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 15 章

作品:《被疯批太子强夺后

    瓷碗重重摔落,碎瓷片夹杂着汤药散了满地,一片狼藉。


    短暂的寂静过后,一行人朝前看去。井德明最先反应过来,“哎哟”了声,忙不迭跑上前道:“娘娘可有烫到手?”


    江听晚摇头,表情同方才想比,显得有些不自然,她抬眸看向皇上。碎光影落在女子明显湿润的眼眸上,柔弱无助。


    景渊帝看一眼便觉得心痛,安抚道:“不过只是一碗药,淑妃不必自责。”


    “咱家让人再送一碗来就好,”井德明一边指使宫女过来收拾,又道:“娘娘先去皇上那儿坐一会儿。”


    江听晚应了声好,双手僵硬交叠于一起,正要往前走。谢斐停在她身前,随意道了句:“依孤看,娘娘不如先去换身衣。”


    闻言井德明低头,女子水蓝的裙上果然有些湿濡,应是方才不小心溅上去的,而他竟然没注意到。井德明懊悔了瞬,很快改口:“娘娘随咱家来。”


    江听晚被带到一处偏殿。碎光影散落在居中的一块扇屏上,青色娟纱细腻,她走至屏风后方。


    两个宫女手捧托盘轻手轻脚入了殿,“娘娘,奴婢伺候您换衣。”


    江听晚抬眸看着两人,袖摆下指尖有些不安地揪住,她咬唇没动,而后用商量的语气对两人说:“不用麻烦,我自己来可以吗?”


    江听晚觉得自己现在有些乱糟糟的,迫切想静一静。


    两个宫女对视一眼,心下有些奇怪,但主子已经发话,两人不敢忤逆,将托盘放置于一旁的矮几上便小心退下,不忘合上门。


    周遭顿时暗了许多,日光透过隔扇窗,楠木地上落下整齐的影子。


    江听晚缓缓蹲了下来,脊背靠着身后矮几。安静了一会儿后,她伸手去触铺在地上的裙摆,一股若有似无的腥气袭来。


    江听晚顿了顿,而后慢慢将发上的白玉簪拔了出来,她看了许久,握住白玉簪的手腕隐隐颤抖起来。她没有哪一刻,像此刻这般,清晰意识到自己身处的地方是皇宫。


    从前只听说过皇宫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有过害怕和胆怯,却没什么实感。而昨日以前,她甚至还觉得太子殿下是一个讲理的人。


    江听晚一下子就不知该怎么办了,她应该告诉皇上吗?可皇上会相信她吗?无措委屈浮上心头,江听晚透过屏风看着眼前空旷的偏殿,慢慢将自己蜷缩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隐隐约约有声音从殿外传来。


    井德明轻叩了叩殿门,询问一声:“娘娘?”


    蜷缩于矮几前的身影颤抖起来,半响江听晚睁开眼,忽然想自己或许可以同井公公说。她迟疑地抬起眼眸,正要回答,又听殿外,井德明忽然殷勤地唤了一声太子殿下。


    隔扇门推开,泄进的一室光亮一时让人睁开不眼。


    一道影从容不迫地走进殿内,江听晚眯了眯眼,看清来人的瞬间,她呼吸停了半分,而后有些焦急道:“井公公?”


    井德明站在隔扇门旁,在将江听晚无助的目光下,抬手合上了门。


    江听晚心凉了半截,随即不可置信地看向来人,她眼角挂着泪珠,神色破碎,满眼都是不敢相信。


    男人不疾不徐朝前走着,日光沐照着他,他走得很慢,一步一步,越来越近。


    江听晚心下的紧张也一点一点加重,这一刻头皮发麻,他要做什么?来抓她回去给皇上下蛊吗?


