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谢谢你

作品:《PUA我?知道什么叫态度姐么?

    姜黎那句轻飘飘的「你有病吧」,像一根针。


    精准地刺破了姚安然用酒精和委屈,吹起来的巨大气球。


    “噗——”


    气球漏气了。


    姚安然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瞪大了一双泪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姜黎。


    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酒精的浸泡和姜黎这句话的冲击下,彻底绷断了。


    “你……你敢骂我?”


    姚安然的声音颤抖着,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


    她活了二十多年,众星捧月,何曾受过这种完全撕破脸皮、指着鼻子的羞辱?


    “我没有骂你。”


    姜黎的表情认真,语气平稳,像是在进行学术研讨,


    “我只是基于你的行为模式,提出一个合理的医学猜测。”


    “情绪失控、无差别攻击、伴有破坏性行为,符合间歇性狂躁症的部分特征。我建议你咨询专业的心理医生,姚小姐。”


    “这不丢人,现代社会,人人压力都大。”


    “啊——你这个贱人!”


    姚安然彻底疯了。


    她尖叫着,挥舞着手臂,将桌上唯一幸免的那个红酒杯也扫落在地。


    “啪!”


    又是一声清脆的碎裂。


    姜黎非但没动怒,反而像是得到了某种验证。


    她点了点头,然后拿出手机,解锁,点开一个应用。


    姚安然的尖叫还没结束,就听见姜黎用一种毫无波澜的、仿佛在念Siri指令的语调开口:


    “录音开始。”


    “时间,晚上九点十五分。


    地点,xxxxA栋。


    当事人,姚安然。”


    “事件陈述:


    当事人姚安然小姐,在无外力胁迫的情况下,情绪激动,损毁傅司寒先生名下资产。


    包括,但不限于法国Bernardaud金边骨瓷餐具一套,预估价值两万元;水晶高脚杯一只,价值待估。同时,对家政服务人员张姨进行言语霸凌,对我本人进行人身攻击。”


    “以上内容,将作为后续追责,与索赔的补充证据。”


    她说完,举着手机,镜头对准了满地狼藉,和目瞪口呆的姚安然。


    姚安然所有的动作,都暂时僵住了。


    她像一个被按了暂停键的演员,滑稽地维持着撒泼的姿势,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操作?


    我这是在发疯欸,啥都还没做呢,你已经进入取证环节了?


    这感觉,就像两个人在街头约架,她张牙舞爪地摆开架势,对方却一个后撤步,掏出了《刑法》。


    降维打击,莫过于此。


    她那股子蛮不讲理的嚣张气焰,瞬间被浇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


    姚安然不是怕赔钱。


    而是在姜黎这种非人的、程序化的应对面前,她所有倚仗的身份、地位、财富、恃宠而骄的情绪,统统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她感觉,自己不是在跟一个“情敌”对峙,而是在跟一个冰冷的、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对决。


    毫无胜算。


    “呜……”


    姚安然的愤怒,立刻转化成了从心底里涌出的,巨大的委屈和无力。


    她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双手捂住脸,彻底崩溃地大哭起来。


    哭声里,再没有之前的嚣张,只剩狼狈和茫然。


    姜黎见她失去了攻击性,便收起了手机。


    问题儿童安静了,接下来,就是解决问题。


    她走到姚安然身边,从对方散落在桌上的爱马仕手袋里,拿出了她的手机。


    手机没锁屏,姜黎划开,在通话记录里找到一个备注为“妈妈”的号码,直接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起,那边传来一个优雅又带着一丝担忧的女声:


    “安然?你怎么才打电话来?不是说跟司寒一起吃饭吗?吃完了?”


    “您好,姚夫人。”


    姜黎的语气客气又疏离,像个专业的客服,


    “我是傅司寒先生的私人顾问,姜黎。”


    “今晚,姚小姐在傅总住所喝多了,现在情绪不太稳定,需要家人过来接一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懵了。


    “你是……司寒的顾问?安然她怎么了?跟司寒吵架了?”


    “具体情况,您见到姚小姐就清楚了。”


    “地址是xxxx,我把定位发给您。”


    姜黎没多做解释,她不是居委会调解员,没义务给这件事做复盘,


    “请您尽快过来,否则我只能以‘扰乱私人住宅秩序’为由,请安保人员介入了。”


    说完,不给对方再追问的机会,姜黎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整个餐厅,终于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姚安然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姜黎看都没再看她一眼,拎着自己的行李箱上了二楼客房。


    有些时候,姜黎需要熬夜陪同加班,工作结束后无处可去,容易影响次日工作效率。


    这是她主动要求预留的房间,并且换了门锁,重新配了钥匙。


    ......


