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VIP】

作品:《当我另嫁他时

    第81章 宫变之日


    二月底, 已是春暖花开的日子,御花园中最早培育的牡丹已经盛开,一片青绿中姹紫嫣红, 争相开放。


    裴皇后今日没有着正装,她只穿了见年轻时的浅紫曲裾, 妆容淡雅,眉目见依稀可见当年的风华。


    她只带了姚兰一人,等在宣帝御架必经之路上。说来也是好笑,她一介皇后, 要见陛下居然等学妃子的争宠手段,在这宫道上拦人。


    这三年来, 她和宣帝越行越远, 曾经还能相敬如宾,到现在已经是想看两厌了。


    色衰而爱驰, 老话果然无错。


    等了许久,姚兰目光一动,倾身靠近裴皇后,“皇后,陛下来了。”


    裴皇后点点头, 站在原地等着御架走近。


    宣帝身边的内侍远远的就瞧见了皇后, 心中惊疑不定, 连忙朝御撵递话, “陛下, 皇后等在前方。”


    宣帝原本在御撵中闭目养神, 闻言皱眉,“皇后怎会在此处?”


    “是真的,您瞧。”内饰手脚麻利的撩起朱红的纱帐, 示意宣帝看过去。


    宣帝眯着眼瞧清了那边等着的两人面容,确实皇后和姚兰无疑,他坐直身子让人加快速度走过去。


    御撵稳稳的停在裴皇后身前,宣帝坐在御撵正中,居高临下的望着裴皇后问,“皇后怎在此处?”


    裴皇后唇边带笑,上前微微复身行礼,“回陛下,今日风光甚好,妾身出来赏花。”


    宣帝颚首,沉吟道:“皇后好兴致,朕就不打扰你,先走了。”


    “陛下稍待。”裴皇后出声拦下他,眉眼下垂显得有些哀怨,“今日难得碰见陛下,陛下可愿陪妾走走?”


    宣帝神情一顿,他今日已经答应了要去陪郑妃用饭。


    裴皇后自然知道宣帝是要去找郑妃,近三个月来,连宫中新进的美人都没能留下宣帝。他日日都要去郑妃宫中陪郑妃用饭。


    裴皇后继续道:“妾身已经许久未见陛下,请陛下赏脸。”


    宣帝面色迟疑,发觉今日皇后有些许不对劲。裴皇后要强,轻易不会示弱,更何况是作出如此哀婉的神情。他再仔细一瞧,发觉裴皇后今日穿着甚是陌生,同她以往的衣着打扮都大为不一样。


    宣帝心中暗叹,近些时日确实是他冷落了皇后,到底是自己的结发妻子,是该陪陪她的。


    宣帝抬手示意内侍放下御撵,他起身走到皇后身边,牵住她的手往御花园深处走,嘴上安慰道:“是朕不是,朕今日好好陪陪你。”


    宣帝身后一个小内侍见到这副场景,眼珠一转,趁众人不注意想要跑出去给郑妃去报信,还没走出去多远,就被埋伏在外围的皇后宫人给围住拿下,没有发出一丝动静。


    帝后在前面并肩走着叙话,身后跟着一大批垂首敛目的宫人。裴皇后给了姚兰一个眼神,侧脸去看身边的宣帝,笑道:“陛下可还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


    宣帝抚须猜测了几个,裴后都摇头说不对。


    宣帝佯装微怒道:“皇后别卖关子了,今日到底是什么日子?”


    裴后熄了笑意,神情瞧起来有些冷漠,“今日是妾嫁给陛下的整二十五年。”


    宣帝一楞,又听裴后道:“陛下可还记得当年妾嫁你时的承诺?”


    宣帝满眼复杂的望着裴后,挥手让身后跟着的龚宫人全部的下去,片刻后,偌大的园中只剩帝后两人。


    宣帝望着裴后冷漠的面容,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你这是何必呢?当年的事都多久了,你现在拿出来说是什么意思?”


