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作品:《凤栖梧

    “你刚刚说只要我跟你回去,就放过他们的!”


    铁柱怒道。他握紧拳头,目眦欲裂。


    徐捕头冷笑道:“哼哼,刚刚是刚刚,现在是现在。刚刚我好好和你们讲道理你们不听,还,喏,喏,”他指一指额头,又指一指鼻子,“现在你们打伤了朝廷命官,我合理怀疑你们聚众作乱,欲图大事,要拿回去好好审问,如若不从,哼哼。”


    他拍拍腰间的佩刀,威胁的意味不言自明。


    “你!”


    铁柱的额角青筋暴起,又往前踏了一步。


    “干、干什么?你不管其他人死活啦?!”


    铁柱回头一望。


    人群也正望着他。望着他的眼神里除了信任,还有恐惧。


    他放下拳头,闷声道:“那你答应我,把人带回去,不许打骂,有什么都冲我来。等耿礼文问完话,就放大家走。”


    “好说,好说。来啊,都给我捆上。”


    徐捕头翘着胡子指挥手下将众人双手捆上。


    铁柱退回人群中,轻声对温蘅说:“你知道我们是无辜的。如果还想我继续帮你,你得想办法救我们。”


    “你放心,就算你不帮我,我也会救你们。”温蘅答道,“因为你们是无辜的。”


    铁柱忍不住侧头看了她一眼。


    却见捕快也来捆她的手。


    “你们干什么?这是堂堂护国公主殿下,你们瞎了狗眼吗?!”


    铁柱想要伸手去拦,却被手上的麻绳缚住。


    徐捕头一拉绳头,他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什么公主,什么殿下,老子没见过,也不知道,只知道只要在现场的,一个都不能少。”


    “啊~”铁柱站稳后猛向他冲去,将他撞翻在地。


    “救命!救命!”


    徐捕头惊叫连连。周围的捕快一拥而上,将铁柱制服在地,一通手脚招呼。


    徐捕头爬起来后,更是愤懑不已。


    “格老子的,看来今天不让你见点血,你是不知道自己是儿子还是孙子了。”


    他“欻”一下抽出佩刀,抬手便要向铁柱砍去。


    “住手!我跟你们走。”


    温蘅挺身上前。


    徐捕头的刀锋堪堪停在铁柱颈前一寸。


    他回首眯眼看着温蘅温顺地抬起双手,一抬下巴,便有捕快将她双手捆上。


    见在场的村民都被捆上了,徐捕头得意地扬声道:“收兵!回衙!”


    下属们边呵斥边推搡着人群往前。


    温蘅泰然自若,扶起铁柱,跟上人群跌跌撞撞的脚步。


    经过徐捕头身边时,她对他笑了一下,“我不管你是真的不认得我,还是假的不认得我,不过你最好记住,我不是一个人来的,也不是自己偷摸出宫的。”


    徐捕头心头一紧,侧目向她看去。


    只见她在行伍之间,身材娇小,脚步趔趄,但腰背一分未弯。


    温蘅被单独关押,与铁柱等人远远隔开。


    徐捕头阴阳怪气道:“不是说你是公主吗?这可是贵人专属的雅间。”


    温蘅不理他,只是静静打量着四周。


    这间牢房与其他牢房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干净些,宽敞些,亮堂些。


    但它终究还是一间牢房。


    温蘅的目光投向隔壁牢房——角落里蜷着个背影,看上去身材颇为高大。


    她静静看了两秒,出声道:“穆斐?”


    穆斐闻声而起,扭过头露出一双惺忪睡眼。


    “你怎么在这?”两人异口同声。


    穆斐打了个呵欠,“有人举报我开黑店,坑蒙拐骗敲诈勒索,按照流程我就被关进来了。”


    “哎,”温蘅叹口气,“还想靠你来救我呢。”


    “谁不是呢。”穆斐又打了个呵欠,“我也指望你来救我啊。”


    两人无奈对视,看着看着忍不住相视一笑。


    穆斐重新躺回去,“耿礼文说是外出公务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刚押你进来那个姓徐的,是新来的。”


    温蘅回忆了下一路上见到的公家面孔,没有一个是自己见过的。


    也就是说,这里没有人见过耿礼文对自己的殷勤礼遇。


    也没人能证明自己的身份。


    穆斐可以,但一个被贬皇子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而且这个皇子还刚刚因为行骗而被捕。


    她将目光穿过狭窄的高窗,望向刚刚擦黑的天空。


    竹芝在李家村一定很快就能知道自己的去向,但她和老哑被官府拒之门外也在意料之中。竹芝肯定会去搬救兵,她会去找谁呢?


    还有松杉,临行前自己嘱咐她留在府衙内偷偷寻找鱼鳞图册和黄册的原册,不知她找到没有。


    远远地,一道目光正窥伺着这里。


    跟在徐捕头身边的小捕快犹疑道:“头,大人临走时交待可能会有人冒充皇亲国戚替刁民撑腰,一旦遇到立即法办。可是小的看这姑娘的架势,要说骗子,这也演得太逼真了。要不是大人交待,小的真以为她是宫里来的贵人。不过,她看上去认识那个传闻中的二皇子哎,难道是在交流行骗心得吗?”


