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承渊。


    别人眼中深不可测的裴氏掌权人，却是阮绵绵心中最安全的港湾。


    小肥啾一下子雀跃起来，浑身洋溢喜悦的光芒。


    她一串小碎步急急地冲向男人。


    管他什么要保持距离！


    这一刻，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小姑娘，只想要赶紧贴到裴承渊身边。


    一双小手熟练地抱住了裴承渊的手臂。


    阮绵绵使劲蹭了蹭裴承渊，又把脸埋到裴承渊的臂弯里狠狠地吸了一口。


    裴先生身上特有的木质香气，对她而言是最好镇定剂。


    灌入口腔，在肺腔弥漫。


    把属于裴栖夜的刺鼻的味道彻彻底底赶走！


    小姑娘再抬起头的时候，向裴栖夜展示了一个得意的小眼神。


    她的保护伞来了！裴栖夜大坏蛋别想欺负她了！


    完全get到的裴栖夜：“……”


    真是又可爱，又气人。


    裴承渊轻笑，摸摸小姑娘头上可爱的软毛。


    “绵绵怎么到这里了？”


    “我、我迷路了……”


    “竟然溜达到这里。一个人不害怕？”


    裴承渊还是保持着温和的笑容，善于洞察的双眸凝望着小姑娘的面容。


    她的表情，他一丝一毫都不会错过。


    “其实，也还好，人可比鬼可怕多了！”


    小姑娘见缝插针内涵，和刚刚的怂样判若两人。


    裴栖夜没忍住，“呵”了一声。


    裴承渊将小姑娘的碎发别到耳后，“绵绵先出去等我？”


    说着，他将西装外套披到她的身上，以一种保护的姿态。


    小姑娘的白色连衣裙脏兮兮的，一看刚刚就没少受委屈。


    “裴先生，我、我脏！”


    小姑娘慌忙拒绝，却被裴承渊温柔地安抚。


    “绵绵一点也不脏，乖，出去吧。”


    “奶奶在外面等你。”


    ……


    阮绵绵离开了。


    留在地下室走廊的裴家两兄弟，仍是保持着最初的距离。


    过于礼貌，也过于疏离。


    裴栖夜身着白色的医生长外套，双手插兜。


    在视线无法触及的地方，过去拿着手术刀的手，此时紧紧地握着一个破碎的手机。


    “阿夜，没想到你今天来得及过来。”


    裴承渊的声音平和沉稳，完全听不出他是故意安排避开裴栖夜。


    “正好有患者取消了预约。”


    然后裴栖夜就赶紧过来庄园了，急得连医院的外套都没有换。


    裴承渊微笑着颔首，“奶奶看到你一定很高兴。”


    声音不疾不徐。


    裴栖夜却知道，大哥是在点他。


    一回到庄园，就独自进入地下室？


    都来不及去和奶奶打声招呼？


    如果继续深究下去，那么必然会牵扯到小姑娘。


    到底是尾随小姑娘进的地下室？


    还是纯粹的巧合？


    裴栖夜知道，裴承渊一定很好奇。


    但偏偏，裴承渊什么也没问。


    这位裴氏的掌舵人，神色不变地寒暄着家常，耐心实在是过于好了。


    除了本身的性格，更有阅历带来的加持。


    几句之后，反倒是裴栖夜先沉不住气了。


    他主动开口解释。


    “我明天要去医院，后天要去换班其他医生去分院出诊。”


    “过段时间实在抽不出空。只有今天还算空闲……”


    为了能够调换今天的坐班，裴栖夜做出了一些交换。


    他知道自己的理由站不住脚。


    但无所谓，还有一个他不得不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福尔马林该更换了，我趁着有空就过来了。”


    地下室的刺鼻的味道，不是因为装修，而是来自福尔马林！


    一直以来，都是裴栖夜负责秘密更换溶液的。


    果然，裴承渊又微笑着颔首，“辛苦了。”


    神态毫无变化。


    到底裴承渊是不是信了？


    聪明如裴栖夜，也完全解读不了。


    捉老鼠的猫，突然位置变换，成了团团转的老鼠。


    这种落差，让裴栖夜烦躁极了。


    更不用说是在压抑昏暗的地下室，空气都透着腐朽的味道。


    “说起来，也是赶巧了。她差一点就走到那个房间了。”


    裴栖夜故意挑衅。


    如果小姑娘看到了地下室的秘密。


    眼前这个看似温文尔雅的男人，会怎么做呢？


    恐怕再也维持不了现在的儒雅面具了吧！


    裴承渊的手指慢慢摸索着手杖的银制花纹，不急不躁。


    男人从来都是优雅的，一举一动都带着豪门世家蕴养出来的高贵。


    就连面对亲弟弟的恶意，裴承渊也是笑容和煦。


    “但她没看到，不是么？”


    和小姑娘的几句话，他已经试探出来了。


    他的小姑娘还是乖巧，可爱，以及……


    洁白如纸。


    衣服被弄脏了又如何呢？


    他给她买了足够多的新衣服，小姑娘每天穿一件扔一件都可以。


    他的小姑娘，他就爱宠着。


    裴栖夜眯了眯眼，没有就此收敛，扭曲的嫉妒让他控制不住自己了。


    “大哥准备什么时候告诉她呢？她肯定很好奇吧，我们至今都没有去祭拜过。”


    裴家父母的墓园，一直形同虚设。


    不只是裴承渊，连裴栖夜也不曾去过。


    裴栖夜确实押对了。


    他不在的时候，小姑娘真的提出过，想去给裴家早亡的父母扫墓。


    裴承渊：“我有分寸。”


    裴栖夜耸肩，显然不信。


    分寸就是，至今还在拿着手杖装瘸？


    真的不愧是他的好大哥！


    “奶奶还在上面，让她见见你。”


    裴承渊按着手杖转身。


    裴栖夜有点不敢相信。


    就这么完事了？轻轻放过他了？


    刚刚碰面的时候，裴栖夜可看到了裴承渊的手——


    按着手杖，冒着青筋，好像随时都能挥起手杖狠狠地砸到他身上。


    可到最后，裴承渊也没有这么做。


    “哥，你……”


    没有小姑娘在，裴承渊也不用装瘸了，拎着手杖缓步向前走着。


    “阿夜，从小到大，你就一直没有让我操过心。”


    “每次去给你开家长会，老师只会表扬你学习好，是全班同学的榜样。”


    “所以，我也确实从没有罚过你。”


    连责骂都没有，更不用说体罚了。


    然而，仅限于过去。


    “叩。”


    乌木手杖砸到了瓷砖地面，在安静的地下通道分外响亮。


    气场强大的男人突然顿住脚步，回身望向仍然稚嫩的弟弟。


    漆黑的眼眸深不可测。


    “阿夜，你是我的弟弟。”


    所以，他更不能给他任何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