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郭奶奶和郭小花找过来的时候，老远就能瞧见，市井棋社摊子前，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不少的人。


    还能听见周围闲聊的人，郭奶奶不想听也听见，那几个人大概站在那里看了很久了，七嘴八舌的，她在心里大概整理了一下，听出来是有人下棋赢了很多局。


    她走之前每个人给了五文钱，原本是想着难得出来赶一趟集，手头上也有点余钱，她也不想拘着两个孩子只能看什么都不能买的。


    但郭小花过来和她说，郭柏文去象棋摊子上了，却是她没想到的......


    郭老爹生前倒是也挺喜欢下棋的，往常也玩过不少局，但是输的多赢得少，为此她没少说过他。


    没成想，儿子现在是下不了象棋了，孙子竟然又开始了。


    她一人只给了五文钱，等小花过去找她现在两人又一起找过来，少说也过去半个时辰了，也不知道郭柏文输了多少钱。


    郭奶奶怎么想，都觉得心里有点慌，她往前用力的挤了挤，被前面的人说了好几句，回身一看是个老太太带着小女孩。


    这才住了嘴，稍微侧身让了让，让她们给挤到了最前面去。


    她艰难的往前走，一眼就看到了自家乖孙，正待要出口叫他，就听见已经兴奋到涨红脸的象棋摊摊主，重重的敲了一旁的锣——


    “五连胜！这位郭小哥已经是连胜五局了！还有哪位想要上前来挑战他的？！”


    而被他手指着的五连胜者，不是她的乖孙郭柏文，还能是谁？


    郭奶奶嘴巴惊讶的微微张开，就见郭柏文此刻也抬头看见了她，顿时忙不迭的朝她招了招手，仔细收起一旁获胜者拿到的赌注，这才在象棋摊主依依不舍的挽留声走了过来。


    “阿奶，我一下棋就忘了时间，你们没等太久吧？”


    “没，没等太久。”郭奶奶忍不住眨巴了一下眼睛，看见他用衣服前摆兜住的那些铜板，声音这时候才跟着找回来。


    她觉得自己莫不是还在做梦，一边帮着他一起往布袋里头装，一边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飘，“这——这都是你刚才赢回来的？”


    不等郭柏文回答，一旁观棋许久的人已经争先恐后的和老太太解释起来。


    在那些夸赞和感慨声中，郭柏文觉着自己的耳朵根子都有些发红，顾不得身后象棋摊主的挽留，拉上两个人就从这人群里挤了出去。


    本来只有五文钱，一局棋两文，他也没舍得点茶水，剩下的三文钱全都压了自己这一局能赢。


    对面的对弈者看他只下了三文，又见他年轻面生，以为他自知自己棋艺不精赢面小，只是随便花点小钱来试玩一局的，于是就花了十文压自己赢。


    结果这一局下来，郭柏文花出去的五文就变成了十三文回来。


    输赢已定，一旁早有观棋的人按捺不住，也想要上来和他对弈一局，一人出了两文给摊主，这一局郭柏文还是给自己压了三文钱。


    对面人觉得他年纪小，方才那局只是刚才对弈的人下棋水平不行，所以这一局也给自己压了十文赢。


    结果一局结束，郭柏文的十三文变成了二十一文。


    周围不信邪的人更多了，但见他已经连赢两局，倒也没敢一下子给自己全压满，只比他多了压两文，五文钱。


    连着五局连胜下来，围在象棋摊旁边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也有几个看的手痒自己也花了两文玩了局棋，见生意兴隆，摊主高兴还免费给他送了一壶茶。


    他原本手头上的五文钱，也一下子变成了三十二文。


    郭小花看看自家阿哥手上那袋满满的铜钱，再看看自己手上用五文钱换来的一对水红绢花。


    原本觉着还挺好看的头花，一下子就变得没那么好看了。


    见郭小花像是也有点蠢蠢欲动，郭奶奶赶忙把人拉住，“别看你阿哥刚才赢了这么多钱，那也要会下象棋才行。你问问你自己，会不会下？”


    小姑娘闻言，一下子蔫吧了，“——我不会。”


    郭奶奶见状，心下稍安，又转过头去说郭柏文，“文崽啊，你阿爹之前也玩这个，只是输的多赢得少，你第一次玩没准运气好，这次能拿到这么多彩头。但日子还长，有些东西看看就好，千万不能觉着自己运气能好一辈子的啊！”


    她怕郭柏文这次尝了甜头，觉得这个来钱快，之后就不务正业了。


    这钱确实来的快，但是输的也快啊。


    郭柏文知道这个道理，这次虽然赚了一些钱回来，但他也没想一直玩这个。


    “阿奶，我知道的。”


