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被柔软的丝绸眼罩严密覆盖，一丝光也透不进来。


    那个绑架她的男人扛起她，不知过了多久，江与微感觉应该是来到了一个密闭空间内，来不及惊呼，她就被扔到了一张床上。


    下一秒，她的两个手腕被一只粗粝的大手抓住，利落地反剪到身后。


    江与微的呼吸几乎都停滞了。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缚在她手腕上的绳子异常柔软，和蒙住她眼睛的材料一样，滑滑的，凉凉的。


    空气里浮动着白茶和佛手柑的香气，让她在恐慌中，莫名地感到了一丝诡异的安全。


    “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想做什么，我们都可以谈。”她努力了，但声音仍旧止不住发颤。


    房间里一片静默，只能听到她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


    “你想要什么？钱？”


    “我现在没有很多，但以后会有的……”


    她紧张得发抖：“或者……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事吗？”


    她在做最后的尝试，被反剪的手埋在床品面料里，触手一片细腻冰凉。


    “只要你保证不伤害我，我不会追究今天的事……”


    突然，有温热的气息贴上她的耳畔，是一个低沉又扭曲的男声：


    “你看上他了？”


    “什么？谁？”江与微下意识地躲开，却被大力地按住。


    “医院里，那个跟你在一起的小男生……”说话的人在她耳边滑动，声音浸透着酸意。


    江与微浑身僵硬——这个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她的？


    “我不认识他。”她不敢刺激他，只能继续深呼吸，平复这种被窥视的毛骨悚然感。


    “是吗？”


    有什么冰冷东西蹭到了她的耳朵。


    “我倒觉得……他比你身边围着的那些货色像样呢。”


    这话听起来很别扭。


    江与微完全无法理解他是出于什么才会说这些话，只能拼命摇头：“对不起。但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哼。”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像是暂时接受了这个答案，但他坏心思地用上了气声，暧昧地在她耳边低语：“我可以告诉你我是谁。”


    “不用了。我不想知道。”她想活命。


    “曾经有一段时间，你每天早上都会收到一个餐盒……”


    他的气息喷在她的耳朵附近。他并没有再做任何粗暴的动作，但冰凉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脸，像毒蛇的蛇信，这样黏腻的贴近感让她无端战栗。


    江与微大脑一片空白。


    餐盒？


    什么餐盒？


    原主的记忆里根本没有这一段……


    “餐盒里的豆腐包子……”江与微听出了他的怨愤，“你每次都吃完了。”


    “……让我好好想一想。”她绝望地试图拖延时间，因为看不见，听觉和触觉被无限放大，他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似有若无的触碰都清晰得可怕。


    轻柔抚摸她脸颊的手指突然了下来。


    “你不记得了？”


    他的声音像毒液一样缓缓渗入她的皮肤，激起了严重的排异反应。他狠厉地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你让我想一想……”


    “呵……”他发出扭曲的笑声，滚烫的呼吸再次贴近，“江与微，你这个水性杨花的骗子……”


    黑暗中，其他的感官变得异常敏锐。即使隔着丝绸，也能感觉到他潮湿的呼吸掠过她的眼皮，感觉到他微凉的鼻尖轻轻蹭过她的鼻梁，如同某种冷血动物在标记它的所有物。他的唇几乎要贴上她的，却在最后一毫米停住，那悬而未决的威胁比直接的亲吻更让人崩溃。


    “没关系……”他喃喃自语，“我会帮你想起来……”


    他的手指顺着她的脖子向下，极缓极轻地划过她锁骨线条，他要对她进行漫长的感官凌迟，在她每一寸神经上跳舞，反复强调她完全被他所掌控。


    “你是我的……你早该是我的……”他一遍遍地在她耳边重复，诅咒化为了更直接的身体语言，却始终维持在危险的边缘，如同让人深夜在悬崖边踱步，让未知本身成为最大的折磨。


    对江与微来说，这样充满了情色意味的压迫虽然始终没有真正越界，但一段时间过后，她的精神几乎也要崩溃了。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她噙着泪水，随着眼睛眨动，眼泪全都洇在了眼罩上。


    ［Dear审核员，此男在给女主挠痒痒，没有任何不良情节！！！］


    他的动作变本加厉了。手指的温度和多变的节奏让她无法自控地战栗。


    “我会恨你。”她支离破碎。


    “恨我？你甚至不知道我是谁。”他舔舐她的耳朵，感受她生理性的瑟缩。


    “……你说得对……”她压抑着自己的声音：“那……我将……永远不会记得你。”


