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无力地滑倒在地，现场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推搡、踩踏、尖叫、焦躁纷至沓来，在场谁也不知道新娘到底怎么了。


    “血！是血吗！”


    “她有肺结核？”


    各种猜测和疑虑不绝于耳，好在是大家都懂事地没有昏过去，没有为本就混乱的现场添一份堵。


    “医生呢？神父快来看看她！”


    “安静！安静！”


    神父提出扶罗克珊小姐到空闲的房间休息，由奥罗拉小姐搀扶着离开，新郎以及双方父母留下来控制局面。


    奥罗拉提拽了两下没把罗克珊提起来，只能向现场的人寻求帮助：“谁来搭把手！她使不上力气！”


    本应该是最佳人选的新郎埃德加没有反应，还是在旁人的提醒下才上前搭把手，尴尬的是，不知道是年纪大了还是养尊处优惯了，他也没什么力气。


    奥罗拉对他毫不掩饰地翻了两个白眼。


    好在现场还有其他神职人员。


    这才将罗克珊扶了起来，这时的她看起来有些奄奄一息，血还在不断地往出冒，配合着苍□□致的妆容，让她看起来特别不妙。


    本来垂着头时血还能顺着留下来，但一把她扶起来，她的头控制不住地往后仰，咳不出的血汇聚在口腔，又倒流进喉管，让她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


    这一咳又是血花四溅。


    “快快快！让她头垂下来！你想让她被呛死吗！”奥罗拉快要急疯了，“医生呢！有谁懂医术的！快啊！”


    因为离得近，她的伴娘服上也染上了血，剧烈的运动和激动的情绪让这抹红攀上了她的脸。


    好在婚礼现场还真有一名医生，看起来二三十岁，非常年轻，他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我是医生！快让我看看！”


    没人深究这小伙是从哪冒出来的，又是哪一方邀请的朋友，是哪里的医生，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不然等他们开车到诊所找到医生，罗克珊都不知道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只是就这么盲目相信一个自称医生的年轻小伙也不太现实，所以他们还是派人去叫医生了。


    “先把她扶到空处，人都散开，别围着她！别挡路！”


    于是又是一阵乱糟糟急哄哄后，几人掺扶着罗克珊离开，现场也终于恢复了平静。


    “哦上帝，保佑她。”一位女士忧心忡忡地说。


    “抱歉各位！非常抱歉！”罗克珊的父亲站出来说，“让大家看到这一幕真是非常抱歉。请不要担心，罗西会没事的。大家稍安勿躁。”


    人群一阵窃窃私语，又演变成吵闹，只是来这的人出了迦勒都是有钱或是有身份的人，大家维持着所谓的体面，很快又再次安静下来。


    “这场婚礼还能继续吗？”有人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这个问题的回答决定了他会在这待多久。


    “当然，不必担心！”埃德加的父亲跳出来保证，这场婚礼离签署婚约就差一步之遥了，他怎么能不激动。他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他身旁的妻子戳了戳后背，于是一下安静了下来。


    罗克珊的父亲看了一眼他，给出了算不上保证的保证：“如果罗西的身体允许的话。”


    只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罗克珊没什么力气回来签署完婚约再去看病了。


    随后他又招呼各位：“我们准备了些酒食，感谢各位关心小女，现在请大家移步旁边的礼堂，平复一下心情吧。”


    “亲爱的。”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示意让她带着宾客们去旁边的礼堂。


    “可罗西...”她有些犹豫，其实她更想去看看女儿的情况，只是丈夫的一句话打消了她的念头。


    “罗西那边我会去看的，只是宾客还需要有人招待，别让别人以为我们家没有礼数。”他附耳轻声说。


    女眷们领着纷纷扰扰的人群离开了现场，留下埃德加和他的父亲，他父亲明显有话对罗克珊的父亲说。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埃德加的父亲先开口：“我为罗西感到抱歉，只是我想这件事应该不会影响到孩子们之间的婚姻？”


