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笼中困兽
作品:《PUA我?知道什么叫态度姐么?》 夜色浓稠,浸染了A市,鳞次栉比的玻璃幕墙。
流光溢彩的霓虹,与顶层公寓书房内的冷光屏幕,交相辉映。
姜黎整个人陷在宽大的电竞椅里,光着脚丫,悠闲地刷着【音符】APP。
指尖在屏幕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划过,光怪陆离的短视频,一闪而过。
忽然,她动作一顿,一抹笑意,在唇边漾开。
视频里,一个顶着『霸业』公会前缀的狂战士,正唾沫横飞地在野外追杀一个红名小号。
镜头晃动,叫骂声不绝于耳,结果追到一半,他脚下好死不死地踩进一个地图BUG形成的无底深渊——
屏幕一黑,摔死了。
视频的BGM,被换成了唢呐版的《好运来》,那叫一个喜庆,那叫一个嘲讽。
评论区,早已是欢乐的海洋。
【哈哈哈哈,现实版脸滚键盘?这哥们儿是懂节目效果的。】
【我愿称之为年度最佳下饭操作,霸业出品,必属精品(指搞笑)!】
【我赌五毛,这哥们儿当时肯定在世界频道骂『将黎』,结果报应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哈哈哈哈】
【楼上的格局小了,我赌一包辣条!】
姜黎看得乐不可支,随手就点了个推荐。
……
傅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与姜黎窗前别无二致的璀璨夜景。
但窗内,空气却冷得像冰。
傅司寒坐在办公桌后,手机屏幕上,一条特别关注的动态提示,安静地躺在那里。
【你关注的“AAA暴富研究中心姜主任”赞了这个作品】
鬼使神差地,他点了进去。
屏幕上,那个滑稽的场面,开始循环播放。
喜庆又刺耳的唢呐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回荡。
又是《倩女》。
这个游戏,最近在他视野里出现的频率,高得有些异常。
他翻了翻关掉视频,可那段旋律,却仿佛在他脑子里扎了根。
更磨人的是,那个只回复了一个数字“1”的对话框。
她最近,到底在干什么?
这个问题,像个解不开的疙瘩,堵在他心口。不大,却格外烦人。
他将手机倒扣在桌上,试图将注意力,拉回到面前的文件上。
“方舟”计划的第一阶段,已经悄然启动。
想要从傅家这座根基腐朽、内部生蛆的大厦里全身而退,绝非易事。
他与傅氏的根系盘根错节,任何剧烈的拉扯,都可能让他自己,先被扯得粉身碎骨。
所以,他必须演戏。
必须演一场戏,一场“幼稚愚蠢的反抗”。
他要主动露出破绽,一些经过精心设计的、看似致命的破绽。
桌面上,摊开着两份文件。
左边那份,是一家濒临破产的VR科技公司收购案。
创始人是他大学时的一个好友,项目本身毫无前景,纯属烧钱。
但在傅正明和那些老狐狸眼里,这就是重情义的愚蠢,是年轻人感情用事的铁证。
右边那份,是一个高风险的海外矿产项目。资料上鲜红的“高危”评级格外刺眼。
而这份资料,会“不经意地”出现在,他那位忠心耿耿的二叔桌上。
他要让那些自作聪明的家族长辈们,根据他故意泄露的线索,拼凑出一个让他们安心的结论:
傅司寒,终究还是太年轻了,被敲打一番后就想另起炉灶,可惜,不知天高地厚。
就让他们继续沉浸在“一切尽在掌握”的优越感里,放松警惕。
傅司寒为自己,准备了三张面具:
第一张,给公司;
他依旧是那个杀伐果断、说一不二的傅总,确保集团这艘巨轮在他离开前,航向不会有丝毫偏离。
第二张,给家族;
他是个在父亲的雷霆手段下,变得有些叛逆、急于证明自己却又屡屡犯错的继承人。
这张面具上,写满了破绽与“异常”。
而第三张面具之下,才是他真正的图谋:
韬光养晦,筹谋积蓄。
藏巧于拙,用晦于明。
他在等一个时机。
等东风起,等迷雾散,而后,雷霆万钧。
露出一部分破绽,反而会让敌人感到安心,从而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发育时间,最终一次性奠定胜局;
这,就是所谓的——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
“咚咚。”
助理敲门进来,送上一杯刚煮好的咖啡,动作轻得像只猫。
“傅总,姚小姐的电话,已经打来第三次了。”
助理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不接。”
傅司寒头也未抬,视线仍在文件上。
“还有苏小姐,她下午派人送来了您最喜欢的茶叶,说是特意从武夷……”
“退回去。”
助理躬身,不敢再多言,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办公室,重归寂静。
姚安然,苏晚晴……
这些名字,过去于他而言,是青梅,是旧爱,是身份的陪衬。
如今再从旁人嘴里听到,只觉得可悲又可笑。
她们汲汲营营,争风吃醋,机关算尽,所求的,不过是“傅太太”这个位置,带来的光环和资源。
就像曾经的自己。
他所拥有的一切,财富、权力、地位,都不过是“傅”这个姓氏的施舍。
姜黎在宴会厅里那句“不堪一击”,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他所有虚假的强大,
让他逐渐看清了,内里早已腐烂的真相。
她是对的。
他不过是动物园里,被驯养得鬃毛油亮、爪牙磨平的百兽之王。
看似威风,却从未真正踏入过丛林。
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困兽。
傅司寒合上文件,站起身。
这条路太过沉重、压力重重。
他需要时不时的发泄,顺便找回自己的爪牙,唤醒沉睡的凶性。
傅司寒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没有回家,也没有去任何商业酒会。
......