    接着，一切都不一样了。“不记得你”几个字似乎彻底激怒了他，不再满足于之前的折磨，攻势变得密集。


    江与微被彻底卷入了暴风雨，世界缩小到只剩下他所赋予的那一部分。她无法逃脱，像一根被拉到极致的弦，绷紧，颤抖，在无声的尖叫中骤然断裂。


    等她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坐在公司大楼边的花坛旁，眼罩和束缚都已经消失。


    傍晚的阳光美好得不像在人间。


    她仔细地把全身都检查了一遍，发现除了手腕上浅浅的红痕以外，并没有其他明显的伤痕，仿佛刚才只是一个荒诞而羞耻的梦。


    而手机正在包里疯狂震动。


    她颤抖着吸了一口气，勉强接起电话：“我知道了……我马上来。”


    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江与微摸了下喉咙，苦笑。


    ……


    “微微你终于来了！卫总和江助已经在会议里了……”


    推开办公室的门，陈梨兴奋地迎了上来，却在看清她的样子以后惊呼：“你没事吧？脸色好差……”


    江与微摇了摇头，动作有些僵硬。


    她绕过陈梨，径直走向自己的工位，她上楼以前灌了半瓶矿泉水，但声音仍然有些沙哑：“没事。”


    她无法解释自己的遭遇。


    告诉别人，有人用着丝绸眼罩和柔软的绳索，摆着高级香氛，“绑架”了她然后又毫发无伤地把她送回来，甚至贴心地直接送到了目的地？


    这样荒诞的经历……说出去有谁会相信？


    有人相信了之后，她身上又会多出多少毫无意义的桃色话题？


    她打开电脑，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然而，屏幕上闪烁的光标似乎都带着那个男人冰冷粗粝的触感。


    啪。


    她合上笔记本。


    “梨子，就用你的电脑吧。”


    “额……好的。”


    陈梨愣了一下，麻利地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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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笔记本抱过来，顺便和屏幕对面的人打招呼：“卫总，江助，我们可以开始了。”


    屏幕对面，卫缺靠在他办公室的皮质座椅靠背上，背景是标志性的落地窗。他少见地穿了一件深色高领毛衣，勾勒出他严格管理的宽肩窄腰。


    江简出现在另一个窗口，灰色衬衫的扣子扣到最上一颗，镜片后的眼神专注又克制。


    江与微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


    ［江］：你脸色很不好。


    ［江］：没睡好吗？


    ［江］：回去休息吧，会可以改天开。


    他总是如此敏锐。


    江与微心尖有暖流涌动，但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微］：我没事的。开会吧。


    放下手机，她深吸一口气，把犹在身边的黏腻感强行压到脑海最深处。


    “遇到了什么麻烦吗？”卫缺看到了她和江简两个人先后看手机回消息的动作，率先开了口。


    江与微以为他在问项目上的事，顺口接过话题就开始汇报。


    她极力维持声音的平稳：“抱歉卫总，项目目前确实遇到一些突发情况。核心团队里有几位成员在今天下午之后没有回公司，具体原因还在了解中。”


    她说着，感觉自己像个灵魂出窍的演员，嘴巴在动，声音在响，意识却不知道漂浮在哪里。不过即使在这样的状态下，也不妨碍她点到为止地告状：“我有信心，在我们项目的负责人李博的协调下，这些非技术性的障碍都不会是问题。”


    “而且……我对整个框架已经基本熟悉，之后会重新调整分工，可以确保核心模块的按时交付。”


    卫缺安静地听完。


    “你确实很优秀。”他的神情耐人寻味。


    “这些都要感谢您的支持。”她机械地回应。


    卫缺的目光透过摄像头，仔细描摹着她略显苍白的脸，“但工作上用心的同时，保护好自己也很重要。毕竟，你现在也是公司的……智慧资产。”


    “谢谢卫总关心，我会注意。”没想到卫缺会对她说这些，她公式化地笑了笑。


    话音未落，另一个窗口的麦克风图标亮了。


    “好，情况我们了解了。”


    江简的声音切了进来，突兀地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状似公事公办，但他切入的节奏太急了，完全不像他平时的风格。


    “后续有需要协调的资源，不用走流程，直接汇报到我这里。”


    江与微对上屏幕上江简的视线，看到他的眼睛里翻涌着焦躁。


    他发现了什么吗？


    “好。”江与微发现自己声音有些干涩。


    面对江简，她演不动，也不想演。但这样的事，她又无法开口。


    “今天先到这里吧，Kael总等下还有别的会议。”江简不再看她，但紧绷的神情出卖了他内心的波动。


    卫缺却仿佛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你最近出入可以申请公司的安保陪同，如果需要的话。”


    他说这话的时候，身体往前倾了几分。


    “谢谢卫总，真的不用了。”她拒绝得飞快。


    公司的安保不可能陪她一辈子，以那个人的神出鬼没，她怕他会趁安保不在的时候报复得更狠。


    起码现在，他还没有伤害她。


    至于有没有其他的原因……


    她不愿意深想。


    她绝不能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