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礼信从未追过女人。


    相识的几个月里，他知道她叫“谢小猫”，还是从她口袋里福利院的证明上看到的。


    他们那群在福利院长大的孩子大多没有正经名字，不是叫牛啊、狗啊，就是猫啊、狸啊之类的。


    院长说，她是在一个大冬天被遗弃在医院门口的，民警送来时只知道她姓谢。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当时监控并不发达，再也查不到更多关于她身世的线索。


    谢小猫越是冷漠疏离，周礼信就越是无法自拔、疯狂。


    他捂着胸口装着疼，继续跟着前面那个女人。


    天已经黑了，小猫想早点睡觉，所以越走越快。


    她比周礼信矮了大半头，脚步却快得惊人，一个多小时就走到了市区周边一片破损的建筑群里。


    这些废弃的工厂夜晚没有任何照明，她就这么在乌漆嘛黑的角落里铺好藏在深处的草垫，蜷起身体睡了下来。


    周礼信：“......”


    他一方面震惊于她的生存方式，一方面又心疼得不行。


    他蹲下身，轻轻碰了碰她柔软的身体，晃了晃她说道：“小猫，跟我回家吧，我带你住暖和的地方。”


    谢小猫不是装睡，是真困了，睡的很安稳，一点没被打扰到。


    周礼信打开手机看着这张脸，她睫毛长长的，嘴唇泛着淡淡的白，整个人像极了一只被遗弃的小白猫。


    他担心小猫一个女孩在外有什么危险，就这么在她身边坐了一夜。


    清晨五点半，谢小猫准时睁开眼睛。


    她看见了盖在身上的衣服，也看到了歪在旁边睡着的周礼信。


    他很重，推不开，而且压着她的帆布包让她抽不出来，于是抬脚轻轻踢了踢他，还瞪了他一眼，像是在宣告自己的领地。


    周礼信还看到她踩了几下自己的西服，看了自己压了挺久的。


    他起身捡起衣服，眼神温柔地看着她，“我的车一会儿就来，带你去吃早饭。”


    说完补充一句，“肉包子。”


    谢小猫并不理睬，从帆布包里摸出牙刷，走到远处浇花用的水管旁，轻轻一拧，动作熟练地洗脸刷牙，很快就收拾完毕。


    接着，她继续朝着城市的远方走去。


    周礼信昨晚就打电话让助理把自己的车开过来，如今小猫怎么都不肯坐上去。


    她习惯了走路，习惯了奔向远方。


    他在后面跟了一会儿，停下来下车走到她跟前。


    “小猫，骗人是不对的。”


    小猫再次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周礼信望着缓缓升起的朝霞，轻声说：“你两个月前已经是我的女朋友，吃了很多东西，现在抵赖不就是骗子吗？小猫，做你们这行不就应该诚信吗？为什么要骗人呢。”


    谢小猫瞥了他一眼。


    他们这行什么时候要求诚信了？


    他们这行明明弄到吃的就是最牛的！特别是弄到肉！


    见她没有反应，还继续往前走，周礼信只好打电话让助理开车接替班全程跟着，还让助理打开微信视频实时拍摄，自己则打车去公司处理事务。


    公司很多事需要他决断的。


    后来，助理被放假了一天。


    两天。


    再后来，谢小猫外出走了三百公里了。


    周礼信没有法子，只能一哭二闹三上吊。


    他就是喜欢她，说不出缘由的喜欢，那种喜欢是对她全方位无死角的爱慕。


    于是，一个穿着西装革履、英俊儒雅的男人，和一个穿着破旧牛仔裤与短袖的少女，并肩坐在水稻田边。


    女孩认真地啃着猪蹄，男人在一旁深情表白，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大约是受不了他太过煽情，小猫指着田里的禾花鱼，说了一句：“我要吃这个。”


    周礼信立刻下田抓了好几条，刚巧碰上农户赶来。


    重复的事情被不同的人做了。


    小猫开心的笑起来。


    农户原本要报警的，周礼信立刻说，“五千块钱，我买了。”