    “当然不会。”罗克珊的父亲回到，“只要婚约还存续。只是婚礼可能得另选时间了。”


    “当然，当然。”埃德加的父亲陪笑道，他可指望着这场婚礼带来的钱财延续家族的脸面。


    于是他推了推呆愣的埃德加：“埃德，好孩子，去看看罗西吧，这个时候她会想要丈夫陪在身边的。”


    罗克珊的父亲没有纠正他的用词不严谨，而是领着埃德加一起去看望罗克珊


    而另一边，躺在床上的罗克珊的情况看起来非常危险，奥罗拉紧紧捏着她的手，力气大到指尖有些发白。


    “天哪罗西，天哪，这太突然了。”她念叨着，“这么大一口血。”


    她的好友躺在床上，血液凝固在嘴角，厚重的脂粉遮盖了她的面色，纯白的婚纱穿在身上像是她的丧服。


    自称是医生的小伙在查看过罗克珊的面色后跑去拿他车上的医药箱了，不然没有工具他也只能在这干瞪眼。


    临走前他让那些只有一腔关怀的人离远点，不要阻碍到这位小姐本就微弱的呼吸。


    因此现场站着的人只剩下奥罗拉和懂一些医疗知识的神父。


    罗克珊似乎感到了死亡的迫近，她几乎是强打着精神，她有话要说：“别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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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那双手，被紧紧捏着的那双手渐渐地失去了力气，连带着胸膛也无力浮动。


    拿到皮箱的医生一刻也不敢停歇地跑来，终于匆匆赶到。


    他拿着听诊器隔着衣裙听罗克珊的肺部呼吸，又按压她的胃部，最后他问了几个问题，罗克珊一一回答了。


    医生有了答案，但他有些犹豫着要不要说出诊断。


    正巧这时罗克珊的父亲和埃德加赶到。


    “医生，罗西怎么样了？”她的父亲问到。


    “似乎是，肺结核。”医生有些吞吞吐吐地说，诊断条件有限，他也不太确定。


    “不可能！”最先否定的是罗克珊的父亲，“我的孩子一向身体健康，怎么可能！”


    肺结核，多么可怕的字眼。早些年它是上层人士的浪漫病，底层人士的白色瘟疫。


    前几十年前仆后继的潮流人士追逐这个“浪漫病”，他们将疾病带来的发热视作激情的燃烧，高热所致的红晕以及苍白的脸颊被视作美丽的象征。


    只是后来医学的发展打破了这一病态的追求。


    现在它只是足以致人死亡的疾病。


    奥罗拉几乎晕厥，连忙问：“能治好她吗？医生？求求你了。”


    “我...”医生有点难以启齿，面对众人期盼的目光，他刚从医学院毕业，任职医生不过三个月这句话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只能换种说法：“我能力有限。”


    不过好在罗克珊父亲请来的医生经验丰富。


    他长年任职罗克珊家的家庭医生，罗克珊的父亲比较相信他的说法。


    因此他才会质疑肺结核这一说法，在他的印象里罗克珊一直很健康，医生也没说过她的身体有哪里不好。


    “我很抱歉。”被请来的家庭医生面对质询站在门外说，“我和小姐共同隐瞒了这件事。”


    “她不愿让你们伤心，只能私下找到我悄悄诊治，只是没想到抑制不住病情的发展。”


    简直是晴天霹雳。


    “我的孩子，不，我的孩子——”罗克珊的父亲恸嚎，“所以她前段时间经常出门是为了——”


    家庭医生默认了他的猜测。


    “我早该想到的，为什么不和我们说——”他提着家庭医生的领口暴怒。


    而家庭医生面对着一个父亲的怒火也只能默默低下头道歉


    “罗西——”奥罗拉蓄在眼中的眼泪终于是落了下来。


    现场唯一无动于衷的只有罗克珊的未婚夫，不过他还算是能读懂空气，默默低头默哀。


    一个说不上好坏的消息，在场还有一个经验丰富的人——神父，他除了婚礼其实还主持过多场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