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赛将近，但唐岐元却不见笑脸，林稚初用笔戳了下毫无精神趴在桌子上的唐岐元，担心地问：“你怎么了？生病了？”


    唐岐元眉宇间尽是愁色，皱着眉头先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对上林稚初担忧的神情，这才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说出胸膛中积压已久的忧郁：“大陆被他妈逮到了，不能参加足球赛了，我们现在还差一个人，但只有两天就要比赛了。”


    林稚初看着他翘起的下颌，磨了磨牙，在唐岐元头顶拍了一下，“能不能正常姿势说话？”


    唐岐元放下托腮的手，幽怨地看着她。林稚初不理会又道：“没有替补队员吗？”


    “本来人就少，好不容易凑齐了一个队伍，现在一时半会上哪找会踢球的？”唐岐元说起来语气里充满无奈。


    “现在足球队都有谁？”


    “我，大海，小周，蒋泽，大助，老王，黑鬼，胖子还有班长。”唐岐元边说边掰着手指头算，“嗯，加上李想总共十个人，还差一个。”


    林稚初听完，立马问：“秦离呢？你怎么不算他啊？”


    唐岐元撇撇嘴，“队里已经有李想了，再加个秦离……”


    他不屑地哼了一声，“可以直接弃赛了。”


    他刚说完，林稚初脸色凝重起来，沉默地指了指他旁边。


    “我说的实话啊，他俩就是在我也这么说……”唐岐元转身时还在抱怨地嘟囔，“实话当然是想哥技术一流啊，哈哈哈。”


    李想端着水杯黑着脸站在一旁，唐岐元瞪林稚初，一脸“怎么不早提醒我啊，又被抓到现场”，


    又把椅子往前挪了挪，用手比了个请的姿势，讨好地对李想说：“我想哥，亮个名号就能吓跑那帮菜鸡，不战而胜！”


    李想鼻子轻哼了一声，冷声道：“我看弃赛挺好，我还能多做一套理综卷子。”


    “别啊，想哥！你这是弃兄弟情于不顾，你忍心让我带着残缺的队伍上场给咱们班丢人吗？你看我因为这事愁的茶不思饭不想，人都面黄肌瘦，头发也掉了一大把，你忍心吗？你忍心吗？你忍心吗？”


    唐岐元鬼嚎的样子总是让林稚初想起寂寞深阁里的受气小媳妇，而李想就是沉迷工作对他毫不在意的性冷淡工作狂丈夫。


    果然，李想等他歇下来时，写着卷子看都不看他说：“忍心。”


    唐岐元：……


    顿了一秒，唐岐元犹如戏精上身，娇气地推了冷淡的李想一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哼！我知道你嘴上说着忍心，其实心里早就心痛如刀绞，根本见不得我受一点委屈，对吧？”


    “你还记得当年，你承诺我的吗？不让我碰一滴冷水，不让我沾一丝灰尘，永远哄我开心……”


    唐歧元还在巴拉巴拉，李想偏头睨了他一眼，“哦，不记得了。”


    林稚初捂眼，她已经看不下去这一出集琼瑶经典“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和韩剧经典“我是谁我在哪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两大梗于一体的大型爱情家庭伦理大戏了，还是做道数学题冷静一下吧。


    以林稚初多年的文学素养，对于数学她能想到最贴切的比喻是一罐安眠药，不是一粒，是一罐，会死人的那种。


    迷糊之际陷入梦境，她和秦离处于高考之后哄闹之余的平静，并肩从班里走到校门口，不发一言。


    太阳焦灼地烘烤着地面，街道地面上的沥青像是要熔化，她的心宛如被平摊在沥青地之上，煎熬难捱。


    与秦离背道而驰，一步一步走远，她脚步停住想要回头看他背影。


    胳膊突然被拽住，回头便是无比熟悉的眉眼，秦离嘴角含笑说着什么，林稚初只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大脑一片空白，但是雀跃的心情好似冲上云霄般畅快。


    林稚初醒来的时候心怦怦跳得很快，梦里秦离被太阳照着微微眯着的眼睛，嘴角翘起的弧度都无比清晰地印在脑海里，但就是想不起秦离说的是什么。


    她懊恼地趴回桌子上，摆好睡觉的姿势，回忆着刚才的梦境，从秦离拽住她开始，然后她回头，秦离在说些什么？


    几分钟之后，林稚初挫败地坐起来，还是不知道秦离说的什么，而且睡不着了也不能续梦。


    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嗒嗒嗒的声音，原本班里的杂音瞬间降下来几个度，只能听到哗啦的翻书声。


    李老师拎着录音机进来，这节课又要练听力。


    高考英语听力和笔试分开，明年四月初就要先考听力，算是高考战役的前奏。


    李老师对班里安静的状态感到很满意，“把听力教材拿出来，上次听到U5partA？”


    “partA听完了，该听partB了。”


    前排的同学翻着教材小声回答李老师。林稚初在桌面上找了一会也没看到教材，低着脑袋在书箱里翻。


    录音机已经调好，partB短对话的题目都念完了，她还是没找到书，懊恼地靠在椅背上回想上次听完把书放在哪。


    想了一会，林稚初踹了两下前面的椅子腿，唐歧元等第一部分对话说完，趁选答案的时间回头，“干嘛？”