    裴后嘲讽的笑笑:“陛下的意思是,当年对我的承诺不算数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已经开始动怒了。


    当年宣帝虽是太子,形势与如今的太子也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是更加被打压。他能登上帝位,很大一部分愿意都是因为裴家的鼎力支持。


    裴后清楚的记得当年宣帝迎娶她时,曾当着她的面指天发誓,将来不管如何,他和裴后所出的孩子才是正统。


    这些年来,那些狗屁甜言蜜语山盟海誓裴后从来就没有当过真,天子和皇后,注定就没有夫妻情分可言。所以她任由宣帝广纳后宫,任由他宠信郑妃,抬举郑家,她从不曾多说一句。


    她要的,是那最后的位置,是宣帝曾经承诺给她,承诺给裴家的。


    裴后不动声色的握紧袖口,神情严峻,“我再问你一遍,当年你说正统之位会给我的孩子,这诺言你还会不会践行?”


    宣帝面色难看至极,他斥道:“你是疯了吗!太子不堪大用,你让朕把江山交给他?”


    裴后冷笑两声,她就知道,宣帝早就想废太子另立吴王了。


    她质问道:“那吴王呢,难到他就有明君之风吗?”


    宣帝被噎住,任他觉得自己是兴盛之君,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几个孩子除了睢阳长得最好外,其他几个都上不得台面。


    裴后看出他无话可说,继续逼问道:“太子性弱,是无主见,容易叫人牵着鼻子走,只一殿点,他不刚愎自用,仁善好施,只要他身边没有奸臣,他就会是一个很好的守成之君。而吴王呢,我不信你不知道,一旦吴王上位,外戚专权霍乱朝纲。而他自己,并不是一个能够压制得住外戚的君王的,他刚愎自用,还喜滥杀,这样的一个人,真就比太子好吗?”


    “够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有没有一点皇后的样子!”


    宣帝被戳到痛处,不觉得吴王有什么不对,只觉得裴后这种步步紧逼,句句贬低的话令人气愤。他已经很多年没被人这样冒犯过了。


    他狠狠瞪了裴后一眼,警告道:“朕已经决定改立吴王为太子,你若安分些,我便替太子选一处好的封地,来日让他带着你去封地就藩。若你赶做些什么,朕就先拿太子和裴家开刀!”


    宣帝说完,转身拂袖离开。


    裴后在他身后喊道:“陛下可想过裴家?”


    宣帝脚步顿珠,侧身看向裴后,眼底漠然一片,“裴氏一族声明太盛,朕屡次想收回裴家军都不得其法,皇后,你是聪明人,须知道声明太盛,不是好事的道理。”


    裴后此时才真真正正的看清眼前人,一个冷漠无情,猜忌的帝王。过去他对裴彧的恩赐,对裴家的善待,竟然全是捧杀。


    她裴家子嗣不息,这一辈子只有裴彧裴衍两个儿郎,其他族人都被宣帝隔开,不许他们进入中枢。裴衍至今没有一官半职,若不是裴彧撑着,裴家早就被吞噬殆尽了。


    说什么收不回裴家军,裴彧在边关那五年都是从小卒做起,好不容易崭露头角立了点功勋就被召回京城。


    六年多的时间里,是他宣帝识人不清,派去的都是庸人,收服不了裴家军。对匈奴之站中,裴彧本不是主将,是其他人节节败退导致兵败伤重,不得已才让一只独秀的裴彧掌权做主将。


    事实上,裴彧就是军事奇才,他迅速的收拢残兵,转换策略,只用了两年的时间就打赢了这场战争,同时也真正收服了裴家军,在军中建立起和他父亲一样的威望。


    如今边关一平,宣帝就要绞杀功臣,这怎么能让裴后不恨。


    “陛下!”


    “又怎么……”宣帝话音戛然而止,他双手紧紧捂住喉咙,争先恐后的鲜血从他手缝往外涌,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你……敢……弑君……”


    裴后手中紧紧握着短匕,看着宣帝惊恐的神色只觉得快意至极,“你要走狗死狡兔烹,我为何不能弑君!”


    “难道,要我眼睁睁看你诛我裴氏满门,看你把我和我儿子踢出长安吗!”