    自古以来,谋杀皇上都是十恶之罪,江听晚根本不敢想事后自己会被安上什么罪名,或许还会被诛杀九族。


    想到这,她颤得更厉害了些,眼眸充盈着泪珠,心下生出逃离的心思来,却不知自己还能逃去哪里。


    指尖一松,手中的白玉簪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江听晚狼狈地朝后缩着,与此同时,一只黑色步履慢悠悠踩在女子散开的裙摆上,江听晚浑身一抖,从未觉得眼前人能如此可怕。


    谢斐居高临下看着她。


    扇屏的后方,光线微弱,水蓝遮掩住的肌肤却白得惹眼。


    察觉到他的打量后,江听晚抖得更厉害了些,裙摆凌乱铺了满地,她缩了缩,莹白细腻的小腿藏进裙摆之下,女子秀气好看的面颊上全是惊恐。


    谢斐微眯了眯眼,须臾半蹲下身来。


    他稔起地上那只白玉簪放在手中把玩,指骨缓慢抚过簪头,谢斐忽然笑起来,目光注视着眼前人,眼底却没有笑意,“怕我?”


    江听晚眼眸泛起水雾,惨白着张脸,质问声中带着哭腔:“你要毒杀皇上?”


    “那老东西活着有什么用?”谢斐一点没有被戳破的心虚。


    江听晚没想到他连半点犹豫都没有,她神色茫然,怔愣的一瞬,谢斐捏着那只白玉簪凑近。


    发间一痒,江听晚顿时紧张起来,刚哭过的眼睛红肿,睫羽湿答答颤着,发间白玉簪莹润。


    谢斐笑着收回手,指骨搭在膝上轻叩着,忽然好心情道:“其实孤本就该叫你汀汀才对。”


    江听晚听不懂他是何意思,轻蹙了蹙眉。


    “汀汀还未被册封吧?”谢斐语气变得柔和起来,不由给人一种很好相处的错觉,目光更是温柔:“看来那老东西的病到还是时候,嗯?”


    江听晚听见自己心跳声越来越快,她倏得掀开眼帘同谢斐对视,眼眸红红的像只兔子,若有耳朵怕是都要支起来了。


    “抖什么,”谢斐失笑:“孤不是也在帮你吗?”


    江听晚简直不敢深想这话,逃避似得先移开目光。冷风拂过,吹乱的发丝在面颊上粘成一团,狼狈又可怜。


    谢斐微眯眼眸,掐住她下巴抬了抬,指腹拂过女子面颊,一点一点替她将碎发拨干净了。


    而后也没收回手,迫使她仰面同自己对视,眉梢微挑,轻笑道:“等那老东西死了,孤就送你回家怎么样?”


    江听晚眼中的泪凝固了。


    她直觉这话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可心底又隐隐冒出另一个想法,告诉她真的很想很想回家。


    她抿了抿唇,眼中仍旧充斥着防备。


    屏风后有些逼仄的角落,谢斐看着地上娇小的一团,笑起来:“你娘亲的病,孤也让张太医去帮她治,如何?”


    说最后两个字时,他凑近了些,高挺的鼻几乎摩挲过女子面颊。江听晚看着眼前一张清俊的脸,心跳得更快了。


    娘亲的病看过许多大夫都未医好,当初回洛阳,也是因为江家人说要给娘亲治病。


    江听晚忍不住想,或许张太医能有法子呢?上一次帮她把脉时,张太医就给她开过调理身体的药……


    她眼神从抗拒转变为迷茫。


    谢斐看着她纠结,并不催促,反而好心情地去嗅她发间香气。


    这时江听晚眼中迷茫的散开,她不敢想那一刻自己竟然真的犹豫了,她怎么能……


    江听晚不敢想了,很快挣扎起来,此刻只想离眼前人远远的。


    她故技重施,想像昨夜一样挣脱离开。年轻男人掐住她下巴直接收紧,他掐得很重,疼得江听晚眼泪直流。


    透过眼泪,眼前闪过昨夜的画面,压在脖颈的指骨也是这样冰冷。江听晚忍不住想,若那时她敢挣扎,是不是已经被掐死了?