    林稚初冷笑：“还我听力！”


    唐歧元扭头看书的扉页，果然林稚初三个大字摆在那里，继而在桌面一摞书最底下找到他自己的听力。他抱歉地笑笑，双手捧着书尊敬地还给林稚初。


    椅子腿又被踹了一脚，怎么一个两个都爱踹他呢？唐歧元有些冒火地转过身瞪李想。


    短对话里抑扬顿挫地英音萦绕在教室里面，他没看懂李想的嘴型，一肚子莫名其妙地坐正，他桌上的书怎么不见了？


    低头在书箱里翻找，他看到旁边的地面多了一双宝蓝色的尖头高跟鞋，顺着腿往上看，是李老师！


    她什么时候来的？他怎么没有听见高跟鞋的声音？


    李老师冷笑一声，手指点着题目边的空白，“第二题都快播完了，你现在第一题都没写？”


    唐歧元：……怎么就这么巧呢？


    李老师警告了一番唐歧元，等李老师走后，林稚初紧绷的坐姿松懈下来，脑袋枕在左胳膊上听着短对话，选好答案空下来的时间就用自动笔在空白处勾勒秦离的侧脸。


    阳光给黑发镀上一层鎏金，眼睫毛长且浓密，但不卷翘，山根很高，衬的鼻梁挺拔，看起来硬气不少，嘴唇很薄，认真的时候会抿成一条线。


    做了两个单元的听力后，救命的下课铃声总算是悦耳地响起来。


    李老师前脚踏出教室，唐歧元立马转头抢过林稚初的听力，翻到U5partA那页，气鼓鼓地说：“我明明听了，还要挨骂！”


    林稚初幸灾乐祸地笑了，“谁叫你拿我书不还？”


    她话音刚落，就听唐歧元咦了一声，把书对着她，指着她画的秦离的侧脸，一脸兴奋。


    笑容逐渐消失，怎么一个两个都知道她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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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秦离了呢？


    “你也喜欢暴漫啊！但是你这画的有点……”


    林稚初：……逃过一劫之后却依旧不是很开心。


    ///


    放学后，唐歧元老样子拿着足球叫着一帮人去练球，林稚初往秦离那里瞥了一眼，应该安静坐在位置上学习的秦离居然站起来，而且是跟在唐歧元一伙后面要往外走！


    林稚初飞快起身，跑到秦离旁边问：“你也要去练球？”


    秦离慢悠悠走在人群最后面，听到林稚初的问题微微颔首。


    林稚初想到早上唐歧元还说秦离技术渣，现在就拉着秦离去补人数，可怜秦离被蒙在鼓里，还好心好意去帮说他坏话的唐歧元，唐歧元真是太坏了！


    但是脑补秦离在绿茵场上奔跑的身影，哇！一定很帅。


    林稚初自告奋勇，“我陪你们去练球吧！”


    秦离拉住跟着一帮男生脚步走的林稚初，扬起下巴示意不远处。


    男生们正从储物柜里拿出一会要换的球鞋，简直是一级生化武器展示会。林稚初光是看他们手里拿的鞋就能想象到气味，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秦离被她的反应逗笑，嘴角翘起浅浅的弧度，“我之前帮你在套卷上勾的题目都做完了吗？”


    林稚初：“……”


    每次都用数学题来拒绝她，不能换个理由吗？


    偏偏这个理由百试不爽，她从来没有在约好的期限之前写完过。


    林稚初撇嘴，望着站在她旁边的秦离，“你不用换鞋吗？”


    “不用，我只是上去凑人头。”


    “……所以真的是上场后一动不动单纯地凑人头？”她想看秦离在绿茵场挥洒汗水，帅气奔跑的样子啊！


    “怎么会一动不动？要躲球。”


    ……所以你一个上场的球员说在操场上跑是为了不让足球砸到？


    林稚初很受打击，秦离不会打篮球也不会踢足球，听说他还主动放弃了长跑一千五的分数，原来传闻都是真的啊。


    金无赤足，人无完人。


    秦离就算不要一千五百的体育分，总分也仍然是年级第一，林稚初这么安慰着自己，还是很幻灭地回到教室。


    班里没有人，林稚初从书箱最里面摸出手机，手机放在书箱最边的位置，额头顶在桌沿上，就着这个姿势在【世界顶级高富帅老婆群】里发消息。


    自从诗诗也知道林稚初喜欢秦离的事情之后，林稚初索性建了一个三个人的小群，方便分享她和秦离的实时动态和让她们帮她出主意。


    林稚初：【！！！秦离体育差的没边的消息居然是真的！！】


    林稚初：【好幻灭！】


    诗诗秒回：【所以你现在和秦离在一起？你还记得在班里苦苦等着你的我吗？（微笑）】


    林稚初：【没有啊，我在学习。】


    林稚初：【我学习太差被关起来了.JPG】


    二乔：【哈哈哈哈哈哈哈。】


    ……


    就知道没人关心她幻灭的心情！


    林稚初郁闷地发消息：【这就下来找你。】


    发完把手机关上塞到校服外套的口袋里，对着黑板上学委写的作业清单，把没写完的作业装到书包里，收拾好之后想起来秦离说的数学题，找到秦离勾了题的套卷也放进书包里。


    她今天就把这些题都做完，明天看他怎么拒绝自己去看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