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抬起眸子，眼中闪过一抹窃笑，很快便消失了。赵春楹对此并未察觉，仍含笑开口：“羡兄，真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相见了。”


    “你我有缘有分。”谢灵羡目光微动，简短答道。


    赵春楹腼腆地笑了笑。


    要是真这样就好了……


    这缘分实在来的太巧了，一连两天见了两面，赵春楹悄悄地抬起眸子，仅是望着他便觉得一阵欣喜。


    谢灵羡注意到她的视线，他的笑意不达眼底，“我还以为你记不住我，更不会想起我。”


    “没有啊，我当然想你……”赵春楹脸色勉强地解释：“毕竟，你是昨天给我指路的好心人。我昨天还没来得及向你道谢，如果不是你的话，我还要迷路很久了。”


    “好——心——人。”谢灵羡咬紧牙关，他做这些，甚至遣退了所有人为他们俩造出独处的空间，可不是为了一句简单的夸奖，他想要的更多。


    他将每一个字都拉得很长很长，弄得赵春楹还以为他不满意这个称呼。


    “你是不是……不想让我这么叫。”赵春楹迟疑地问道。


    她的声音很轻，快让人听不见，她有些害怕会让他不喜，她还想和他多说说话。


    谢灵羡轻笑一声，调整了脸上的表情，温声说道：“并没有，我很喜欢你的夸赞，但我希望你用表字来称呼我，而不是羡兄，更不是好心人，你不觉得这太生疏了吗。”


    他的声音慵懒而随意，稍稍地弯下腰，平视着赵春楹的双目，他见到了那双清澈的眼瞳里，闪过一丝慌乱。


    赵春楹脸色红红，面对他的突然靠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嘴里不自觉地问出来：“你的表字？是什么？”


    她只知道赵未央的表字，字长乐。长乐未央，可不是一种对她的祝福。所以她有点好奇谢灵羡的表字，他的家人又是对他有什么祝愿呢。


    “玄晏。”谢灵羡没做多想，直接回答。


    “玄晏…”赵春楹嘴中喃喃，这让她生出了一丝的嫉妒。


    赵春楹本来就不受宠，主母给她取个名字就不错了，哪还会有人给她取表字。


    她真是羡慕了。


    “好听吗？以后用它来称呼我怎么样——”谢灵羡又离她近了一步，两人的衣角都快触及。


    这太亲密了……表字只有亲近之人才能唤的吧？赵春楹迟疑不定。


    谢灵羡看着她的脸蛋逐渐变红，继续开口：“那你有表字吗？如果有的话，也可以互称对方的表字。”


    “我没有。”


    赵春楹很快的回答，眼里闪过一丝低落的情绪。


    “那要不，我给你取一个？”他目光垂得更低，试探地问。


    “真的吗……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赵春楹双眼像是星子般的明亮，语气激动又瞬间气馁，似羞似惑，她觉得他只是一句戏言。


    “不麻烦，有了表字，我与你的关系也能更亲切一点。”谢灵羡笑了笑，衣袖里的手微动，克制住摸她头的冲动。


    赵春楹红了红脸，点点头。


    她在心中默默补充道，其实已经很亲近了，再亲近一点，她怕她受不住——她垂着头，不敢看他。


    他沉稳思考片刻后，说：“夭夭。”


    他唤这个名字就像是说情话一般，悠长而缠绵。


    夭夭……


    赵春楹嘴角微微勾起，她喜欢这个表字。


    “取自‘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你觉得这个表字，如何？若是不喜欢，还可以换一个。”谢灵羡继续说道。


    “不，我很喜欢！只是为何要叫夭夭呢？”赵春楹眨着清澈无邪的眼眸，望着谢灵羡，等着他给予她答案。


    谢灵羡停顿了一秒后，畅快地说：“大概是我们第一面有桃花吧。”


    只是这么简单吗？


    赵春楹总觉得看谢灵羡的眼神里带着更加意味深长的情绪，可惜她暂时看不懂那股情绪究竟是什么……赵春楹抿了抿唇，鼓足了勇气才喊出了他的表字。


    “……玄晏。”


    谢灵羡笑眼眯眯地应了一声：“夭夭。”


    赵春楹听着他喊，面红耳赤。她将目光移向了骏马，她必须做点别的来转移注意力。


    “玄晏，是赵七小姐叫你来教我学骑术的吗？”她问道。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不会有第二个马奴。赵春楹心中有了答案，但还是想问一下，只是想要再和他多说说话。


    “是的，如你所愿。”谢灵羡直接认了下来。


    赵春楹眼前一亮，看来她没有想错，也没有找错人。“那可太好了，你现在来教我骑术吧。你就随便教教，带着我在马场转一圈就行了，等阿姐回来我就解脱了。”她并不想学骑术，哪怕心上人在眼前也不能。


    “随便转转？”谢灵羡眼中闪过了一丝欣喜的情绪。


    “对的，随便转转。”


    “那好。愿意为夭夭效劳。”谢灵羡牵着枣红色的骏马出了马栏。


    赵春楹抬头望着高大的马，眼里闪过一丝畏惧。这要是没有人教，掉下来了，可不得血肉模糊，想到这儿，身体抖了抖。


    她可不想死——！她的话本还没更完呢！


    “这个、那个……我怎么上去呢？我……它太高了。”赵春楹将“我太矮了”这句话吞了下去，双腿已经开始在打颤，语气更是颤颤巍巍。


    谢灵羡眉眼弯了弯。


    他温柔地说：“你可以踩着我上去。”