    “你不会得逞的!”宣帝身子不稳的倒在地上,死死的盯着裴后,说出最后一句话。


    裴后蹲在宣帝身前,闻言笑笑,握紧匕首狠狠扎进自己的肩膀,很快她肩上就绽开了一个血洞,氲湿了她大半边身子,浅紫色的衣裙上满是血色。


    裴后倒在宣帝身边,笑着看他眼底的光一点一点消失,看着他慢慢咽气。


    她笑着哭出来,不是为宣帝的死,而是为自己过去二十五年的忍气吞声,二十五年的岁月默哀。


    ——


    建元九年二月,宣帝在宫中遇刺身亡,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满长安都因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沸腾起来。


    陛下遇刺,长安禁严,文武百官进宫吊唁。先帝殡天,太子顺理成章继位。郑家和吴王也进了宫,内宫被围成铁桶,没有一丝消息传出。


    今日一早吴王进宫前先去拜访了几位驻京守将。如今宫中情势肯定是吵翻了天。


    徽音所料不差,宣帝在宫中遇刺身亡一事疑点重重,郑氏一党直言昨日遇刺时只有裴皇后在身边,怀疑是裴皇后谋害陛下。


    裴氏党羽则说,陛下刚刚殡天,吴王和郑家便带兵进宫,诬陷皇后,狼子野心,意图篡位。


    两党吵得不可开交,威严的长信宫俨然变成了街道菜市口。中立之臣如丞相和中疏离令等人面色一个赛一个的难看。


    陛下遇刺身亡一事确实蹊跷,裴皇后嫌疑确实很大。但现在没有证据能够是证明是裴皇后谋害的宣帝,如今宣帝已死,当务之急是稳固朝纲避免天下大乱,应当推举太子继位。


    可瞧吴王一党代兵进宫气焰嚣张的模样,今日太子若是等登基,他们便要发动宫变了。


    平阳侯眯着眼打量了一圈,将对立和保持中立的官员一一记下。宣帝意外暴毙确实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不过也不算坏事,他早就不满被裴家压一头,等吴王上位后,这天下就是他们郑家的天下。


    他扫了一圈没有发现裴彧的身影,心中狐疑,出了这么大的事,裴彧居然未曾露面,实在是蹊跷。


    他对身侧的谢清和低语两句,谢清和抬眼望去,不知想到些什么,眸光未变。对着平阳侯道:“裴彧不在必定有异,侯爷,不能再拖下去了。”


    平阳侯面露狠厉,对着吴王耳语几句,吴王犹豫片刻,抬手下令,挥手让兵甲入大殿,对着裴皇后和太子还有众臣道:“裴氏一党谋害帝王,证据确凿,给本王拿下。”


    丞相面色大变,拦在裴皇后和太子身前,怒道:“吴王殿下,事情尚未查清,你怎能动兵,难不成真要犯上谋逆!”


    “老匹夫,还不赶紧滚开!”吴王狞笑一声快速抽刀,剑尖直指丞相。


    旁边的大臣见状连拉带拽的将丞相给拉了下去。


    吴王轻蔑一笑,提刀走上正坐之上的裴后和太子,太子握刀挡在裴后身前,神情带着害怕,却没有半分退缩。


    吴王得意的笑笑,他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皇兄,你现在跪地求饶,弟弟我可以留你全尸。”


    太子握紧手中的刀剑,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后退的动作。


    吴王冷笑一声,“骨头还挺硬。”他举起长刀,用尽力气劈下去。


    “儿啊,救我!”这紧要关头,裴后的身后的帷幔传出一声惨叫。吴王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停住了手中的动作。


    裴后招招手,帷幔之后有两个宫人压着披头散发的郑妃走了出来,郑妃一改之前的娇艳华贵,浑身模样狼狈不堪,眼底带着青黑,深思恍惚,彷佛被折磨的不轻。


    “母妃!”


    “妹妹!”


    吴王和平阳侯同时上前,惊叫出声。


    难怪裴后带着太子有恃无恐,原来是早就拿住了郑妃。吴王恨恨的瞧了眼裴皇后,却不得不在裴后的威胁下后退。


    郑妃头发被身后宫人抓在手中,头皮的刺痛令她不住的抬头,流泪泣道:“救我,皇儿救我!”