    二十分钟后。


    当姜黎洗完澡,换上一身舒适的丝质睡袍,吹干头发走下楼时,姚家的司机,已经到了。


    她站在楼梯转角,看着司机和姚家管家,半劝半扶地将烂醉如泥的姚安然,架出了别墅。


    自始至终,姜黎都没再跟姚安然,说一句话。


    无视,是比任何反击,都更具杀伤力的武器。


    姚安然被塞进车里,车子启动的瞬间,透过车窗,她看到了落地窗后的姜黎。


    那女子身形纤细而挺拔,抱着手臂,就这么神情淡漠地,看着自己被带走。


    眼神里没有胜利的炫耀,没有鄙夷,甚至...什么都没有。


    她就像在看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垃圾,被人清理出视线。


    这股巨大的挫败感,比被傅司寒拒绝、苏晚晴回国,还要让姚安然难受。


    别墅大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姜黎环视了一眼餐厅的狼藉,叹了口气。


    她挽起袖子,从储物间找出扫帚和簸箕,戴上手套,开始有条不紊地,清理地上的碎片。


    就在最后一块瓷片被扫进簸箕里时,大门的密码锁传来“嘀”的一声轻响。


    傅司寒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闻到空气中混杂着红酒的醇香和食物的味道,眉头下意识地蹙起。


    接着,他看到了餐厅里那个蹲在地上,正认真清理着什么的纤细背影。


    “姜黎?”


    傅司寒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你不是明天才回……”


    他话没说完,视线扫过垃圾簸箕里那些熟悉的、带着金色描边的白瓷碎片,声音一顿。


    “这些是,怎么回事?”


    姜黎站起身,将簸箕放到一旁,摘下手套,用一种汇报工作的口吻,平静地陈述:


    “傅总,您回来了。”


    她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


    “事件报告:”


    “今晚七点至九点半,访客姚安然小姐在此处。期间,因情绪失控,导致部分资产损毁。”


    “具体清单如下:Bernardaud金边骨瓷餐具一组,初步估损两万元;Riedel水晶红酒杯一只,价值约八百元。”


    她指了指桌上那瓶,被姚安然放下的帕图斯。


    “另有潜在风险项:82年帕图斯红酒一瓶,市价十八万,被及时制止,未造成实质损失。家政服务人员张姨受到言语惊吓,我已批准她提前下班,并建议公司为其发放一笔精神抚慰金及双倍加班费。”


    “具体金额,待您审批。”


    傅司寒站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到餐具碎片时,他心中基本已经猜测出,这里大概发生过什么了。


    他沉默着,预想着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情况。


    比如,张姨会向自己提出辞职。


    又比如,再过几秒,姚安然就会从一旁的卫生间跑出来,哭哭啼啼地向他告状。


    傅司寒已经做好了安抚张姨、同时还要哄姚安然的准备。


    可他万万没想到,会是眼前这一幕。


    没有争吵,没有眼泪,没有硝烟。


    张姨受到了保护,姚安然被送走了,战场也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而自己的金牌顾问,正条理清晰、用词精准地,向他汇报过程。


    仿佛在说:


    “你身上的麻烦事儿,已经被我搞定了。”


    久违的省心感,终于回来了。


    傅司寒揉了揉原本还有些发胀的眉心,只觉是一阵舒心、神清气爽:


    “她人呢?”


    “已于十分钟前,由其家人接走。”


    姜黎条理清晰地回答,


    “考虑到您和姚小姐的私人关系,本次资产损毁的赔偿问题,我并未直接向她追讨。相关单据和照片证据已存档,等待您的处理意见。”


    言下之意:


    这烂摊子是你私人访客搞出来的,赔偿是你私下解决,还是走公账报损,你自己决定。


    傅司寒被噎了一下。


    刚刚见到姜黎,他就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竟有些忘了,她是这样的性子。


    他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她身上。


    一身素净的睡袍,长发随意披散,素面朝天。


    打扮是很居家,却比任何时候,都有种难以言喻的......距离感。


    傅司寒忽然想起,自己是为什么提前结束那个跨国视频会议,急着赶回来的。


    这个会议很重要,当时他为了避免被打扰,特地将手机关机。


    在主要议程结束后,他才开机,但除了姚安然的十几个未接电话外,还有别的:


    姜黎:“即刻返岗。”


    当时,傅司寒心底竟然涌起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期待。


    他想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模样、想知道她父亲的情况如何了。


    可现在,姜黎站在这里,冷静、专业。


    依然像一架精密的仪器,似乎在拒绝所有会干扰运转的可能。


    “姜黎。”


    傅司寒的声音低沉了几分,不再是上司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