黑色的宾利悄无声息地滑出CBD,玻璃幕墙上的流光溢彩被它远远甩在身后,驶向了一个被繁华遗忘的角落。
车,停在一条昏暗的巷口。
他脱下价值不菲的手工西装,换上早已准备好的一套灰色运动服,将腕上的百达翡丽也摘下,随手丢在副驾。
那块能代表他身份和地位的腕表,在昏暗的车内,最后闪了一下冷光,便归于沉寂。
推开车门,一股混杂着潮湿、霉味和廉价酒精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走进巷子深处,一扇不起眼的铁门后,是另一个世界。
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汗水与荷尔蒙交织的狂热气息,以及人群山呼海啸般的嘶吼,瞬间将他吞没。
这里,是A市最大的地下拳场。
他曾作为贵宾,坐在二楼的包厢里,隔着单向玻璃,冷漠地俯视着下方拳台上,那些为了奖金而血肉相搏的拳手。
而现在,角色反转,他成了拳手。
傅司寒熟练地绕过拥挤的人群,走进后台。
这里的光线更暗,空气里,多了股铁锈和药油的味道。
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话,只是沉默地从储物柜里,拿出自己的拳套,开始一圈一圈地,缠绕护手绷带。
白色的绷带,缠住了他那双,习惯于签署上亿合同的手。
骨节分明,修长有力。
他想起,这双手也曾被姜黎扣住过。
她的手很凉,力气却大得惊人。
那一刻,他竟觉得那份冰凉,比任何温度,都更让他清醒。
“哟,来了?”
一个叼着烟,满脸横肉的男人走过来,用下巴指了指外面,语气里满是轻蔑,
“看着细皮嫩肉的,别第一回合就被人抬下来。”
傅司寒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缠着绷带,最后一圈,用力一扯,绷带末端被牢牢固定住。
男人见他这副德行,嗤笑一声:
“行,有种。到你了,对手是‘屠夫’,最近三连胜,火气正大呢,你自求多福。撑过三分钟,算你赢。”
傅司寒没说话,只是戴上拳套,活动了一下脖颈,骨节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声响。
他走上拳台。
刺眼的灯光从头顶打下,将八角笼的影子投在地上,像一个真正的牢笼。
台下,是模糊的人脸和疯狂的叫喊,那些声音里,充满了对血腥的渴望。
对面,一个浑身肌肉虬结的光头壮汉,正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盯着他。
壮汉的眼角,有一道狰狞的疤,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凶悍。
笼门在身后,“哐当”一声锁死。
傅司寒深吸一口气——
那些烦人的文件、虚伪的应酬、家族的算计,在这一刻,都被隔绝在外。
世界,终于清净了。
“叮——”
铃声尖锐地刺破了场内的喧嚣。
那个被称为“屠夫”的男人,像一头被激怒的蛮牛,咆哮着冲了过来。
傅司寒瞳孔一缩,身体的本能快过大脑,猛地侧身。
势大力沉的一拳带着风声,几乎是贴着他的耳廓刮过,带起一阵灼人的热浪。
他不再是那个站在金字塔尖,动动手指,就能决定企业生死的傅总。
在这里,他只是一个代号,一个赌盘上的赔率,一个随时可能被人打烂在拳台上的无名氏。
“屠夫”的攻势如狂风骤雨,每一拳都奔着要害。
傅司寒被逼得不断后退,格挡,闪躲。
他的动作还带着一丝生疏,那是久居高位后,身体对暴力最直接的陌生感。
很快,一记勾拳突破了他的防守,重重砸在他小腹。
胃里瞬间翻江倒海,一股酸水直冲喉咙。
“就这点本事?给老子挠痒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