    吴王神色难看,“放了我母妃,我可以让你们安然离开。”


    后方的谢清和指尖微动没说话,皇后和太子要是活下来,吴王这位子可坐不稳当了。他看了眼平阳侯,发觉他同吴王一样,求着裴后不要伤害郑妃。


    谢清和心中的轻视不免又加深了几分,妇人之仁,都到了你死我活的境界了,居然因为一个郑妃退却。真是蠢得可以,不过,吴王和平阳侯越蠢,对他越有利。


    眼看着吴王和平阳侯要因为郑妃退让,谢清和朝殿中不起眼的地方使了个眼色。下一刻,一只羽箭从不起眼的角落射出,径直的射向毫无任何阻挡的郑妃,冰冷尖利的铁头深深射进郑妃的胸口。


    郑妃不可置信的看下吴王,死不瞑目的倒下,胸口的鲜血留了一地。


    “母妃!”吴王悲痛大叫,冲上前抱住郑妃尚在抽搐的身体,泪珠滴在郑妃的脸上。


    平阳侯猛的朝羽箭射出来的方向看去,只见那里站着一排茫然的士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何时,他怒道:“是谁!是谁放的冷箭!”


    裴皇后在变故刚起的时候就心中大骇,拉着太子朝后退去,她没想到殿中居然还隐藏了杀手,并且毫不留情杀了郑妃,这是她万万没有预料到的。郑妃死了,她们母子的护身符就没了。


    殿中眼看着要大乱起来,谢清和即使的扶着悲痛欲绝的吴王,“殿下,郑妃已逝,当务之急是拿下皇后和太子。”


    吴王抬眼,眼中布满血丝,哑着嗓子道:“动手!谁敢阻拦,就地斩杀!”


    只可惜,他这命令刚下,长信宫的殿门就被大力撞开,赤甲士兵如潮水涌进,眨眼间就将殿中之人团团为主。


    谢清和见大势已去,当即立断拉起不明所以的吴王朝后退,仅剩的残兵围在吴王和谢清和身边,想要护着他冲出重围。


    谢清和眼尖的在殿外看见裴彧的身影,他转身去寻殿中的皇后和太子,想要效仿裴后那住人质,威胁裴彧不敢轻举妄动。


    他伸手去抓太子,却被太子反手割了一刀,捂着鲜血淋漓的手臂连忙退到吴王身后。


    时机稍纵即逝,现下已是一盘死棋,唯有保住吴王冲出重围或可一搏。平阳侯也明白这个道理,率先在前面开路,护着吴王往外杀去。


    ——


    徽音接到裴彧送来的消息时已经是深夜,他在信中说明,宫中已定,吴王和谢清和被残兵护着冲了出去,平阳侯死在了混乱之中,郑家全家已被捉拿下狱。


    徽音放下心,打发走一直守在她身边的宋景川,上床歇息。她睡到一半突然心慌惊醒,睁眼便看见一个黑影坐在床前注视着她,鼻尖还萦绕着血腥气。


    她惊叫出身,抬手抽出枕头下藏着的匕首,朝黑影狠狠刺去。


    “这么狠?谋杀亲夫?”


    熟悉的欠揍语气在耳边想起,徽音气得牙痒痒,扔了匕首,抬手打过去,“你做什么大半夜吓我!”


    裴彧张开手任由徽音拍打,黑压压的一片他看不清徽音的脸,却能感觉到她关心的眼神。他紧绷一天的心终于安宁下来,落到了归处。


    裴彧知晓自己身上脏乱,怕弄脏徽音的床榻,只坐在脚踏上疲惫的合上眼,他已经连续两天没有歇息了。


    徽音从床榻上爬起来点灯,回头就看见裴彧盔甲上全身血渍,难怪她闻道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她端着灯盏走过去,跪坐在裴彧身边打量他。


    裴彧动了动鼻尖,睁眼安慰:“我没受伤,都是别人的血。”


    徽音拧着块湿帕子擦着他脏乱疲惫的脸,叹了口气:“你怎么不歇歇再来。”


    裴彧:“想见你,一刻都等不得。”


    徽音抬手遮住他明亮的眸子,仔细的擦干裴彧脸上的血痕,慢慢靠过去,一点一点的吻上他的干燥的唇瓣。


    裴彧被遮住眼看不清徽音的表情,只能感觉到她细密的轻吻,他喉结上下涌动,控制不住的抬腿去勾徽音的腰身。


    徽音听着身下的令人脸红的闷哼和喘息声,抬手掀开了捂住裴彧的手掌,望进他勾人心魄的眼睛里。


    她捧住裴彧的脸,轻声问:“害怕吗?”


