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念猛地掀开被子，急促地呼吸新鲜空气。心跳实在太折磨人，她逼不得已想把自己闷在被子里，差点没把自己闷死。


    她捂着自己红扑扑的脸颊，往被子里又蹭了蹭。


    时间显示凌晨十二点多。


    林一念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熬不到开学了，在那之前绝对会因心跳过快而猝死。


    握握手指，已经很多天都保持温热的状态了。她难得有一天会渴望体温降回原来的温度，冷点就冷点吧，总比热死强。


    林一念在床上左右翻滚半个多钟，都没能睡着。


    最后，还是认栽地把手摸向手机。


    -那个……我想说点事。


    光是开个头，林一念就紧张得手抖。仅是两秒没回，她都耐不住性子追问了。


    -快点理我，我现在很紧张，劲头过了就没有了。


    -说吧，我在。


    林一念深吸一口气。


    -一会……在我讲的时候，不要插话，我就当在对着备忘录发，懂吗？


    -嗯。


    林一念尽量用理智抢回对手的控制权，压制发颤的指尖，一字一字打出。


    -我喜欢你。


    -就因为喜欢，才会小心翼翼的去想着，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到来的万一和如果。


    -我告诉你这件事，只是不想给我自己留遗憾。


    -而且，我觉得有句话说得对，喜欢又不是非得在一起。


    -我也不知道我能喜欢你多久，或许没良心一点，过年完后就没感觉了，也或许会喜欢到毕业吧。


    -但是我只知道，在心跳到达顶峰的此刻。


    -这一刻，这一秒钟，我确定我喜欢你。


    -或许只是这一刻，或许只是这一秒的喜欢。


    -但是我就是有私心，想用一秒钟的喜欢，试着回应一下你对我的喜欢。


    -可能明早起来，我就会后悔我今晚说的这些话吧。


    -但是我现在就是冲动了，就是不清醒了，就是想不开了。


    -年少只有疯过，才不留遗憾不是嘛？


    -千万不要回应我的喜欢，我信不过我自己，所以我不想害你。


    -还有一件事……看完，请把全部忘记……


    我要脸！


    林一念打字很快，每发出下一句，就会立马撤回上一句，就像害怕留下什么令她回忆起来就觉得羞耻的事情。


    说完，屏幕里就只留下了满屏的撤回，和漫长的沉默。


    林一念心脏在胸腔里打鼓，很大声又毫无节奏，就像现在的思绪一般，乱得像一团解不开的毛团。


    “你这样……更让人舍不得了啊。”