    他还要带着她去触那些恶心的蛇,那间屋子里,那间屋子摆满了一样的黑漆木盒……江听晚越想越觉得瘆人,眼前人分明是个疯子才对,她怎么能相信一个疯子的话呢?


    她挣扎地更厉害了。


    谢斐看向她的目光也逐渐变得冷漠。


    江听晚还沉浸于陷入后怕中,一睁眼便和男人寡淡的眼眸对上,那目光如有实质,简直同伺机于暗处的蛇一样阴冷。


    被这样看着,江听晚生出一种正被缠绕收紧的错觉。


    在菏泽的乡下,她就曾被蛇咬过一次,那时她还很小,记忆逐渐模糊,但那条蛇悄然缠绕上脚腕的触感仍旧清晰,冰凉的阴冷的,从此便成了她的心理阴影。


    江听晚闭上眼,巨大的惊恐之下,她抬了抬手,她本意只是想挣脱,直到耳边落下清脆的一声响,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她打了太子殿下。


    江听晚小心睁开眼,其实她没多大力气的,她看见年轻男人的脸颊隐隐留下浅浅的红痕,一下子更害怕了。


    手颤抖着,趁后者停顿的时间,她如愿挣脱开,踉跄了瞬,跑得比兔子还快。


    一推门见殿外竟站着一人,江听晚认出他是太子殿下身旁的侍卫,她眼角挂着泪珠,神色防备又警惕地朝另一边跑走。


    期间被裙摆绊倒了一次,江听晚很快站起来,擦了擦眼泪,也不在乎自己有多狼狈了。


    周文末呼出口气,想自己大概是听错了,这江家女柔弱到走个路都能把自己绊倒,怎么会有胆子打人呢。


    他有些担心地看着人跑走,皇上那儿怎么办?


    但主子都没发话,急也没用,周文末想他该进屋问一问,忙不迭转身进了偏殿内。


    隔扇门敞开着,一眼扫去没见到人,周文末愣了一下,才看清扇屏后的一道人影。


    娟纱扇屏影影绰绰,须臾男人转过身走出。碎光影浮动在半空,清晰映照出男人脸侧上的红痕。


    只是很浅淡的痕迹。


    周文末看得一阵心惊,他飞快低下了头,还在想方才竟然不是幻听吗?


    他没想到那样柔弱的人竟然能有这般胆子,而她还没被掐死喂蛇,这显然更奇怪了。


    周文末差点不会说话了,嘴皮子哆嗦着:“殿下,皇上那边……”


    谢斐淡淡看了他一眼:“人送过去了?”


    周文末点头如捣蒜,气氛压抑,紧张到令人森冷起来时。谢斐慢条斯理地理着袖摆。


    腊月的天极冷,冷风拂过男人淡青的长袍,吹的广袖婆娑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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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谢斐抬起手端详,指骨下仍残留着鲜活的跳动,他淡笑一声,轻触了触脸。


    还挺有骨气。


    *


    江听晚跑过长廊,她也不知自己走到了哪儿,只是觉得迷茫。


    素衫被风吹得凌乱,江听晚抬起头,看见眼前一株盛开的红梅。


    红的有些刺眼,她只看一眼便匆匆收回目光,庆幸的是,原来她绕回来了。


    可还是在皇宫里头。


    站在院中,江听晚一袭单薄的素衫,她感受不到冷,却一直在颤抖。


    江听晚不知自己该怎么办了,她想她实在不适合入宫,她只会哭,偏生哭又是最没用的。


    期间几个宫女路过长廊,见她只身一人站在风中,顿时上前关心道:“娘娘怎么在这儿?”