    “不不行！”


    她实在做不出这种事情。


    哪怕这是个男尊女卑的朝代，尊卑观念很重，以她的身份足以踩在马奴的身上，但她的内心还是个现代人思想，她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她不想被封建糟粕裹挟。


    “这样吧，你把我抱上去吧。”赵春楹语重心长地说道。


    “抱你……”谢灵羡语气一滞。


    赵春楹全身心的沉浸在骑马的兴奋恐惧里，没有注意到他那白净的脸上微微地爬上了一抹晕红，耳朵上更是娇艳欲滴。


    “这会不会逾矩礼数。”谢灵羡说。


    “没关系！我比较怕摔，也怕痛，如果可以选择好办法，我为什么不选呢。就是辛苦你了，玄晏。”赵春楹耳尖红晕蔓延至脖颈，诚实地说道。


    谢灵羡看着她的动作愣了一下，嘴角微勾，“并不，我很乐意。”


    赵春楹紧张地盯着他的脸，谢灵羡毫不费力地抱起她，他关心地说：“比我想象的还要轻，你应该多吃一点。太瘦了。”


    她的身体无比僵硬，温热却从耳尖蔓延至四肢，“嗯好。”


    赵春楹能感受到腰间因被触摸而产生的颤抖，还好谢灵羡很快就将她稳稳抱上马鞍，绛色裙摆扬了起来。


    “啊。”她小声地叫了一声，闭上了眼，双腿软得合不起来。


    “别怕，我在。”


    他轻声安慰，他扶住了她的腿，怕她乱动踢着了马的肚子。另一只手也死死的勒住了缰绳。


    “呜……你快上来，我害怕……”赵春楹泪眼汪汪，脸颊泛红，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是真害怕摔下来小命不保。


    谢灵羡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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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了骏马，他将她牢牢地圈在怀中，他们共乘一匹枣红骏马，两人的身影逐渐融成一道，光落在他们的身上，在地上形成了一片剪影。


    赵春楹倚在他胸膛，能听见他沉稳的心跳。忽然间，她的害怕也好像减少了许多。


    “坐稳了。”谢灵羡牵起了马绳，吁的一声，马蹄就飞快“嗒嗒”地跑起来。


    并——没——有——！


    还是好害怕啊啊……马忽然就跑了起来，她整个人往后一坠，害怕地抓住了对方的衣裳，她几乎发不出声来，全身心的被恐惧占据。


    她想要下马，可是已经来不及后悔，已经被迫上了贼船。


    风掠过耳畔，赵春楹能听到自己心脏在怦怦地跳。她的背贴着他的胸脯，在每一次晃荡的时候，他们的衣角都在摩擦，她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这让她感到心神晃荡，神魂颠倒，手也不知道放在哪了。


    “抓住缰绳，不要把手搭在我的腿上。”谢灵羡又出声说道。他没有带一点儿苛责，仿佛只是日常中的一句话。


    “好。我知道了。”她小声地嚅喃，心虚地垂着头。


    原来她抓住了他的大腿肉，不是自己的。都不知道有没有抓疼了他，她用得力气可大了，毕竟这是真害怕。


    好尴尬……


    赵春楹依旧不敢看着路，悄悄地将头扭过来看向他的下颚，在这个角度也很好看……他的下巴尖还有一颗精致的黑痣，很欲。


    “看着前方，别看我。”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可对她来说就是温柔的，这个大概就是人的第一印象。


    马在宽阔的草原里行驰，风呼呼而过，刮着她的脸蛋生疼，晃荡的路色在她的身侧像惊燕一样的掠过，如此的快，让她根本来不及观赏。


    “太快了，我我不敢张望。我害怕。你能慢一点吗。”赵春楹感受到背后传来的滚烫，红了红脸。


    他的温度怎么这么烫，烫到她背后发麻。


    “那我慢一点。”


    谢灵羡心思一动，听信了她的话将速度慢了下来。也同时另一只手松开绳索，抓住了她的手扯着缰绳。赵春楹被他攀上了手背，有一种被蛇缠住的阴湿感，她的心颤了颤。


    “如果有下一次，坐在马上一定要抓住缰绳，不然会很危险的。”他耐心地教导，可她的心思不在这，她被那香味弄昏了头脑。


    “夭夭，听到了吗？”


    “听到了…”


    谢灵羡身子往前倾，他们肌肤相贴，语气暧昧地说道：“夭夭，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虽然很小，但也不至于听不见吧，赵春楹差点以为是他在逗自己，转念一想，也许是风太大了听不清。


    “我说我知道了，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当然可以，你什么时候想走都可以的。”谢灵羡将马勒了一圈，转过朝着马厩的方向跑。骏马停在了马场的边缘，谢灵羡从马上跳下来。


    他的桃花眼含着深情，伸出手温柔地说道：“下来吧。”


    赵春楹艰难地抬腿下马，马下的马突然动了一下，一个踉跄，险些栽进对方怀里。谢灵羡扶着她站稳些，笑眼眯眯地说道：“小红不尽兴，还想跑一圈，我便不送你了。”


    “好，好的。”赵春楹望向了小红，神情古怪，他居然给它取这种名字。


    谢灵羡跨翻上马，少年眉眼骤亮，笑吟吟地说道：“夭夭，下次再见。”


    赵春楹挥挥手，望着他驾马离去。可惜她不会来马场了，她眉眼暗沉。


    紧接着听到一阵呼喊，“赵春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