    三四条鱼五千块钱，发财了！


    谢小猫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体面的人满身是泥的模样。


    他们住在了一起。


    谈起了恋爱。


    因为小猫不喜欢睡在床上，总是睡沙发上。


    周礼信特意去家具城买了一张圆形沙发，里面铺着仿草垫，舒服又暖和。


    小猫很喜欢，睡得很香甜。


    不过，她依然不会被束缚。


    来回到这个城市，路边的建筑实在太熟悉没有了看头，她学会了坐公交车。


    坐很远陌生的地方，下车便徒步走，走一大圈再回去。


    不过有时候当天回来，有时一天，有时要两天。


    回来后除了吃肉，就是躺在沙发上睡觉。


    周礼信经常加班，每次深夜回来，都会蹲在地毯上，看着她熟睡的可爱脸庞轻声道歉：“对不起，我下班晚了，在公司开了很久的会。叫的外卖你吃了吗？预定的蔬菜也要一起吃，要营养均衡。”


    小猫大多时候都不会睁开眼睛


    谁在乎他加不加班呢？


    周礼信很想亲吻她，又怕惹她不高兴而离家出走，只能慢慢试探。


    起初是轻轻碰一下她的手，后来亲亲脸颊，接着是鼻尖，许久之后，才敢吻上她的嘴唇。


    她闭上眼睛睡觉时，被亲时反应并不大。


    不过周礼信很开心，因为他在网上看了许久男女接吻舒服技巧的视频，一定是很舒服很舒服了。


    再后来，他只要下班回来，就会低着头压着她亲吻，会轻柔的捉住她的舌，辗转反侧。


    只要谢小猫“哼唧”一声，周礼信就会立刻松开。


    那些日子，过得快乐又幸福。


    小猫比初次见面时瘦弱的模样变得圆润了许多，脸颊肉肉的，软软的。


    他们要结婚了，谢小猫没什么意见。


    周礼信买的婚纱礼服她都不想穿，问她结婚开不开心，她也不说话，偶尔会像猫咪一样“嗯～”一声


    但那不是男女情事的喟叹，而是吃到了好吃的肉发出的满足声。


    她才知道，天下除了红烧肉，原来还有那么多名贵又美味的种类！


    周礼信为了哄她拍一张婚纱照，让摄影师去了婚纱店。


    他好说歹说，买了许多好玩好吃的东西，她才默默去试衣服。


    周礼信已经顾不上好看难看了，搂着她的腰正对摄影师。


    “咔嚓”一声，成形！


    他们挂在墙上的婚纱照，就这么在店里完成了。


    幸亏修图师傅手艺厉害，把背景换得格外美丽。


    他知道婚前应该带小猫回趟老家见父母亲戚的，但周礼信很清楚，父母那样讲究规矩礼节的人，绝对容忍不了这样像野草般放肆的女孩。


    他连哄带骗，拖到了结婚当天，公公婆婆才初次见到儿媳妇。


    为了照顾小猫的感受，婚礼尽量简化，而且只请了部分亲近的人到场。


    亲戚朋友到场后都在问新娘是谁。


    周礼信指着那个穿一身白、满身羽毛装饰、披散着头发不戴头纱的女孩，她正在悠哉地吃着东西。


    婚礼是草地上的自助形式，她死活不肯戴耳环和项链等一切饰品，除了一件白色缎面礼服，什么都没有，不过的确素雅的好看。


    周礼信的父母和亲戚们看到此场景一脸震惊。


    更震惊的是，一向克己复礼的儿子，居然和一位狂野女孩结婚！


    他至今都记得起来他们的表情。


    周礼信想到此处颇为感慨。


    看见自己的鬼魂飘在半空，又听见芦苇荡里此起彼伏的蛙鸣虫叫，如此刺耳。


    而睡在椅子上的妻子，丝毫没被打扰，也没有任何反应。


    那时候的自己，像鬼迷心窍一样被她迷住，如今，即便成了鬼魂，依然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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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他想念和她无休止的缠绵，想念她身上的味道，现在近在咫尺，却阴阳相隔。