    他逛市集的时候，原本看中了几个杂物柜子，都是些日常的款式，大多用的榆木或者松木，上面也没有雕花或者上漆什么的，想着拿来装东西刚好。结果问了店家，这里面最小的一个都要两百文，更何况他看上的还是个中等大小的柜子，能用来当衣柜和杂物柜的，少说也要五百文。


    太贵了，只能转而求其次，选择了同样能装东西的藤筐。


    按照大小价格，这些筐子从二十文到一百文之间不等，他在那一堆里看了好久，最后挑中了一个半人高还带盖子的藤筐。


    摊主说放到县城里，这么大小的藤筐最少也要八十文。但是山区藤条不算稀缺，这藤筐又是他自己编的，若是他诚心想要，便宜点五十文就能卖给他。


    但别说五十文了，他身上拢共只有五文钱。


    于是路过象棋摊子的时候，就动了玩两局赢些钱的心思。


    但哪怕已经赢了五局，他手上的钱还是不够买那个筐子。郭奶奶听他这么说，当下就带着孙子孙女杀向了藤筐摊，和那摊主开始讨价还价，最后以四十文的价格成交了。


    不仅拿到了郭柏文心心念念的大藤筐，还给加送一个有点变形了的小针线筐当做添头。


    郭奶奶不愧是杀价的老江湖了。


    至于那最后多的八文钱，郭奶奶自己从荷包里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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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来给补上了。


    晚饭，三个人是在集市上的小摊解决的，一人吃了一碗馄饨面。


    这几个都是附近村民们自己摆的饮食摊子，手艺算不得很好，用黑面揉出来微扁圆的面条配着自家摘的几根青菜、一把豆芽，看着颜色有黄有绿，一碗除了面有六个馄饨，瞧着是那么个意思。


    但是等挑起一筷子面，送进嘴里，就知道这碗面还差了那么点意思，面团揉得不到位，黑面原本就比较粗糙，用它做手擀面就差点意思，不够顺滑。


    馄饨是酸菜馅的，一点肉没有，摊主说里面是加了猪油的，但郭柏文是没吃出来的，问了小花，小花吃的嘴巴咂咂的，说也没尝出来。


    皮有点厚，比起馄饨，更像是饺子，但老板娘自己做的辣酱却很够意思，加了一勺下去，原本平平无奇的馄饨面好吃了不少不说，闻起来也是香气十足。


    一碗五文钱，比他上次县城吃的清汤面划算多了。


    那个辣酱滋味很符合郭奶奶的口味，小花一边吃着碗里的，一边也不怕辣的又给自己多加了两勺，等到从摊子上起身的时候，郭奶奶还特意又向老板娘多买了一罐子辣酱准备带回去。


    等之后下雪了，天气湿冷湿冷的，嘴里身上差的就是这么一口味道。


    这个辣酱味道足，吃的人发汗，这一碗下去浑身热乎乎的。哪怕不用来煮面，烫个锅子用来做蘸料吃应该也是不错的。


    吃完馄饨面的三个人，身上都不自觉出了一身细汗。


    这样的天气里，浑身暖乎乎的，也有力气继续背着那越来越重的背篓继续走路了。


    郭柏文现在的身体十五岁，但身高比起他前世十五岁的时候，要矮上太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住在山里，常常需要背着沉重的背篓来回走动的缘故。还是因为日常饮食缺少了肉蛋奶，导致营养不足的缘故。


    他和今天赶集的人群比量着，大概在心里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身高，发现也有可能是这里的地域年代特色，比起他前世所在的地方，这里的人身高普遍都不是很高。


    平均大概在一米五和一米六几之间，女孩子就更矮了，只有很少的时候才能看见一两个过了一米七的人，行走在人群里面就已然是鹤立鸡群了。


    虽然穿越了，但郭柏文也不太想自己身高缩水的太过严重。


    毕竟他前世可是轻轻松松就长到一米八三的，现在不说一定要突破一米八，总不能连一米七五都够不着吧。


    还好现在身体的年纪还不算太大，后期多补补营养，有空多蹦达蹦达，个头应该还能继续往上窜一窜的。


    一边想着，一边就忍不住心事重重的叹了口气，被郭奶奶听到了，还以为是他肩膀上背着的背篓太重了，不由分说又从他背后的背篓里面分了一大部分到自己的背篓里。


    肩膀上的重担一瞬之间变轻了不少，郭柏文看着走在前头，腰背已经被背篓压弯了的郭奶奶，心里却突然觉着有些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