    裴彧明白徽音的意思,她问他今日宫变之时害不害怕。自然是有怕的,他轻吻徽音的眼皮,眼睛不眨的看着她道:“怕的,怕没命回来见你。”


    徽音垂下头,眼眶湿润,她也害怕。


    裴彧揽住徽音换了个姿势,让她完完全全的坐在自己的腰腹上,大掌握住她的瘦弱的双肩,不住的摩挲。


    “可惜,还是让吴王跑了。”


    郑家在长安经营了那么多年,攒下的家底不少,吴王若是带着这些东西逃出了长安,自立为王,反过来攻打朝廷,那就不妙了。


    南朝刚刚经历大战,正是需要修生养息的时候,这个时候若是打起内战,周边小国难免蠢蠢欲动。


    裴彧不自觉的蹙起眉心,摩挲徽音肩膀的手指也慢慢停下。他已经派了大批人马搜查吴王,一夜过去了,什么消息都没有传回。


    徽音:“若吴王离开长安,便是鱼入大海,再难寻觅。”


    裴彧认同的点点头,他非是惧怕吴王起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三年的战事几乎将南朝的国库给掏空了。税收加重,百姓连过活都艰难,再来一个起事的吴王,王朝不堪其压,必定四分五散。


    徽音又问:“吴王府搜过了吗?”


    裴彧:“搜过了,吴王只带走了一个姬妾,其他人都留下了。”


    “姬妾?可是叫月漪?”


    裴彧点点头,“正是她,当年曾救过你。”


    徽音眼神闪了闪,没料到裴彧还记得当年的事情。她有些迟疑该不该将月漪和吴王有杀兄之仇的事情说出来。她很喜欢月漪,也很感激她出手相助。


    但吴王连逃命都要带上她,可见对月漪非常看重,三年过去,月漪对吴王又是什么态度,她不得而知。


    徽音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她伸手抚平裴彧眉间的褶痕,“先好好睡一觉,明日再说。”


    天才刚刚泛白,徽音落脚的这处院落就被人敲响,宋景川一脸困顿的去开门,发现来人正是回了长安就多日未曾露面的方木。


    宋景川满脸怨气:“大清早你干什么?”


    方木撩开宋景川急吼吼的往里冲,嘴上敷衍道:“我有急事找少将军,天大的急事。”


    宋景川满脑门不解的拦住方木,撩开袖子就要理论,“你找裴彧来我家作甚!”


    方木翻了个白眼,“你说呢?”


    宋景川气急,上前就要和方木扭打在一起,徽音及时出现制止了掐架的两人,“闹什么?”


    宋景川整理了下衣服,站到徽音身边告状,“阿姊,方木败坏你名声,我饶不了他!”


    方木收起嬉皮笑脸,一脸正色的朝徽音行礼,恭敬道:“女郎,有吴王的消息了。”


    宋景川脸色变了变,他自然知道吴王是谁。


    徽音蹙眉:“他在哪?”


    方木:“他死了,今日一早便有一名女子到京兆尹自首,说她杀了吴王。我等顺着那女子提供的线索追查过去,发现吴王和叛逃的谢清和都已毒发身亡。”


    徽音不知该如何表述心中的感受,她现在很想见见月漪。


    她走到方木身边,让方木带她去京兆尹。


    方木朝内院看了一眼,迟疑问道:“要不要跟少将军说一声。”


    徽音摇摇头,“让他好生歇息一下吧。”


    吴王已经死了,剩下的那些不足为惧,等裴彧醒来再收拾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