    永远都不会相见。


    周礼信知道，她还会自己的生活，一定有新生，自己早晚会消失在长河中。


    他的小猫会忘掉他，虽然现在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还是不甘心，那样的难过。


    鬼魂不是应该没有痛苦伤心吗？为什么做了鬼还会承受这些？


    他想了一遍从和她认识到结婚，依然幸福。


    那时候的谢小猫回家时累的虚脱，新婚的一天总是会很劳累。


    这是小猫耐着性子坚持那么久听别人说话，满脸的疲倦，不再是活力满满一脸淡然的小猫了。


    一回到婚房，衣服都没脱变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周礼信想这一天很久很久了。


    从一周前就开始紧张。


    他抱着睡沉的小猫去洗澡，第一次看见她全身，心都快跳出来，清洗的很仔细，再用毛巾擦拭的干干净净。


    她身上总带着野草的清香，如今清洗过后，那种清幽的气息刺激的让他全身发麻。


    谢小猫睡在床上不舒服，被他压着更不舒服。


    却始终没有抗拒和躲避。


    周礼信第一次见到她泛红的脸颊，听到她发出猫咪般细微的呻、吟。


    情到浓时，他感觉到她的身体随着自己一起剧烈颤抖。


    他伏在她身上，满心满足地低喃：“小猫，小猫，我爱你。”


    谢小猫被他挤压得抵着床头，一句话说不出来，那是窒息的感觉，放空的感受。


    从未有过的体会。


    结婚后，小猫和从前没什么变化，还是喜欢吃肉，各种各样的肉。


    一样喜欢睡觉，吃完就去别的地方转转，天黑前回来，等着周礼信投喂。


    吃完饭后，他会搂着她，在房间的每个角落做一遍。


    小猫开始不喜欢结婚，觉得结婚和恋爱太不一样，少则两三日，多则每日就要被他进入。


    她身体里真的好软，像小白猫的肚子那样软，让人流连忘返，无法自拔。


    谢小猫感觉自己已经虚脱的像个被抽干的动物，从一开始有体力走到隔壁城市，村镇。


    后来只能在市区内没去过的地方转，现在更是起不来床，要睡一上午才能缓过来。


    不过她还是不习惯睡在床上，一个人独处时，依旧会窝在沙发上。


    这样的日子，一天天过去。


    从前的野猫好像真的成了家猫，吃了睡，睡了吃，变成了白白嫩嫩的小肉猫。


    几次周礼信出差几日，回来时没有在她身体里动来动去，小猫开始发出暗示的声音。


    比如，伸懒腰时微弱的叫声。


    结婚几个月相处下来很了解她的习性，他立刻收到暗号，开始无休止的结合。


    会持续到下半夜。


    谢小猫虽然还是不言语，也不会叫老公丈夫，依旧特立独行，却已经学会搂着他的脖子回吻。


    周利息喜欢一边亲吻，一边顶着她喉咙发出声。


    这是夫妻，是相爱的人才会体会到的幸福。


    他最钟爱的小猫呀，再也不是冷漠无情的人了，能够感受到她的温度，她的思想，她那流转百回的眼神。


    还有舒服时眼角浸润的泪水。


    不过，谢小猫还保持从前的习惯，爱吃肉爱睡觉。


    周礼信担心她真会躺四肢退化，晚上下班后会拉着她到小区转转，周末会开车到风景秀丽的地方露营。


    别人露营是烤肉、喝啤酒、看星星，谈谈人生。


    他们露营在车上享受身体愉悦，然后就是找个安全的野营处，搭建一个草窝。


    陪着她躺进去继续怀念从前流浪时的生活。


    不过，如今草窝和以前可不一样，搭建的草窝还需要再网上买特供的，这样更舒服一些。


    周礼信笃定，谢小猫早就不适应从前露宿街头的睡觉方式了。