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我，别伤着我们肚子里的孩子。”


    王淑芬声音不冷，但说出来的话，却像一盆冷水，兜头浇在易中海脸上。


    “什……什么？”易中海醉眼朦胧，耳朵嗡嗡响，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那只刚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


    王淑芬侧过身，背对着他，把薄被往上拉了拉，盖住微微隆起的腹部。


    那弧度其实并不明显，但此刻在易中海眼里却像眼中钉，肉中刺。


    她语气平静，带着一丝属于母亲的温软：


    “我说，我有了。怀上了。快两个月了。你，别碰着孩子。”


    轰——！


    易中海脑子里那点醉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股混杂着狂喜、惊愕、荒谬和滔天怒火直冲天灵盖。


    狂喜，他易中海能有后了？


    惊愕，这他妈怎么可能！


    荒谬，这贱人居然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滔天怒火？这野种！这该死的野种！


    “你……你……”


    易中海指着王淑芬的后背，手指抖得像富婆快乐手，


    嘴唇哆嗦，却一个字也憋不出来。


    说什么？说他不行，不可能有孩子？


    那张因晋升八级工而容光焕发的脸，此刻涨成了猪肝色。


    他想咆哮，想怒吼，想掐死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和她肚子里的孽种！


    但仅存的理智，像一根鱼线，死死勒住他喉咙。


    不能！绝对不能！这事一旦闹开，他易中海八级工的脸面往哪搁？


    他德高望重形象会瞬间崩塌！


    别人会怎么看？老绝户？老太监？还是……活王八？


    深深的耻辱感让他几乎窒息。


    他死死盯着王淑芬后背。


    王淑芬依旧没回头，她知道，易中海需要一点时间说服自己。


    她只是轻轻抚摸着腹部，大概三分钟后，她平静说道：


    “中海，我知道你怎么想。这孩子……他来了。是老天爷给的。


    你要是觉得委屈，觉得丢人，那……我们离婚。”


    以退为进，


    当然，真退也行，她有了孩子，输不了。


    离婚？！


    这两个字像听着好别扭。


    让全院的人都知道他易八级，被戴了绿帽子，老婆揣着野种跑了？


    那他好不容易积攒下的这点脸面，这点地位，就真成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了。


    一辈子的笑话。


    不行！绝对不行！


    “放屁！”易中海嘶吼出声，“离什么婚！谁说要离婚了！”


    他胸膛剧烈起伏，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王淑芬终于慢慢转过身，脸上没有预想中的惊慌。


    她就这么静静看着易中海。


    易中海被她这眼神看得心头一悸。


    正如王淑芬了解他一样，他也了解王淑芬。


    她这是在警告他，他要是敢伤害她的孩子，


    易中海，她必杀之。


    除非他不睡觉，除非他不喝酒，除非他不吃她做的饭，喝她倒的水。


    易中海闭上眼，深深吸了几口气，再睁开时，是一种深沉阴鸷的眼神。


    他咬着后槽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王淑芬，你给我听好了！这孩子……他姓易！是我易中海的种！


    以后……他就是我易家的根！你把他给我好好生下来，好好养大！


    该吃吃，该喝喝，该花钱的地方，我一分不会少你的！但是——”


    他猛凑近，脸几乎要贴上王淑芬的脸，压低了声音：


    “这事，给我烂在肚子里！要是让我在外面听到半个字……哼！”


    他猛一甩手，带起一阵腥风，头也不回冲出卧室，把门摔得震天响。


    ……


    日子就像嚼过甘蔗，嚼两口感受一下甘甜，剩下的只有寡淡有刺挠，不吐不快。


    在易中海外表平静，和内心惊涛骇浪中往前划。


    四合院里，易八级的威势日盛，


    人人都道易师傅老来得子，是老天开眼，福报深厚。


    易中海听着那些或真心或假意的恭维，脸上挤出欣慰笑容，


    心里却在滴血，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这是一种，比叫他绝户更深的痛。


    九个月后，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深夜。


    何雨天的鬼手在易屋静静守护着，时不时会搭把手。


    对于这个孩子的安全，他跟王淑芬一样上心。


    王淑芬在胡同口接生婆的帮助下，生下了一个男孩。


    哭声嘹亮，响遍四合院。


    易中海站在外屋，听着里屋婴儿的啼哭和王淑芬虚弱的呻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接生婆抱着，裹在襁褓里的婴儿，出来报喜时，


    那谄媚笑容，看到他板着脸时，顿时僵住了。


    “易师傅，恭喜恭喜！是个大胖小子！接生犹如神，助出奇的顺利，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接生婆把孩子往前递了递。


    易中海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好……好。”


    接生婆察言观色，赶紧把孩子抱回里屋。


    易中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许久，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走到桌边，拿起毛笔，蘸饱了墨，在早已铺好的红纸上，


    写下了三个大字——易建国。


    建国。名字响亮，寄予厚望。


    十年前他就想好了，可是……


    易建国，小名建国，成了四合院的新宠儿。


    集易中海、刘海中和何雨天的关爱于一身。


    易中海是怕死。


    刘海中觉得这个才是嫡出，刘光齐仨都是庶出。


    因此，刘光齐也被列入了，棍棒教育的辐射范围。


    而何雨天纯粹是觉得，这个孩子是他一手创造出来的，不能让易中海给祸害了。


    小娃娃一天一个样，很快就褪去了初生的红皱，变得白白胖胖，


    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尤其招人疼。


    易中海一看，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还好，这孩子像母亲。


    可这孩子的性子却有点怪，谁抱都哭闹，唯独一个人例外——何雨天。


    只要何雨天出现在易家门口，


    或者只是从院子里走过，


    原本在易中海怀里扭得像条泥鳅，嚎得震天响的小建国，


    哭声立马就能憋回去，小脑袋使劲往何雨天那边扭，


    小胳膊小腿也奋力地蹬踹，嘴里咿咿呀呀，像是见到了最亲的人，


    非要去他那儿不可。


    这情形，每次都能让抱着他的易中海脸色铁青，手臂僵硬。


    要不是何雨天只有11岁，他都怀疑这个野种是他的了。


    这像在提醒他，他抱着的是别人家的孩子。


    周围邻居看热闹的眼神，更是让他如芒在背。


    他只能僵硬开口：“这孩子……跟雨天投缘。”


    投缘？何雨天自己都觉得邪门。


    他每次靠近易家，都能感觉到小建国身上那种毫无保留的，近乎依赖的亲近感。


    念力感应情绪这方面还没出过错。


    难道是因为用鬼手接生的问题？


    小娃娃对他亲近，


    他倒是不排斥，有时心情好，还会顺手捏捏小建国胖乎乎的脸蛋，


    手指勾勾他的小揪揪，惹得小家伙咯咯直笑。


    算是何雨天平淡日子里，一点小小的调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