    徐捕头沉默不语,脑子里转过千百个念头。


    他原本只是个偏远镇里的捕快,一心上进却投效无门。就在他以为这辈子只能埋没在穷乡僻壤的时候。昨儿傍晚突然接到快马送来的调令,说最近有不法分子挑拨刁民作乱,州府人手吃紧,念他侍上恭谨、业务娴熟,即刻擢升他为捕头,前往宣城府赴职。


    他喜出望外,连夜赶来。今儿一早方与耿大人打上照面,大人对他耳提面命委以重任,更暗示他平乱有功后定有重用。


    说完大人便外出去了,将一干事宜接委托他操办。


    他踌躇满志,点上人马便朝李家村赶去了,为的就是等大人回来了,可以第一时间交上自己的投名状。


    可是眼前这情况,倒叫他有些糊涂了。


    在牢里草草睡了一夜,第二天温蘅是被哀嚎声惊醒的。


    声音从监狱的另一头传来,一起传来的还有狱卒的呵斥和鞭打声。


    惨叫声刚开始一声高过一声,到最高处后逐渐转低,直到无声。


    “没用的东西!换一个!”


    然后是人体被拖行的声音,另一个人的咒骂,继而响起新一轮的鞭打和惨叫。


    其中间杂着铁柱的怒吼:“说好了都冲我来的!你们这群王八羔子不讲信用!”


    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响起:“本官何曾跟你约定过什么?官府重地,是你讨价还价的地方吗?给我狠狠地打,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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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他们伏法为止。”


    这道声音是耿礼文。


    他回来了,却不来相见。


    只推一个捕头来处置自己。


    “你在想什么?”穆斐问道。


    “我在想,昨日偷袭徐捕头那两块石头恐怕不是李家村的村民扔的。耿礼文一早就在李家村安插了棋子,想找个由头将他们一网打尽,既解决了麻烦又添了政绩。但是我刚好来了,成了他的新麻烦。他想新麻烦旧麻烦一起解决,但又不想给自己再添麻烦,便将一个新来乍到的捕头推到前头来做马前卒,他躲在后头等着摘桃子。”


    “你的意思是?”


    “有人想取我性命。”


    穆斐惊讶抬眼,“就他?一个四品官?”


    温蘅靠着墙,手指轻叩着门栏。


    且不说耿礼文有没有这脑子,至少这胆子,肯定是别人借给他的。


    能借给他这么大胆子的,放眼宣城地界,也只有徐家了。


    徐家背后是徐相,徐相背后是穆斌,但是穆斌为何这么早就想取自己性命?他当真这么不想娶自己,以至于恨毒了自己?


    那他上一世能忍那么久才对自己下手也是不容易。


    耿礼文现在不敢露面,说明他的胆子还没大到敢公然屠戮皇室。


    他让姓徐的出头,无非是想给自己留条退路。


    这条退路,他用得,她怎么就用不得?


    牢房另一头的刑讯声一直响到日暮时分方才停歇。


    来送晚饭的还是徐捕头。


    与昨日相比,今日的晚餐异常丰盛。鸡豚河鲜俱有,甚至还有甜点和时新水果。


    温蘅看看饭,又看看徐捕头。


    他似乎不急着走。


    “什么时候放我们走?不是说耿礼文问清楚话我们就能走了吗?”


    “放心吧,今天都已经审完了,明天就能放你们走。”言语间,眼神有些闪躲。


    他将餐盒往前推了推,催促道:“快吃吧,吃饱了好——”


    声音戛然而止。他的眼神愈加发虚。


    “看着像断头饭。”温蘅说道。


    徐捕头突然慌乱起来,“说、说什么呢,爱吃不吃,不吃我拿走了。”


    温蘅轻笑一声,凑上前去,用旁人听不到的音量说道:“你以为你攀上了登云梯,殊不知却做了别人的踏脚石。耿礼文为何只审李家村的人,却不敢审我,甚至连见都不敢见我?我的随从在外寻不到我,一定已经去搬救兵。不管救兵能不能在他取我性命前赶到,他都只需轻飘飘一句未曾见过我,是你将我错抓入狱,便可将所有罪责推到你头上。一个四品知府,一个新晋捕头,你说上头信谁的?”


    徐捕头的手不自控地抖了抖,一不小心竟将饭碗打翻在地。


    “我,我去给你换一碗。”


    他捡起饭碗,逃也似的快步离开。


    穆斐看着他的背影,皱眉道:“你真的信耿礼文敢杀你?”


    温蘅摇头,“他当然不敢。他顶多把我关着,等那个敢下手的人出现。”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莞尔一笑,“但是不吓吓他,怎么在鸡蛋壳上裂出一条缝呢?”


    过了许久,徐捕头才端着一碗饭回来。


    他看也不看温蘅,放下饭就走。


    这碗饭,吃着比平常的饭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