    “我……”江听晚开口,正想解释,可想到什么,看向几人的目光也都带上防备。


    她觉得自己要喘不上气了,怎么会这样呢,连呼吸都觉得费力。


    江听晚捂住心口,细眉紧紧蹙起来。她不知还能同谁说话,迟疑地转过身,朝主殿走去。


    一边走,她回忆方才发生的一切,想起太子殿下笑着说要帮她,想起自己的那些犹豫,眼泪又流了出来。


    江听晚闭了闭眼,此刻她竟然想,如果那些话是真的就好了。


    只是她还没有那么傻。


    又或是已经傻过了。


    去年的冬天,她还同娘亲一起呆在菏泽。


    菏泽的冬天很少下雪,那时乡下没有好看的梅树,但山上有野果子,也是红色的,果皮上厚厚一层白霜。


    江听晚忘了那是什么果子,只记得很甜。


    那日天还未亮,隔壁王大娘家养得鸡就开始鸣叫不停。她睡不着,擦过脸后,便去要常大夫家熬药。


    干娘说她又瘦了,给她拿来一个很大的糖包子,比她脸还要大。墙角处闪烁着火光微弱,她费力啃着糖包子,随手扔了些枯枝进去,火势渐大,下一瞬烫得她挪动木椅子连忙往后退。


    这日午时,她收到一封于洛阳而来的信,信上说要接她和娘亲回家。


    洛阳是国都,每日都有许多商船前去国都,洛阳整个谢国最繁荣昌盛的地方。


    那时娘亲的病已经很严重了,心疾并不好医治,连常大夫也没有办法。江听晚忍不住想,或许洛阳能更好的药材呢?


    常大夫说娘亲最多只能再活两年。


    她不能什么希望也不报的。


    那时娘亲说她天真,并不答应回洛阳,还将她骂了一顿。后来不知怎的,又同意了。


    而她回到江家没多久,大夫人说,若她愿意进宫,就给娘亲用最好的药材。


    那时她答应了。


    连“家人”都对她有所图谋,太子殿下却说要帮她。


    如今看来,皇宫只会是更复杂的地方。


    整个太和殿的宫人都对太子殿下毕恭毕敬,连井公公也……或许连张太医也是的。


    这么多人都听他一人的,皇上死不死,怕也只是他一句话的事。


    他为何还要大费周章。


    江听晚没读过史记,却听过说书人念话本子。


    妖妃,祸水。


    她还不是宫妃呢就被惦记上了。江听晚忽然觉得好委屈啊,她看起来就这样傻吗?随便他一次又一次恶劣摆弄。


    思及如此,已到了太和殿前。


    江听晚仍旧是迷茫的,无意被牵扯进皇权中,往前或退后,好像都是死路一条。


    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江听晚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可不论如何,给人下蛊这种事,她做不到。


    她连王大娘送来的鸡都不敢杀。


    江听晚长叹一声气,她想,或许她可以试着同皇上说一说。


    她站在隔扇门前,正欲推门进殿,一抬眸却发现殿门并未被完全合上。殿内竟传来几声娇吟,江听晚落在半空的手僵住了。


    不只是娇吟,而后是哭声,笑骂。短短几秒,江听晚便羞红了脸,她不由得朝殿内看去,透过正敞开的门,那些只在画册上见过的画面动了起来。


    皇上和常昭仪正在弹琴,常昭仪却是寸褛不着,耳边传来几声琴音,琴音下女子娇吟的声音若隐若现。


    江听晚倏得收回目光转过身,根本不敢再靠近一步。


    这时她忽觉有人正在看自己。


    江听晚低垂下眼睫,一道身影立在台阶下方,后者面无表情,静静看着她局促无助。


    他什么时候来的,又看了多久?


    但答案好像已经不重要,江听晚眨眼,几滴晶莹滴落,她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扇门也是特意为她而留。


    台阶下方,谢斐身后是端着药碗的周文末。


    没有人说话。


    谢斐看着眼前柔弱无助的女子,他等她主动走到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