    林江枫趴在床上，看完之后，脸直接砸进柔软的枕头里，手都拿不住手机。


    他简直对林一念毫无招架之力，认命地从枕头里发出闷闷的声音。


    但林一念那一句“喜欢又不是非得在一起”，让林江枫也只能止步于此。


    -我知道了。


    林一念惴惴不安地说。


    -感觉渣的人好像是我呢。


    -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我说喜欢你，可是又不跟你在一起。


    -你不觉得有种不拒绝也不接受的，吊着你的感觉吗？


    -不会的，你不要乱想。


    -是我给不了你足够的安全感。


    -所以才让你不敢向我迈进一步的。


    林江枫回忆着方才林一念的表白，心中激荡，也想对她说点煽情的话。可是他不太会说什么好听的，只能尽自己所能，告诉林一念。


    -说实话，真正让我，有感觉，会主动，会去哄的，只有你一个。


    -真没谈过，没经历过，也没被表白过，所以我才会害怕我做得不好。


    -才不敢坚定地，把你拉向我。


    林江枫总算明白林一念为什么要撤回信息了，发完，他自己都感觉到不好意思。


    或许是跟林一念学坏了，没忍住，也在半分钟后将它们一一撤回。


    后面，他们慢慢用曾经那般，每日日常闲聊的相处方式，试图慢慢淡忘这件事。


    -我感觉我们开学见不了面了。


    -要不这样吧，开学你换个班。


    -以后排队，我们一头一尾。


    -教室座位斜对角。


    -到点放学，不是你先走就是我先走。


    林江枫乖乖的回复。


    -嗯。


    -你还嗯上啦？


    -你还挺希望啊！


    -你需要的话，我都可以接受。


    -虽然我确实不希望。


    -我不需要！


    -只是，你可不可以循序渐进地靠近我。


    -不要唰一下出现，我心脏不好，而且还特别没出息。


    -万一我唰一下给你跪下了怎么办，多丢脸啊。


    -没关系，我会把你扶起来的。


    -


    -你会告诉其他人吗？


    -不知道，可能不会吧。


    -这是我跟你两个人的事情，为什么要跟其他人说呢？


    分享欲爆棚的林一念不理解。


    -为什么？


    -有时候自己心烦意乱，或者哪一天跟你闹矛盾，自己没有办法解决，也没办法跟你说的时候，都总会下意识找个人来告诉自己应该怎么办吧？


    -可能我会有想跟别人说的想法，但是我不知道应该找谁去说，我目前没有什么信得过的朋友。


    -而且，我觉得我应该不会跟你闹矛盾。


    -不一定，你脾气好，但是我脾气很差啊。


    -我真的会莫名其妙发脾气，会因为很小很小的事情生气。


    -而且我一生气就不爱讲话，什么都不愿意去说。


    -反正特别难伺候就是了。


    -这……可能我经历了才知道怎么解决吧。


    -


    -我觉得我这个人不适合谈恋爱，感觉像在祸害别人。


    -就我这疑神疑鬼的劲，是谁都会累的。


    -你都没谈过，怎么能直接下定义呢。


    -而且，你也不能只往最坏的去想啊。


    -谈恋爱本来就需要慢慢去磨合，你见有谁谈恋爱顺风顺水的？


    -总会有一个人先累的情况的。


    -可能我比较理想主义，希望自己顺风顺水一点吧。


    -虽然我觉得，未来某天，我也会有对你冷漠无情，漠不关心。


    -只不过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而已，但现在的我至少不会这样。


    -如果那样的话，或许会比现在好吧。


    -总好过现在这样，上不去下不来的。


    -


    -虽然不知道，你现在还有没有把我当渣男，但我还是想多强调几遍。


    -我保证我没有骗你，喜欢你是真的。


    -可能以后，我会碍于面子，去否认这件事，去逃避这个现实。


    -到那个时候，或许已经不是你不重要了，而是你的世界已经不需要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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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会觉得是我自己没本事，而我不会认为是你的问题。


    -所以呢，如果哪天你厌倦我了，开始讨厌我了，一定要告诉我，我不会再缠着你。


    -我不会讨厌你的。


    -


    -其实，我是真的有想过，真的很想很想过……


    -跟你谈的。


    林一念有那么一次，实在没忍住，说过这么一句话。


    -但是我太害怕了。


    说完，每一句都撤回了。


    -其实，我也想过，问问你能不能把最后一次机会给我。


    -但我也实在没有勇气开口。


    说完，林江枫也全部撤回了。


    -


    林一念这几天想法很多，情绪也起伏很大。


    紧张，惊喜，劫后余生等等。


    一般情绪起伏大的时候，她都喜欢写出一首歌来宣泄。


    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某天夜里，她跟林江枫相互道了晚安。但她睡不着，半夜爬起来，抱着手机半晌，也不知道应该干什么。


    最后，点开手机里自带的录音系统，缓缓放开声音，唱出了这份青春懵懂的感情。


    【你的腼腼腆腆】


    【充满防备的我只感到危险】


    【我的蒙蒙圈圈】


    【小心暗示的你有一点无奈】


    【我不知道那是你鼓足很久的告白】


    【不断猜疑试探】


    【今天会比昨天多一分信任吗】


    【你又是否还会再说一遍】


    【那句青涩的喜欢】


    【忽然间你抓住了我飘忽不定的勇敢】


    【让我在心动中开窍】


    【未来此刻偏离轨道】


    【向你倾倒】


    【思绪空白的这一秒】


    【我也没想到】


    【我的理智会为一个人崩坏】


    【不可避免的沦陷】


    【在你的海洋】


    【你总会一点一点慢慢将我引导】


    【不经意地往我身边靠】


    【你小心地让世界知道】


    【无时无刻给尽我安全感】


    林一念跟着脑中旋律轻轻晃动着脑袋，鼻腔里哼出中间的间奏。不一会，又重新开口，唱着下半段。


    【我们乱语胡言】


    【一字一句都是少年的告白】


    【我们胡思乱想】


    【猫和这首歌是未来的誓言】


    【往后某天】


    【这份喜欢还会不会存在】


    【反复迟疑徘徊】


    【我的胡闹带给你那么多困扰】


    【你又是否还会为我留言】


    【回应我的碎碎念】


    “忽然间，”林一念闭上眼，深情地唱着旋律轻快的歌，“你抓住了我飘忽不定的勇敢。”


    重复唱着副歌部分，这一遍相较于上一遍的青涩，更多了一丝遒劲有力的勇气。


    “不可避免的沦陷，”林一念想到自己无法自控的这几天，笑了笑，“在你的海洋。”


    【去过这一天天】


    【将爱变成永远】


    【我把世界分给你一半】


    【希望你能快乐多一点】


    【去完成我们许下的诺言】


    夜里很安静，仿佛世界都屏住了呼吸，就为了倾听林一念唱的歌。


    林一念慢下节奏，用娓娓道来的音调，最后唱了一遍副歌部分。


    “忽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