像,声震殿宇:“观音娘娘在上,因果业报,一切行为皆会形成业力。你若是出于私欲而妄语,那便会积累恶业,未来定会招致恶果。我问你,你可曾有过悔意?”
“什么?”她嗓音微颤。
赵缙字字诛心,厉声诘问:“对你当年的不忠不义,你可曾悔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